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謝你了。”對於他沒有像上次那樣發神經,我感到很欣慰。
“皮笑肉不笑。”他問:“身體好點了嗎?”
“沒什麼事。”
“那就好。”他哂笑道:“新聞上描述得很嚴重呢,女英雄。”
那天我跟韓千樹被擡下飛機後,據說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我倆拉着手,始終沒有放開,醫生也沒有給我們扯開,並排送上了救護車。
飛機還在半空中時,媒體已經開始播這件事,當時關注人數相當多,媒體也極盡渲染。
這件事總要有人被稱讚,我不覺得我們哪裡擔不起,便說:“謝謝誇獎。”
“我也捏了一把汗呢。”他淡淡地說:“恨不得立刻就去看你。”
“我問你一句話。”
“嗯哼。”
“這件事你有沒有參與?你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他沉吟了一下,答:“你出事的那天我正在醫院。”
“在醫院做什麼?”
“我中了一槍。”他笑着說:“正在醫院。”
“中了一槍?”
“左肺。”
“那你現在……”
“還在醫院躺着。”
“聽着真不像。”
他又笑,“中氣十足是吧?”
“嗯。”
“肺而已,又不是心臟,縫縫補補也就沒事了。”他語氣輕鬆,“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發病例給你。”
“算了。”他發得來病例,當然也做得了假,何必多此一舉。
“好像你還不信。”
wωω ●Tтka n ●¢ ○
“我覺得如果一直肺被打穿你說話時候起碼要喘息一下吧。”
他淫笑,“我只有做愛的時候纔會喘息。”
“看來最近喘息太多了,所以現在才這麼正常。”
“沒錯啊。”他問:“你怎麼突然開始關心我的私生活了?”
“你被身邊的女人暗算了?”
“嗯哼。”
“林至美跟你家合夥了?”
“顯而易見。”
“你爲什麼會知道酒店這次?”我纔不信他半年就東山再起手眼通天,女媧造人還得有個過程呢。
“因爲我知道有人要到醫院來暗算我。”他正經起來,“這就意味着你們兩個肯定也會同時出事。然後我打聽了一下,發現你們要住酒店。酒店可是殺人越貨的好場所。”
酒店來往的人多,爲了保護客人隱私,房間裡又不可能安裝攝像頭。它的設施也不可能像我家一樣,深宅大院並且保鏢衆多。
而且酒店的員工太多,打掃過程中,送餐過程中,甚至人體炸彈都能達到目的。
它真的是殺人的好場所。
“你們家跟林至美都瘋了?”
“沒瘋,是你跟你老公太厲害了。”他幽幽地說:“這個計劃我到現在依然覺得天衣無縫,如果是我,我也這麼幹。”
“你什麼意思?”
“你老公家裡可能早就活動過關係,不過這也是大勢所趨,今年一直都在研究修改法律。全都是對我們不利的條款。”他說:“他們已經開始着急了。”
大勢所趨是真的,他們已經鑽了太多空子了。
至於找不找關係那都不重要,因爲我和韓千樹已經多次拜訪過比較熟悉的幾位政要。
今年選舉的幾個活動我沒有參與,都是韓千樹在代勞,因爲我參加那種活動會犯困。這段時間雜事很多,我跟韓千樹還沒仔細交流過這些事。
“你把話說清楚。”我們的電話都是特殊波段,沒有被監聽的風險,所以我挺願意問清楚,“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鬧出來這麼大的案件,死那幾個修理工根本解決不了。”
“這屬於正常風險。”他說:“如果他們這次不成功,法律一旦修改,中間很多生意全都會被迫停止。但如果成功,錢就可以在法律修改之前洗好轉走。到時換個證據混亂些的國家,不用太遠,意大利就行。”
“真是異想天開!”雖然我這麼說,但我心裡也後怕不已。
國家法律不是輕易就能修改出來,需要的時間非常多。
與之相比,打音音的撫養權官司,轉賬都非常容易。因爲基金會的分部大都在法律不健全的國家,因爲那樣的國家裡需要幫助的人最多!
也就是說這個計劃並不愚蠢,簡直就是在釜底抽薪。
“你要知道,你已經把基金會裡所有的內鬼都清理掉了。他們沒辦法通過內鬼獲取你的任何資料,唯一的路線只有從音音這裡。”他說:“要同時做掉我們三個人需要非常周密的計劃。我不懂飛機,但已經有這麼多人分析過了,你們的情況基本必死。”
“是。”我說:“如果我們當時晚幾分鐘迫降在維也納,飛機就失控了,最好結果是自己爆炸。”
奧地利是丘陵地帶,維也納環山。根據降落最後的情形可以知道,飛機最後一次失速,我們已經無法控制。高度再提升一點,我們很可能會撞山。
“所以這個計劃很周密。”他笑着說:“你幸運而已。”
“我當然幸運。”雖然事情後怕,但我還是忍不住自豪,“我老公厲害吧!”
“服了。”他說:“不過接下來肯定還會有麻煩,你們最好早點做出應對。”
“我知道。”我說:“你也小心。”
“嗯哼。”他笑了,“現在我們應該結成同盟了吧?”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繁盛他們家和林至美聯合,兩派變成一派。他們在暗處我在明處,本來就很被動。而繁盛不合作是敵人,合作有至少一半的概率是朋友,怎麼算都應該結盟。
當然,我對他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從勢力上我有本事在關鍵時刻保他一命,就像上次那樣。
而且我還有個小心思,就是這次能跟繁盛議和,等那別人解決掉以後,他過他的,我過我的。韓千樹就可以繼續做他喜歡的事了。
“應該。”我說:“不過我可能幫不上你太多忙。”
“你已經幫過了嘛。就是如果我哪天落魄投奔你一下,還請你像上次一樣把我保護起來。”他用詞怪異,語氣曖昧,力求在語言上地佔我便宜,“我會把情報告訴你們,保住我心愛的女人不死。”
“顧好你自己吧。”
“謝謝關心。”
“那就這樣?”
“不打算關心人家一下?”
“你自己說的,縫縫補補就沒事了。”
掛了電話,韓千樹還沒出來。
我剛剛告訴他我要給繁盛打電話,所以他選擇了迴避。我猜他是因爲想到繁盛會趁機說點曖昧的,怕自己難過就去洗澡了。
我去浴室找他,不幸去晚了,他剛圍上浴巾,正在刷牙。
我這次的情況對他說了一下,問:“我沒做錯吧?”
他叼着牙刷,按了按我的頭,眼角露着笑意,“幹得漂亮。”
“但是現在可以確定修改立法之前我們都很危險了。”
“不見得。”
“有何高見?”
“警方絕對會對你我特殊保護,因爲這件事現在是案件,咱們是受害人。”他一邊刷牙,一邊含糊地說:“這估計是歐洲這幾年最大的抗議遊行了吧?”
“是啊。”我攤手,“股市都狂跌,我好多錢都飛了。”
“你又跑偏。”
“順便心疼一下而已。”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特別粘他,具體表現在我看到他就像抱他,想摸他,想親他,不論他在幹什麼,我都想貼過去。他身上的每一處都想像對待珍貴的古董一樣仔細地把玩。
他氣定神閒地握住我打算解他浴巾的手,說:“現在政府肯定要拿出一些舉措來安撫遊行和罷工,這種規模光有態度肯定不夠。所以不用擔心,肯定很快就有臨時法案出臺了。”
我咬住了他的肩膀,“噢。”
“對不起。”
“什麼?”
“我沒想到這個。”他臉上露出了挫敗,“之前參加選舉相關的活動時,他們就已經流露出了對黑幫問題的決心。如果我注意這一點就好了。”
“你注意有用嗎?”我說:“這次咱們都中招了。”
“但我真的太笨了啊。”他緊蹙着眉的樣子很讓人心疼,“出事之後我居然還沒有想通整件事。”
“完美主義真的不好。”我說:“你纔剛恢復幾天?醫生都讓你不要用腦過度。而且這次的情況這麼嚴重,他們還要繼續殺咱們已經非常愚蠢了。”
“應該是因爲他們知道這件事砸了,他們會更受困,所以更瘋狂。”他還是很落寞,因爲他這個人對自己的要求簡直太高了,“我早該有這個判斷。”
其實在捉摸人性這件事上,我和韓千樹始終不及繁盛,我們總是無法把人想得更壞更瘋狂。這可能跟我們的經歷有關,我和韓千樹從小的家庭都很溫暖,繁盛那種家庭鍛煉出來的敏銳是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有的。
當然,我並不覺得有那種特質是一件好事。
就像餓過肚子的人最知道飢餓的苦。
那是一種深刻的不幸。
在理清這件事後,我們立刻安排包了整間酒店。警方在當天下午就找上了我們,是來配合我們清空酒店的客人。因爲酒店房間爆炸案又與我們有關,他們現在已經有了正當的名義對我們實施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