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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開始

414 開始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重新給他綁住,還是不能綁太緊,“行不行?”

“太鬆了。”

“你別拿手硬卡!”

“那可以了。”他耷拉着腦袋,慘兮兮地說:“這纔剛開始就吼我。以後還怎麼指望依靠你……”

“你放心吧,我比你想象的有耐心。”

“萬一要是打我我也不知道。”

“本來就是要打你。”我說:“但你放心,打不死。”

他又不吭聲了。

綁好後,我就坐在旁邊,距離他估計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它當然不會來得這麼準,但肯定會趕早不趕晚。

繁盛自己在地板上蠕動了一會兒,找了個喜歡的姿勢躺好,問,“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非常性感?”

“嗯。”

他開始舔嘴脣,“我能讓你試試。”

“現在沒心情。”我問:“你的戒斷反應有沒有嘔吐啊?”

“沒有,”他說完之後臉上呈現出了猶豫,半晌又道:“也不好說,我又沒有戒過。”

“你如果要吐,我就找人來幫你擦一擦,等你緩過來了自己換衣服。”

“喂……”他還撒嬌。

“怎麼?”

“一點都不能同甘共苦。”

“同甘我可以啊。”苦是他活該啊。

他便把眼睛一閉,腮幫子氣得像青蛙。

我自己呆了一會兒,問:“還生氣呢?”

他沒動。

我用手指捅捅他,“喂。”

他依然沒動。

不會是開始了吧!我連忙爬過去,想起上次被咬耳朵的痛,我決定不離他太近。看他臉色還好,我又拍他的臉,“喂?怎麼了?”

還是沒反應。

我有點擔心了,連忙翻動他檢查繩子,看起來還好。我不能輕易鬆綁,便按住他的肩膀,搖了幾下,他還是不睜眼。只好冒着手指被咬的風險把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嚇得我渾身發軟。沒呼吸了。

死了?

我連忙解開繩子,打算給他實施點急救手段。就在這時候,胸口上感覺到一陣癢,我低下頭,發現人渣已經完好無損地醒了,把頭鑽進了我懷裡,而我剛剛的確被嚇了一大跳,並沒有注意到。

我已經沒有語言可以說他了,“你幹嘛?”

他用那種音音現在都嫌棄的幼稚口吻說:“不舒服想被注意到。”

“哪不舒服?”

“感覺像被泡在水裡了。”

“泡在水裡?”上次是癢,好像是戒斷反應。我忙問:“覺得不好呼吸嗎?”

他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睛。

我忙搖他,“別閉眼!”

他被我吼得張開了眼睛,呼吸已然有些粗重。

我覺得這很危險,忙說:“別閉眼,我們聊聊天。”

他當然無法跟我聊天,沒有說話,只是勉強地張着眼睛。

我扶着他,另一隻手去摸到電話,剛按了免提,房門就被扣響,是音音的聲音,“媽媽,費叔叔來了!”

太棒了。在我心裡就連醫生都沒有費子霖管用,他也早說會來幫忙,但繁盛考慮到他忙給推了。

費子霖帶着醫生一起來的,現在沒法子給他做檢查,但也知道窒息一定是幻覺。我們不停地推他,吵他,鼓勵他,希望他可以保持清醒。當然繁盛還不錯,自己在努力撐着。

這種狀態持續了十幾分鍾,期間他不停地試圖閉眼,但大概是一閉眼就會被幻覺吞噬,以爲自己已經在水中窒息,因此閉眼時他的呼吸十分不順暢,感覺隨時都有窒息的危險。張開眼時症狀會有所緩解,但他對我們的話起不了更多反應。

這種反應不是持續的,不到二十分鐘就會緩解一些。他依舊出了一身冷汗,但在緩解的這部分時間裡是相對清醒的。他一直往我懷裡鑽,可能是想要點支持,畢竟全身被綁,又這麼難受。我便摟着他,替他擦汗。他發的是冷汗,非常冷,費子霖去拿毯子給他披着,從旁鼓勵。

我趁他清醒,忙說:“你幹得不錯,我還以爲你會像上次一樣咬我呢。”

費子霖也露骨地鼓勵他,怕他失去信心,“阿盛的意志力一向很強。”

繁盛還跟他客氣上了,“你可比我強多了。”

“現在可不是互相恭維的時候。”我問:“有什麼感覺嗎?需要換衣服嗎?”

他搖了搖頭,臉色和嘴脣依舊白得發青,“我能堅持住。”

“不會太久,但會越來越頻繁。”費子霖說:“等他不那麼難受了,就可以給他轉移一下注意力。”

之後繁盛又折騰了兩次,但自己下了決心就是不一樣,他自己剋制得很好,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一個多小時後,他的體力基本耗盡,昏睡過去。醫生說他的身體ok,只是消耗了太多能量。我給他換了衣服,就讓他先睡,跟費子霖一起出來了。

因爲繁盛害怕被音音看到他的樣子,所以音音一直等在門口,焦急得不得了,拉着我不停地問。

這對我對他來說都是好消息,我很開心,“他表現得很好,一直沒鬧。”

“那他很快就會戒掉了嗎?”

“我覺得是吧。”一朝吸毒,十年戒毒不是假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很快,但我們都需要保持這樣的希望。

之後音音去看繁盛了,我陪費子霖坐下聊聊天,“費先生這次計劃在我們這呆幾天?”

“下午就走。”

“我還希望你可以多呆幾天。”

“我會再來。”他說:“手邊還有許多事。”

“喔。”我猶豫好久了,一直不敢專程打電話問:“虞雯……她現在還跟你在一起?”

“嗯。”

“我能見她嗎?”

“再等等吧。”他說:“現在她的情緒很不穩定。”

“哦。”那我只好問:“方便讓我跟她通電話麼?我給她發郵件她也從來都不回覆我。”

“她沒有收到。”他說:“也請再等等。”

我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即便是我都不能跟她見面?”

“如果你跟阿盛感情很好,那當然可以。”他淡淡地說:“現在不行。”

我知道他跟繁盛骨子裡是同一種邏輯,人權啦尊重啦,都只給他們彼此之間。對女人還是以控制爲主。

所以我只能換個話題,“你覺得他現在的狀態會持續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雯雯沒有告訴你麼?”他說:“毒品是戒不掉的,只能做到不吸。”

我傻了一下,“這有什麼區別?”

“區別很大。一旦碰了毒品,對它的看法就會全部改變,永遠都不會回到吸毒的樣子。”他說:“一旦有特殊情況,就會想試試。”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我很不安,就好像小時候考完試,發現自己得了一百分,結果老師發錯了,那捲不是我的。那種成功又被打入谷底的失落讓人很難受:“可能有點不尊重,但我很想知道。”

“我認爲嗎啡比較難戒,因爲我到現在依然會偶爾想想它。”他直接就回答給我了,“但我非常討厭成癮的東西,可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處於特殊的環境,感到極度悲傷、無助或是其他什麼強烈情緒時,應該還會碰它。”

“那繁盛那種人……”

“不要擔心。”他笑了一下,說:“雯雯應該不會。”

“虞雯從小就心寬。”我說:“而且她膽子小,她也相信自己戒了。”

他笑了一下,道:“你也不用告訴他,這只是在我身上發生的可能性。你不必做太多參考。”

“我知道。”本來挺高興的,這麼一聊,瞬間打破了我所有的成就感。

我跟費子霖一起喝了下午茶,聊了工作上的事。有關生意他的話就變多了,而且很願意教我。我也沒有再過問他有關家庭,我覺得他不願意說。

之後我送他到門口,他上車前突然說:“我願意邀請你做我孩子的教母,即便那時你已經跟阿盛分開,這個承諾也依然有效。”

“你要有孩子了?”

“還沒有。”他說:“但總會有的。”

我聽明白了,“如果孩子不是她的,我就不必做他的教母了,費先生可以另選更好的朋友。我自己的孩子也照顧不好,論起身份也不想高攀費先生。”

他點了點頭,上了車。

我也上車回去,在這段路上糾結了一會兒戒毒的事。我懷疑繁盛知道可能會戒不掉,才把大權交給我,因爲音音根本不會像我這樣不顧他願不願意,開不開心地強迫他戒。

不管了,成功的開始總是好的。

剛剛踏進家門,管家就來了,急匆匆地說:“太太,先生又在發作了。”

我連忙趕回房間,音音已經派人把繁盛重新綁了起來,但他這次很失控,蜷縮着,嘴巴里唸唸有詞。

音音被嚇壞了,站在旁邊哭,更加不敢接近他。我連忙先去抱住音音,安慰了他一下讓他出去,留下兩個人跟在我身邊,然後摸了摸繁盛的臉,依舊是冷汗淋漓。

顯然這次發作更加痛苦,他臉上的表情幾乎是猙獰的。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眼淚就像被打開的水龍頭那樣不停歇。

我連忙抱住他,卻並沒有幫到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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