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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十里不如你】11

【春風十里不如你】11

她在去給他送咖啡時,看到了電腦上的文字。

她知道,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殺手的名冊,還有這些年軍火的來往資料。

她知道這東西平時都在他們的窩點中,那是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但他最近都沒有去那邊,因爲有點遠。

繁錦見她看他的電腦,便按下了電腦屏幕,他見她一臉茫然,道,“工作。”

“噢。”她嘟起了嘴巴。

“怎麼啦?”他摟着她的腰,讓她坐在他腿上。她的肚子已經四個月了,已經顯懷。裡面是他兒子,很健康,所以他現在已經在跟父親溝通,他沒說要娶,也沒說不準,但對孫子很有興趣。

她靠到了他懷裡,崇拜地看着他,“那是什麼語言?”

“你猜。”他還以爲她知道。

“不像是人類的語言。”

“是程序的語言。”他並不打算深入得解釋,但他不好直接繞過,“需要密碼才能破譯。”

“哦。”她賊賊地問:“密碼是什麼?”

“你希望是什麼?”

“我兒子的生日。”

“那以後還有女兒她會不會生氣?”

“那……”她試探着問:“我的生日?”

他笑了,捏着她的後頸,揚着眉梢,逗她,“可以考慮。”

她高興地摟住了他的脖頸,吻他的臉,沒有追究真假。她知道他不會用這麼簡單的密碼,何況那是絕密。

絕密,不需要與任何人有關。

他也摟着她,吻到了一起。她怕傷到孩子,用手推搡着他,手肘精準地撞倒了咖啡杯。

她連忙跳了下來,用衣袖擦桌上的咖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燙。”

咖啡即將流到電腦下,手邊沒有紙巾和抹布。繁錦只好也用衣袖擦着,另一隻手還握着她的手腕,不讓她動。

總算沒有傷到任何文件機器。

他轉頭見她愧疚,撫着她的背,笑道:“我去換件襯衫。”

她點了點頭,“對不起。”

“沒事。”他低頭輕吻她的額頭,柔聲道:“它們都沒你重要。”

繁錦一出去,顧如念立刻拉開書桌抽屜,摸出她以前貼在這裡的一張小卡片。拉出存儲卡,貼進了卡槽裡。

它會自動拷貝里面的文件,傳入她的電腦。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本能。

繁錦回來後,見顧如念正坐在沙發上吃蘋果,不疑有他得湊了過來,張開了嘴巴,“給我嚐嚐。”

她遞給他,他咬了一口,邊嚼邊說:“我大概兩點才能結束。”

她沒吭聲,心裡想着那個文件。

這次一旦成功,以警局的技術,要破譯這些並不難。

這些足夠把所有人送進監獄,她知道現在他們家裡主要是繁錦說了算,他的刑期也最久。

但法律中沒有死刑。

這是個很容易的選擇,但她心裡很猶豫。

正在這時,她聽到繁錦疑惑的聲音,“怎麼了?”

“嗯?”

“一本正經得在想什麼?”他誤會了她的表情,伸出手臂環住了她的臂膀,握住了她的手,說:“我跟我爸爸說了,他對孩子蠻關心的。”

“喔。”

“他是長子。”

“嗯。”

“你知道長子代表着什麼吧?”

“什麼?”她明知故問。

“他可以優先繼承我所有的財產。”他吻着她的臉,柔聲問:“開不開心?”

“開心。”

“不像。”

她只好湊過去,親吻他的臉頰,“連他都是你的。”

好話總是讓人開心的,他扶着她的臉頰,看着她的眼睛,“你呢?”

“我也是你的。”

很多很多年後,當繁錦躺在冰冷的草牀上,明白自己即將客死他鄉時,不知緣何,忽然想起了這兩句話。

其實,她不是他的。

因爲他一生仔細認真,只要是他在乎的,即使廉價如一隻玻璃杯,都不曾打破。

他卻沒有迴護過她。

顧如念打開電腦,看到了裡面的資料。

她趁着繁錦不在的一點點時間,花了半個多月,才破譯了那些複雜的密碼。

絲毫不意外,是核心文件。

她做了一個僞裝程序,將它存在電腦裡,並且拷了一份出來。

她明知道孩子還不到五個月,她現在還能想辦法離開。只要上交了這份資料,她就立了功,能夠過上上峰口中的那種生活。

但她沒有交。

這是她一生中最錯的兩個決定之一。

另一個,一定是當了臥底。

一直磨蹭到孩子六個月,已經開始踢她了。

繁錦的心情很好,親自陪着她去買了很多孩子的用品,裝飾了孩子的房間。回程的路上,他突然問:“你對房子有什麼看法麼?”

“沒有。”

“不想換個大房子?”他嘀咕,“我覺得有點小,小孩好動,應該會很喜歡亂跑吧。”

她不由笑了,“越大他越容易跑丟吧?而且小嬰兒只能躺着。”

他露出了訕訕的表情,“我想得太早了?”

“太早了。”她壞笑。

回了家,繁錦讓顧如念坐在嬰兒房的小沙發上,自己忙前忙後地把那些東西擺了進去。

他擺得亂糟糟的,但很溫馨。

顧如念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問:“阿錦?”

“嗯?”

“我有個問題。”

他轉過頭,手裡還拿着一個毛絨兔子,“什麼問題?”

“如果我現在跟你說,我是條子,你會怎麼做?”

他一愣,十分敏感地盯住了她,“爲什麼這麼問?”

她嘟着嘴巴,伸出了那條有着猙獰疤痕的手臂。

他微微放鬆,走了過來,在她身邊單膝蹲下,握住了她的手,“你想聽我認真回答,還是開玩笑?”

她笑嘻嘻地說:“認真回答。”

“如果是你的話,那就只殺了吧。”

“我跟別人不一樣嗎?”

“不一樣。”他當然覺得她希望有區別,她臉上都寫着呢。雖然這個問題令他不快,但他還是認真地作答,“別人的話,就上刑、輪姦、打殘……折磨一番,逼她交代清楚。然後再殺,殺完了,挫骨揚灰。”

“那如果,”她託着腮,苦思冥想之後,問:“你發現我其實並沒有出賣你呢?”

“也要殺。”

“那我的孩子怎麼辦?”

“也殺。”他聳聳肩,“所有的親人和關係親近的朋友,都要殺。只要是臥底,不管做了什麼,都必須要殺。”

她點點頭,“沒得談?”

“沒得談。”他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你爲什麼想知道這個?”

她壞笑了一下,沒吭聲。

他湊過來,輕輕捏住了她的下顎,笑了,“顧警官?”

她不高興地噘起了嘴。

他滿意地笑了,撫了撫她的背,把小兔子擺進了嬰兒牀。

她靠在沙發上,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慢慢地僵硬了。

她問得太晚了。

她比誰都清楚。

繁盛的名字是爺爺取的。

孩子出生那天,他專程來看,因爲這是他第一個孫子。

顧如念醒來時,病房裡並沒有人。

過了好一會兒,繁錦才進來,見她醒了,坐到了牀邊,吻着她的額頭,柔聲問:“感覺還好麼?”

“嗯。”其實糟糕透了,她沒想到生孩子會這麼疼。

但他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她問:“他健康嗎?”

“現在一切正常。”他撫着她的臉,柔聲道:“我爸爸想多抱他幾分鐘。”

她沒說話。

“我爸爸問你喜歡什麼,現金還是房車,還是珠寶?”他高興地說:“他要送給你。”

“我想見見孩子。”

終於,護士把孩子抱進來了。

他跟她想象的一樣大,皺巴巴得像只小猴子。她看不出他是不是漂亮,想象不出他長大後的樣子。

她喂他喝奶,他還不會吮吸,只會含着。

這麼小,卻已經註定了不幸。

繁錦一直沒有提起結婚的事,顧如念也沒有問。

阿盛的出生暫時讓每個人忙碌起來,她出院後先住在他們家,因爲那些長輩要看孩子。這邊戒備森嚴,她沒有辦法出去,但她知道上峰一定得到了這個消息。她已經幾乎走到了這個黑色權利的最中心,他們在等着她拿到最有價值的情報。

阿盛一歲時,繁家給他辦了週歲。

此時他已經很漂亮了,非常得頑皮。可惜眼睛不太好,五個月時發現的,醫生說是先天的。

繁錦抱着兒子,拉着顧如念,四處給她介紹。

她一個一個地記下了那些名字,想起資料上相關的工作職責,由此清楚他們整個家族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的。

直到她看到了上峰。

她混進來了,充滿暗示地看着顧如念。

顧如念知道她的意思,孩子已經一歲,她不能再拖下去。否則警局有的是辦法讓她進監獄或者死。

顧如念回了房間,有人敲門,是上峰。

這裡沒有監控,她打開了門。

上峰說:“你知道我要對你說什麼嗎?”

“我知道。”她拿出內存卡,“所有的內部資料。”

上峰一陣大喜,“太棒了!”

顧如念沒說話。

“我可以等你想辦法離開再上交。”

“我兒子還在這裡。”

上峰沉默許久,道:“你是個英雄。”

她依然沒說話。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是心腹的聲音,“顧小姐。”

藏個存儲卡沒什麼難度,顧如念沒有注意她,先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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