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大明一把爬起來,另一隻完好的手碰向秦晴。
秦晴看着李大明的目光驟冷,李大明收一頓,縮了回來,訕訕道:“我知道,你是在報復我,報復我當初不肯娶你。你這是在伺機報復,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會去告你的。你是女人嘛,我不會和你計較的。”
秦晴聽着李大明的話,依舊沒太大的反應,只是終於掀眸看了他一眼。
李大明見秦晴這個反應,笑着有些傲慢道:“其實啊,現在也不是來不及。你看你現在是主任,而我呢,就快是……喂!你拿我的病歷本做什麼!”
李大明話沒說完,就看到秦晴將他的病歷本拿起來,同時拿起的還有一支筆。
秦晴只是冷笑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李大明看着秦晴的樣子,心中發憷,他想要從秦晴手中將病歷本拿回來,可是一隻手和一隻腳手上,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大幅度動作。
“我想做什麼?”秦晴似笑非笑。
李大明臉色微變。
秦晴將筆摁下,安靜的病房裡,水筆的聲音讓李大明的心掉了一拍,他的心一時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我在這裡寫下,你傷重無法再繼續服役,你覺得你還有機會當什麼參謀長嗎?”秦晴翻開李大明的病歷本,直到最後一頁,那上面有主任醫師的最終評論欄。
這一欄,通常都要經過秦晴簽字確認的,畢竟關乎到一個戰士的未來。可是如果是秦晴自己寫的,那自然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你住手!你、你別忘了,你要是敢寫的話、的話……對!寒墨,寒墨就徹底完了!”李大明大喊。
秦晴的筆一頓,再度擡起頭看他,就在他以爲她會猶豫的時候,卻見她毫不猶豫地拿起筆飛快地寫下一行字。李大明清晰地看到了其中一個“不”字!
“你住手!”
李大明身手,一把要躲過秦晴手中的病歷本,秦晴冷冷地看着他跟牀的位置,不緊不慢地往後退了一步。
啪!
李大明撲了個空,一下子從牀上摔了下來。
“哎呦!我的手!”
二次骨折!
那種疼痛,可以把一個人直接疼昏過去。可是偏偏李大明還想着他的病歷本,所以硬是咬着自己的牙。秦晴看着他的動作,將病歷本放下。
那上面一行清晰的字顯現:病人已經基本痊癒,不需繼續住院。
李大明看着那個不後面的字,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秦晴看着他混到在地上,冷冷笑了一聲,從門外喊了人進來,將李大明扶起來回牀上。
最終,李大明的手二次骨折,要重新接受一次接骨。雖然傷勢能夠痊癒,但是這下子至少要在牀上多趟三個月。加起來,也就是五個月有餘,不要說參謀長的位置,就是他這個排長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了。
秦晴看着李大明的樣子,沒有半絲同情。
李大明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不斷藉機騷擾她,這次給他的教訓,就是要他永遠閉嘴!秦晴冷冷地在李大明的病歷本上簽字,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
她一出去,就遇到了站在門口的賀以翔。
“你……”
賀以翔看着秦晴,看出她面上的一閃而過的一絲不安。他毫不掩飾地笑着道:“他該慶幸是你出手,如果換成是我,他會永遠沒有機會回部隊。”
秦晴看着他的笑容,心中的不安一點點落下。
她既希望賀以翔知道她不好的一面,又擔心他知道。她看着他道:“我們出去走走怎麼樣?”
“不怕被人發現了?”賀以翔笑着道。
秦晴理所當然道:“過兩天就要給飛鷹做體檢了,我和你這個隊長商量一下有什麼不對嗎?”
“榮幸之至。”
兩人在軍醫部門的院子前聊了會天。對於這種單純爲了聊天而聊天的時光,顯然剛開始兩人都有點不適應。上一次這麼單純聊天,還是爲了高柔的事。
只是話匣子打開了,秦晴發現,其實倒也很正常。他們是夫妻,聊天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事。
末了,賀以翔來了句,“過幾天,我們一起回一趟家。”
秦晴點頭,隨口道:“是有什麼事嗎?”
賀以翔看着她疑惑的美眸,似笑非笑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既然這樣,爲什麼不到時候再告訴她。
賀以翔看出她的鬱悶,笑着想揉她腦袋,又想到這裡的場所不合適,他眉頭一皺,下一刻道:“下一次想說什麼就,還是回家裡說吧。”
這裡說話,想做點什麼都不方便。
秦晴臉微紅,瞪了他一眼,色胚!現在只要他一動歪腦子,她立刻就能察覺出來。
賀以翔從不掩飾自己對秦晴的**,所以在秦晴的怒等下,還是一副“我辦你天經地義”的大爺姿態。臨走的時候,趁着周圍沒人,賀以翔大吃了一下豆腐才走。
秦晴正想打他,餘光就看到劉麗娜從門口出來,她一下子收回動作,劉麗娜也有些尷尬。賀以翔看了一下兩人,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和秦晴告了別後,便從軍醫部門離開。
賀以翔走了,劉麗娜感覺更加尷尬了。
秦晴主動開口道:“是有什麼事嗎?”
劉麗娜點頭道:“嗯,陸軍一部這次體檢,有一些不合格,正想和你商量怎麼處理。”
秦晴皺眉,心中嘆了口氣。每次體檢,遇到這種情況是最難辦的。她想了想道:“我看一下都是哪些不合格,看有沒有約談的必要。”
約談,就是有商量的餘地。但是同時,這些人雖然還能留在軍隊,但是對於一些特殊的選拔是不能參加了。通常遇到這種情況,許多士兵都會選擇放棄,退伍回家。
不能進最精銳的部隊,對他們來說,意義不大。
自從秦晴當了軍醫部主任後,一二師的人普遍發現,他們的體檢變得嚴格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隨便應付,大家也逐漸開始對這件事情看重,軍醫部發的通知開始有點作用。
但是有利有弊,有些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對。對於帶有傷痛的士兵來說,秦晴被罵的不少。可是在親眼見識了王石磊的意外,又見過他家人痛不欲生的樣子後,秦晴更加堅持,絕對嚴格把關每一場體檢。
賀以翔從軍醫部門回去後,就立刻通過私人渠道檢查了高嵐案軍事法庭的文件,在看到秦晴已經完全擺脫嫌疑後,一顆懸着心纔算是完全放下。
正當他準備查這審訊人員的來源的時候,卻突然接到命令,讓他去一同審訊全丙忠(粵城,取代老油子的毒販)。
全丙忠在被抓住的那一刻,無時無刻不在擔驚受怕。他響起了以前和女人的過往,想起他在老油子手下所受的苦。想起當初他的人生很簡單,他就是想和女人過好日子。
哪怕被老油子欺負、利用,都沒關係。他只想過好日子。可是隨着女人死,他的夢就醒了,其實他從來都沒有過上好日子過,他都是在自欺欺人。他假裝看不到女人受到的凌辱,假裝看不到老油子和兄弟眼光中的對他的冷嘲熱諷。
全丙忠抹了一把臉,手銬發出聲音,他的手有些抖。
咣噹,關押的門打開。
全丙忠用手擋着眼睛,從縫隙裡看到穿着警服的人走過來,一把提起他。全丙忠在想,當初如果自己走的是警察的路,現在一定是威風八面的,不用過到處逃竄的日子。
他被帶到一處審訊室,之所以知道這是審訊室,是因爲他剛被抓的時候來過一次。不過那次只問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並沒有多問別的。
他被一把摁下,摁他的人力氣很大,他的屁、股生疼,可是他咬了咬牙,覺得這是他應得的待遇。
三道比剛纔還要強烈的燈光朝他照了過來,刺得他幾乎要睜不開眼。
“姓名?”
他用手遮着片刻,還是無法緩解光亮,放下手,低頭道:“全丙忠。”
“身份?”
全丙忠道:“老油子的手下。”全丙忠覺得,他更喜歡這個身份。什麼頭目,根本就不是他。
他從來都不想當什麼頭目,只想有個女人過日子。
聽到這個回答,全丙忠能感覺到三人都看着他。其中有一道目光比別人的更加強烈,因爲常年的躲逃生活,讓他對人的目光比普通人敏銳。他用手遮着眼睛,擡頭,也看向三人。這次他終於能看清對面的人了,各個都是穿着正裝,看起來十分氣派。
坐在中間的應該是問他話的人,旁邊的兩個,就是所謂的陪審吧,他不經意地擡頭看了一下旁邊的兩個人,隨機身子一怔,僵住!
冰冷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一把扎入他的心臟,他嚇了一跳,從僵硬中一下子反應過來。反射性地轉頭,看向中間的人。
“你們審訊完,是不是就會殺了我?”全丙忠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他站了起來,“你們不要殺我,我有線索要說!我有重要的線索要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