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風笑着道:“好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我先回去了。等等,怎麼稱呼?”
賀以翔道:“劉洋。”
“劉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賀以翔和他再次握了手,陸海風才離開。陸海風離開的時候,賀以翔從他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但是因爲他是法醫的緣故,賀以翔並沒有太在意。
陸海風離開,轉身後,他臉上依舊是一臉笑容。
賀以翔走進刑偵大隊,因爲剛纔陸法醫替他打了招呼,所以看門的老伯並沒有阻止他。他輕車熟路地進入刑偵科,看着一個實驗室依舊開着燈。
從門內往裡看,秦晴正皺着眉頭十分認真地不知道思考着什麼。賀以翔靠在門上,沒有打擾她。他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半。
秦晴拿着筆和紙,將屍體上可能的爆破點標出來,然後跟着組織破裂的方向和程度,不斷地排查。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寫寫畫畫後,秦晴手中,已經有不下十五張鑑定圖。
畫人體組織圖,是法醫學專業人員都應該具備的一個技能。不同的是,畫出來的逼真效果。有繪圖基礎的,在這方面更有優勢。
秦晴雖然大學和研究生期間都努力惡補這方面的不足,但是至今也只能得到她大學教授一個“勉強及格”的評價。
秦晴動了動脖子,在將最後一張圖放下後,她已經確定了其中一具的炸彈埋藏點。
炸彈埋藏點並不複雜,如果是普通的材質的話,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可是沒有被監測出來,說明材質上做了手腳。
秦晴將一些新發現的可能對判斷材料類型有幫助的證物挑出來裝好,打算明天去拜訪一下那個材料學教授。
秦晴看了一下時間,不小心已經十二點半了。
很多人都說,過了十二點一定要離開太平間。可是秦晴並不講究這一點,她始終認爲,逝世的人比活着的人誠實得多,也可愛得多。不用費心去揣測。
賀以翔看着她臉上的疲憊,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秦晴正轉動脖子,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門口一個身影。奇妙的是,在這麼突然之下,她居然沒有嚇一跳。
秦晴朝賀以翔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什麼時候來的?”
賀以翔推開門走進來道:“剛來。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秦晴道:“不是埋藏點的問題,應該是材料的問題。如果是材料問題的話,要判斷,可能沒那麼容易。”
“嗯。”賀以翔走到她身邊,對這個事情倒是一點都不關心。
秦晴正要問他事情,就感覺到自己脖頸上放了一隻手,再給她輕輕地揉捏痠疼的頸椎。她僵了一下後,緩緩鬆開,嘴角的笑容很淺。
賀以翔揉着揉着,停下。秦晴不解看他,只聽他道:“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秦晴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好。”
恐怕也只有這兩人,會在這種環境下,面對這兩個死者還有心情互相關心對方,製造溫馨場景吧。
秦晴收拾好後,賀以翔將她的包一把拿過,給她打開門。
秦晴側頭道:“賀少校怎麼突然服務這麼周到?”
“因爲只對賀夫人。”
看到他雙眸中的自己,秦晴點頭,走出來,黑暗中,她的神色看不清楚。良久,只聽一道有些輕,但是很清晰的聲音道:“賀夫人只會有一個吧?”
“嗯?”
秦晴轉身停下,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神情。她笑容淡淡,微風吹動飄散的長髮,髮絲劃過細嫩白皙的肌膚,有點癢。
她擡手將髮絲別到耳後,雙眸在月色下透亮,“以翔,我們談談高柔吧。”
“……”
秦晴看着賀以翔,等着他回來。
一分鐘過去,賀以翔沒有回答。
秦晴嘴角微微自嘲,放下的手微微攥緊。手掌中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只是還是會有點痛。她腦海中想起賀以翔替她包紮傷口時的神情,那一刻,她的心悸動,很幸福。
當時有多幸福,此時就有多心痛。
秦晴自嘲:“我不方便知道嗎?”
黑暗中,賀以翔沒有回答。
秦晴攥緊的手微微鬆開,她轉身,長髮微揚,目光下她的雙眸泛出點點光芒,仿似淚光。
賀以翔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復雜。
秦晴走出刑偵大隊,頭頂燈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身子一輕,被人一個打橫抱在懷中。秦晴轉頭,卻被燈光刺得睜不開。頭頂,一道聲音堅定有力,仿似帶着承諾。
“賀以翔只娶秦晴一個,賀夫人只會是你。”
秦晴聽到這句,眼眶莫名一酸,她雙手抱住賀以翔的脖頸,將頭埋在他懷中。點點溼潤被溫熱的胸膛化去,她很輕很輕地應了一聲。
“傻瓜。”
賀以翔抱着她大步離開。
看着兩人的身影,門衛揉了揉眼睛,只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可是剛纔的人是秦法醫沒錯啊,乖乖,這男人是誰。
真是,這秦法醫的眼光果然不一般,男才女貌。
將秦晴放在座位上,她埋着的頭還是沒有起來。賀以翔將車門關上,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半響才笑着道:“你今天生氣,是因爲她?”
秦晴:“……”
賀以翔嘴角微揚,他還以爲秦晴不會吃醋這種事情呢。她的理智,時常會讓人忽略她其它的感情。“你有疑問,應該直接問我。都聽說了什麼?”
秦晴沒有回答。
賀以翔將她的髮絲撥開,嘴角揚着笑了笑道:“秦晴,如果你不問,這件事,我打算瞞你一輩子的。”
聽到這句,秦晴擡頭,兇狠瞪他。
賀以翔賀少校卻是笑着道:“這有什麼,都是過去的事。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要是說了,不是自找麻煩。”賀少校覺得這個邏輯半點問題都沒有。
秦晴眼眸微眯道:“我有個談了三年的前男友。”
賀以翔臉一黑,目光沉得可怕,“是誰?”
“哼哼。”告訴你纔怪。賀以翔此時的樣子,儼然是那種我要是知道誰肯定一拳打死的節奏。
賀以翔看她不肯說,又咬着她的耳垂道:“你在騙我,你怎麼可能會有前男友。”
秦晴拍他,“你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你是我的。”賀以翔理所當然。
秦晴冷哼道:“少用激將法。”
賀以翔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頂,不出意外被秦晴拍下。他面上笑着,心中卻想着,要是讓他知道誰是那個男人的話,他一定沒完。
“你和高柔什麼關係?”
賀以翔笑了笑道:“說說你知道的。”
秦晴瞪他,這種時候正常男人不都應該是一本正經地解釋。儘量讓自己的女人少提“前女友”這個任務嗎?他倒好,倒像是她再給他講故事。
賀以翔收起笑容,手擦着她的臉頰,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高柔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是嗎?”秦晴後腦勺開在他懷中,只等着他說。
賀以翔想了想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以前我和大哥從未把高賀兩家的事情當一回事嗎?”
“嗯。”
“我和高柔認識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如果當初兩家年輕一輩的積怨就很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賀以翔聲音漸漸沉下去,“京城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爲家世差不多,所以在同一個圈子裡,我們經常會碰到。不過高柔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我對她一直並沒有太大印象。”
聽到賀以翔自負地說“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的時候,秦晴首先想到的不是高柔話的真假,而是賀以翔當年的花花公子樣子。
“那一次,唐家大公子唐建青要調去外地上任,京中權貴子弟都去給他慶賀。”說是給唐建青慶賀,其實真實是給唐五等人慶賀,唐家大公子一走,這些弟弟們可不就解放了,從此無法無天肆意過日子。
“席間,有人無聊,提議一起玩個遊戲。”說到這,賀以翔嘆了口氣,不知是爲當年的荒唐,還是爲後來的事。
秦晴打他,“什麼遊戲。”
“我說出來,你保證不生氣?”
秦晴靠在他懷中,不配合道:“不一定,要看是什麼事情。你可以選擇不說。”
“真的?”
秦晴從善如流道:“聽完回答你。”
聽到這個答案,賀以翔哭笑不得,他狠狠親了她一口道:“那天各家大哥都不在,唐五提議玩點新鮮花樣,大家玩慣了也都沒什麼意見。”
聽到新鮮花樣,秦晴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接下來,簡單說來,就是幾人各自玩樂喝東西。而唐五所謂的新花樣,就是嗑藥。起初大家都以爲只是大、麻都沒在意,後來才發現,裡面加了點增加情趣的東西。
等發現的時候,各個都是渾身發熱,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也沒人發火,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找個女人解決就好了。而他們雖然渾,但是都是正規的權貴之家出身,多的是撲上來的女人,所以找到心甘情願的並不難。
在京城,什麼四少,凡是看得見的那都是假的,並不被上流所承認,也就是民間自己叫叫。真正的權貴之家對子弟都是精心培養,以備繼承家族基業。這些子弟心裡也都明白,所以都趁着還不用幫忙的時候,抓緊時間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