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我一站起身,立刻又想到別的事,“我需要瞞着千樹嗎?”
他點了點頭,“你告訴他,我又問了你們見李昂的細節。另外我給你看了文件,希望你自己做決斷。他跟那位經常見面,那邊一直給警方露點東西,才讓你總被調查,離了至少能先壓一壓,他清楚這個。”
如果我不跟繁盛復婚,就無法取得他的信任,進而無法摧毀證據。
而韓千樹聽到他的話絕對以爲他舅舅在往死裡逼我,由此讓他冷靜些,不再那麼孤注一擲,自己就會退一步得考慮離婚保住我的命,從而讓他有爲我犧牲的感覺,比起再次接受我的犧牲,會讓他好受一些。等他媽媽要求他離婚時,他會答應更容易,也給我爭取到更多時間。
李昂在我心裡已經是一個無法信任的逆天存在,舅舅比他還高了一個段數,果然白手起家的人都比守城者要更狠而且更善於利用各種可能性。
出去後,韓千樹已經焦頭爛額,雖然他的表情看上去還算平穩,只是眼裡的慌亂怎麼都藏不住。
我也很低落,雖然舅舅保證了那麼多,但我這次能否成功,多久成功都是問題。
我先過去抱了一下韓千樹,他已經按耐不住,捧起我的臉,問:“我舅舅說什麼了?”
我剛一張口,他立刻說:“他說什麼你都不要信,我會想……”
我摟住他的脖頸,吻了上去。他始終沒有迴應我,但也沒有推拒,只是抱得我越來越緊。
他已經確定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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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的身體稍微放鬆了些,我才鬆了口,看着他的眼睛,柔聲說:“帶我出去玩吧。”
他一下就側過了臉,攥緊了我的手臂。
“我已經跟他說好了,抱歉我沒問你的意見。”我知道他會很難受,“你不跟我說實話,你給了多少好處,犯了多少條法纔拿到這種級別的資料?別再做下去了,止損吧。想想niclas,他不會希望基金會消失,你活得不能只有我,那樣太可怕了。”
他鬆了手,依然很冷靜,但我知道他內心已經快崩潰,“我去跟我舅舅談。”
我連忙拉住他,“你舅舅沒錯,這樣下去只是個無底洞,他憑什麼把他的錢給你去填這些?況且還有這種程度的法律問題!你講講道理,別把自己家人也搭進去陪你做這種要命的事,你叔叔、你爸爸,還有你舅舅都是無辜的!想想你媽媽!”爲了扯住他,我的力氣都快用盡了,“我命令你現在陪我去玩,明天我們就回去,選塊漂亮的墓地,幫我照顧好我父母。”
他沒有再動了,我知道他這樣逼自己家的人,對他來說是怎樣的壓力。他是個不捨得傷害別人的人。
很久之後,他終於放棄,無力地靠到了欄杆上,低下了頭。
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柔聲說:“我們先走吧,讓我今天過得開心點。”
他搖了搖頭,“回北京吧。”
我似乎知道他想做什麼。
“我們先離婚……”他又開始掉眼淚,“你不能死……我們先離婚。我會繼續想辦法,我們先離婚……”
果然是這樣,他甚至比舅舅認爲的速度更快答應。因爲他怕我死,他也怕拖着,他更怕繁盛反覆。
我什麼都知道,我就是這麼瞭解他。
我瞭解這種孤軍奮戰的感覺,雖然他對我會少一點難受,但我還是心疼極了,抱緊了他,不停得吻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他好受一些。
之後我們先走了,韓千樹一時間對他舅舅有些轉不過彎,不肯住在他家,直接帶我去了機場酒店。到前臺時,他纔回過了神,問:“你想去哪裡玩?”
“時間不夠吧,既然回北京,也去看看你媽媽。”
“這次先不了。”他低落地說:“我媽肯定也是這個意思。”
我沒說話,讓他先辦了checkin,進了房間,纔過去抱住他,說:“只是個手續而已,你慢慢再想辦法,別跟官方鬥,誰都鬥不過官方。”
他抱着我,不說話。
“如果有機會,我會解決他的證據。”
“我來想辦法。”他難過地說:“你別再衝動。”
繁盛對我做的壞事已經夠多,證據是他掣肘我們的唯一因素,如果被我毀掉,鬼知道他會對我做什麼。
韓千樹一向比較驕傲,也比較講理,他會把自己收拾好再去對待別人,力求完美。
所以自從跟我在一起,他遇到的所有麻煩都是蠻橫的,原本他可以在自己的領域繼續驕傲。
這大概是一種缺點,雖然我覺得很可愛,他永遠學不會這種蠻橫,我一點都不希望連他都變得那麼蠻橫。
就像繁盛,像李昂,像他舅舅那樣。
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現實、陰暗又殘酷,他們就像後世所撰寫的古代君王的傳記,我承認那是真相,那就是現實,生活就是這麼醜陋。人活着就是要這些,否則就被別人玩死。
但千樹不一樣,他是迪斯尼的童話電影,在這個故事中,永遠不會殺人,永遠充滿感動和喜悅,風暴都會過去,正義永遠都會贏,所有的愛都會被溫柔以待,不會失去希望。
那是我僅有的一點乾淨和美好,是我如今僅存的理想化。
我理解他所有的不情願,依舊相信他是我的英雄,我知道他心裡和我一樣清楚,讓我去偷資料的成功性。但他不肯讓我去冒險,雖然有成功率,就像當初不肯利用音音。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他的控制,他做不出決定,很糾結,所以我們一起推着他做這種決定。
舅舅說得對,他沒那麼狠,這樣的他有時候會壞事,很蠢,很不理性。但這種有所爲有所不爲的掙扎,纔像一個讓人暖心的愛人,而不是一把冰冷的刀。
我們抱了很久,終於冷靜下來,我問:“那份文件……你跟繁盛說過嗎?”
他點了點頭。
“你看,”我攤手,“怕我死的從來都只有你,所以你纔沒有鬥過他。”
他依舊紅着眼睛,沒有說話。
今天的情況和昨天調換了,昨天是他安慰我,現在變成我抱着他安慰他,“你打算一直跟我維持這種表情?”
他搖了搖頭,許久,才說:“我那天的話是假的。”
“什麼話?”
“即使離婚,我也會一直想辦法……我會跟他談條件。”
“他一直在給引導警方調查我?”
“他的事不全是我代理,畢竟他有自己的律師團。他的解釋是,事情發生的第二天警方就啓動了調查,而且被調查的對象超過一百人,他來不及做完安排。”
“你相信他這麼說?”
“不信,每次都是警方即將決定打消你的嫌疑時,突然有一兩句口供說你跟這件事有關,卻不停改口,這樣雖然不夠把你列爲嫌疑人,但你總是洗不清。”
“那我去把他的證據偷來不就行了?”
他捂住臉,搖了搖頭,“太危險了。李昂派了四次人去偷,全都失蹤了。”
“我跟他們不一樣。”
“他這樣做,只要稍有點差池,你跟他就全都會變成嫌疑人……”他無力極了,“可他還是要這樣冒險。”他說完,又看向了我,“對不起,我承認我也想冒險,不想每次都被他這樣扼住。但是對不起……我……”
他早點選擇放手,我會很傷心很傷心。他冒險選擇拉鋸,上面又帶來了空前的壓力,文件是這週一的,今天才週三。
歸根結底,他只是想都給我,奈何不能。其實拖幾天他依舊會選擇放手,只是這話被精明的舅舅先一步說給了我。我心裡真的因此而好受許多,也覺得不是全無希望。
我抱緊他,說:“你跟他不一樣。”
一個拉着我的左手,一個拽着我的右手,總有人會擔心我疼而鬆手。這種角力已經進行了太多次,先鬆手的從來都不是繁盛。
他很聰明,很自信,他了解韓千樹,知道他會認輸。
可他不用再抱怨我不愛他了。
他就像那個能在第一時間選擇犧牲兒子保孫子的死老頭一樣。會以最快的速度認清現實,立即止損。無論怎麼取捨,他都不會疼。
以後的性生活只剩fuckhard了,我本來想最後再享用一下愛意綿綿的小樹苗,奈何他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只顧着抱着我傷心,只好沒要求。
我不想他一直傷心,想換點明媚些的話題,便問:“現在你能告訴我那顆球球去哪了嗎?”
“不能。”他居然還隱瞞,“等你回來,我就告訴你。”
我嘟起嘴巴。
“或者我死之前。”他補充,“肯定會讓你知道。”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我背上這麼大的事就是希望你活着。雖然我沒處理好。”
他摟緊了我,沒有說話。
我偷偷摸了摸他,還是沒有反應,只好問:“你拿到那份文件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想直接把他送進監獄。”
“幸好你沒那麼做。”我用腿蹭着他,柔聲說:“否則就衝你做的那些事,你也該進去了,咱們兩個人換他一個,他還是賺了。”
快的話這個月應該可以完結,慢點下個月也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