我結婚那天,費子霖來過,說他父親病危。
“你要去重修舊好。”
“當然,他們家賣軍火,時不時的就要殺點人。我也一樣,我們家許多殺手都是從他手裡買槍的,因爲關係好,物美價廉。”
“也就是說人家老爺子葬禮你沒去,所以人家生氣了,不跟你家來往了?”
“對。”
“那你想怎麼樣?”
“我要去跟他合作,拿到軍火,要他幫我介紹其他能夠合作的人,我祖父就會重新認可我。”他坐正了,說:“但他肯定不清楚我家裡發生的事,不知道我跟我家的矛盾已經激化到這種地步。所以我需要你幫點小忙。”
“我爲什麼要幫你?”
“你要明白,我之所以下臺,就是因爲我決定捨棄你的基金會。”他看着我的眼睛,說:“我愛你。”
“說正經事。”
“也就是說我雖然沒有拿到基金會,但我可以走別的路。”他笑着說:“簡而言之就是,我可以說服費子霖跟我合作,而他認識的人裡面,不少都是和我家有過合作的,我可以把他們搶過來。這樣一來你就沒有危險了。”
“你說來說去還是要我扶持你東山再起。”
“不。”他說:“我只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很容易。你告訴林至美,就說你願意放了我,但你要錢。”
“她會給?”
“會。”他面露尷尬,“我得有錢,哪怕幾千萬。”又笑了,自信滿滿,“不過你放心,妍妍,我東山再起之後,絕對不會虧待你。”
“我得考慮考慮。”條件挺誘人的,但我有點擔心他害我。
“你要有點魄力。”他露出了可憐的表情,“還是你真的想把我逼上絕路?”
我沒吭聲。
“我絕對保證,我重新上臺之後,就再也不會騷擾你。”他認真地強調,“任何與黑幫有關係的事,我都幫你掃清。就像你現在說你不殺我,是爲了音音,我也會那樣。”
“那你們用什麼漂白資金?”
“到時再想。”
我陰下臉,“我很不安。”
“你要理解我嘛。”他軟糯地說:“我現在能活命,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已經非常不容易。如果我判斷錯誤,費子霖真的是跟我家商量好要我的命,我這次就死了。”
“所以穩妥點你還是跟林至美在一起。”
“no.”他抓住了我的手,說:“我寧可死得光榮點,也不想苟活着。”
“真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我說:“這件事我必須得考慮考慮,你該知道我如果上當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他先是沉默,隨後說:“我還能保證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我東山再起,我就替你老公殺了李昂。”
我心思一動,感覺快被他說動了。
“這件事之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我保證一輩子都不打擾你。”他露出了討人憐憫的表情,“妍妍,我其實沒那麼壞的,對不對?我也對你好過,你不能因爲我沒說你就不覺得我可憐。我現在不先說那些博同情,但你能這麼順利地接手基金會,沒有在剛剛交接,一切都不穩定的時候被人暗算,你知道這裡面一定有我的功勞,對不對?”
我沒吭聲。
腦子有點亂。
我剛交接的那幾天,的確是最危險的那幾天。當時我還沒搞清狀況,而且保鏢等等光那些人的資料就需要時間來查證。如果當時我家混進來一個有問題的傭人,我也沒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發現。
有沒有他的功勞不好說,但我的確沒出事。
但我肯定不能立刻答應,“我真的需要考慮。”
他嘟起了嘴巴,“你要問你老公是不是?”
“對。”我說:“我老公沒我這麼好騙。”
“你老公怎麼可能答應讓你幫我?”
“不一定。”我說:“我老公沒那麼情緒化。”
他梗起脖子,那德行和音音耍賴時一模一樣,討人嫌得很,“肯定沒戲了。”
“總之我要考慮。”我說:“你鬆手,我要去公司了。”
他立刻拽過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使勁地親了一口,“求求你。”望着我,蠻可憐的,“achbitte……please.”
我睥睨他,“你也這樣求費子霖?”
“說不定。”他忸怩地扭了扭,試圖用他的老臉賣萌。
“他不會吐出來?”
“他吃軟不吃硬。”
“呵呵。”
這天晚上我和韓千樹都很早就睡了,因爲明天要去見孟九爺說我哥哥的事。
睡前我跟他講了一下這件事,果然韓千樹和我存了同樣的疑慮,“如果他說的是實話還好,萬一不是,他一旦重新發展起來,我們就危險了。”
“所以還是不該吧?”
“該。”他居然說:“他不可能一朝一夕發展起來,到那時我差不多也有實力了,所以不用擔心多樹他一個敵。”
“哦。”我說:“我可是百分百聽你的話的。”
“我覺得他這次的話是真的,費子霖跟他的關係並不是完全的朋友,他們只是關係更好,彼此更信任。”他說:“否則之前他一出事,費子霖應該就伸手了。”
“嗯。”
“所以他要以這種方式來翻身完全說得通。”他解釋說:“我們要做的就是別推他一把。用林至美的錢救他一命。”
“也對……”
“他這個想法,不可能一朝一夕完成,事情沒有那麼快的。”他說:“所以到那時,如果他今天的話是真的,我們賺了。如果他的話是假的,我們還是要對付他。如果他的真實目的不是重新爬回去,而是自己做大,那需要更久,到那時,我應該也差不多了,而且你也在發展。”
“這麼一算好像是件好事。”我說:“我真是被他騙怕了。”
“嗯。”他笑着說:“是件好事。”
“那我答應?”
“我建議答應,其實最重要的是……”他嘆了口氣,說:“畢竟是音音的父親,雖然他現在還不懂事,但他肯定也希望你能救他爸爸。”
“嗯。”
說穿了,不管有多少好處,最重要的都是這個。
我不能讓音音長大之後恨我,恨我沒有幫他爸爸。
第二天我們去拜訪孟九爺,因爲田姨上次特意叮嚀,孟九爺不喜歡我們帶禮物。我們料想老爺子是看不上那些普通東西,就把我爸的寶貝大花蕙蘭給他送去了。
果然老爺子很開心,讚揚我父母養花有方。
我們照例一起吃了飯,喝茶時纔開始說事情。
孟九爺聽完之後的態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徑直說:“那你就趕快把你哥哥的相片、資料都整理一下,弄得細緻一點,給我大兒子,讓他去留意一下。”
“好,謝謝孟九爺。”
“不用客氣,只是我醜話要說在前頭,他們是有點權,但你哥哥生死不明,如果活着,也肯定是在躲。”他說:“他肯定會盡力幫忙,但找不找得到,老頭我沒法保證。”
“好。”我忙說:“我知道,我知道的。”
可能是我太激動了,老爺子嘆了口氣,說:“生死有命,你也看開一點。”
我點了點頭。
回家時發現我爸和我媽也回來了。
我爸唉聲嘆氣,我偷偷問我媽,她說:“你爸的大花蕙蘭給丟了。”
“呃……”我說:“那個不貴啊。”以我現在的財力買大花蕙蘭真的不貴。
“是不貴,但他覺得咱們家裡出小偷了。”我媽問:“是不是傭人?”
我只好說:“我拿的……”
大花蕙蘭很漂亮,價格又不高,我爸的培育室裡有幾百種植物,都沒標籤,我以爲他不會注意……
這下我不得不去找我爸解釋原因,但我哥哥的事說出來太刺激了,尤其是沒有可靠消息。便說:“我們去看孟九爺,孟九爺喜歡養花花草草,上次帶補品他很不高興……”
我爸立刻說:“那你送什麼大花蕙蘭?送素冠荷鼎啊!”
“那個太貴了。”素冠荷鼎價格上千萬,我爸生平就培育出來了三株。
“沒事,沒事。”他說:“下次送去。千樹他爸爸上次來還說一定要記得去看人家,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去,就少交代了一句,叫你帶重禮,你就沒帶。”
“我錯了。”
“你們是不是有事求人家?”
“沒……”
“如果有事求人家,明天就趕緊再聯繫,給人家送過去。大花蕙蘭拿不出手。”
我被我爸說得有點慌亂了,糾結了半天,終於把我對我哥哥事件的懷疑給說了。
我爸立刻就沉默了,很久之後,才白着臉開了口,“這可不能告訴你媽媽……”
“我知道。”我連忙扶他,“爸,你沒事吧?”
他搖了搖頭,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顫抖着嘴脣,說:“不要送素冠荷鼎,我有紅衣指柱蘭。”
紅衣指柱蘭是世界上最少見的蘭花,除了我爸這株剛發芽的小苗,全世界僅有兩株。我爸這個雖然不是臺灣正宗的,但也是植物中的大熊貓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連忙聯絡田姨,沒有客套,說得就是要給孟九爺送這盆花。
前幾次都需要預約,今天讓我們下午就去。
想12點前更新,沒做到,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