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夫人見他脾氣上來，也跟着上了脾氣，“你今晚就睡客廳吧！”
說完，賀夫人直接上樓關門。賀金龍看着賀夫人的背影，臉都黑了。他坐在客廳裡，神色難看。他這兩天利用關係讓人去見了賀朝陽，可是他卻什麼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賀金龍正沉思着，突然聽到一陣柺杖的聲音。
他連忙站起來，扶着賀年章：“爸，您怎麼還沒睡？”
賀年章看着賀金龍，如今他頭上的白髮也已經十分明顯，他道：“最近，都沒睡覺吧？”
賀金龍低頭苦笑道：“這個時候，我怎麼能睡得着。”
賀年章看他的樣子，道：“你呀，是該睡不着。你派人去見了朝陽，是不是？”
“是。爸，您怎麼知道？”
賀年章道：“你啊，你以爲軍隊那幫都是幹什麼的？你派的人剛進去，就被人發現了。只不過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沒有說什麼。只是以後，你別輕舉妄動。”
賀金龍驚訝。
不過想到這次負責關押的，都是軍方的人，倒也能想明白。軍政向來兩體，他在政壇上做得再好，軍隊那邊不買賬，也不管用。
賀年章道：“事到如今，你還反對以翔進入軍隊嗎？”
賀金龍面對賀年章的質問，口氣才稍稍鬆開道：“就算反對又怎麼樣，他現在也不可能聽從我的安排從政。如果朝陽真的出事，我們賀家以後就真的危險了。”
賀年章知道賀金龍的顧慮。
他跟賀以翔有矛盾，也是因爲賀以翔不服從他的安排從軍的緣故。軍政兩體都發展，自來是會受上頭忌諱的。也是這個原因，在賀金龍上臺之後，賀年章纔會主動退出軍體。
只是沒想到，賀以翔居然瞞着賀金龍，一意孤行進入軍體。這件事，是兩人的結所在。而真正讓兩人無法釋懷的，則是因爲那件事……
“你以爲以翔真的不懂這些嗎？”賀年章聽着他的顧慮，看着她問道。
賀金龍道：“他要是知道，又怎麼會去走軍體。”軍體他鞭長莫及，要是出事，想保住他都不可能。現在雖然朝陽出了事，但是要保住性命至少不會有問題。
賀年章搖頭道：“如果他真的不懂，就不會到如今還只是箇中校。當初最開始，也不會選擇23軍。按照我的設想，至少他應該進入65軍纔對，只是沒想到，爲了賀家，他會將自己委屈到這個地步。”
賀金龍聽到賀年章這麼說，愕然。
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爲賀以翔之所以還只是今天的位置，是因爲犯錯，因爲缺少軍體方面的背景所以無法進入更高的位置。
賀年章道：“這些事情不該我來提醒你，你應該自己發現纔對。”
賀金龍半響，才動了動喉嚨道：“嗯，是兒子考慮得不夠。”
聽到這句，賀年章心中嘆了口氣。他知道，賀金龍還是沒有真正接受賀以翔走軍體這件事，不過只能是慢慢來。想到剛纔秦晴的事，賀年章道：“秦晴雖然沒什麼背景，可是在我看來，她也不比其它世家的女子差。你多給她點時間，她不會讓咱們失望的。”
賀金龍淡淡地應了一聲。
秦晴從賀家出來，快步走出去。對於賀金龍的態度她倒是沒有多想，賀金龍不接受她是事實，既然她目前改變不了，不如就順其自然。
秦晴出去的時候，和衛兵打了個招呼，看到賀以翔的車後，連忙走過去上車。
衛兵看着車子離開，心中多少猜到點什麼。不過他的職責是保護大院安全，這些事情，他知道了也會當做不知道。而賀以翔之所以敢直接停在這裡接秦晴，自然是因爲這衛兵是自己人。
在他進入23軍掌握了足夠的勢力之後，他就暗中將這看守大院的衛兵換成了自己人。也是因爲這樣，賀家這些年沒有再發生泄密的事件。
不過這些，賀以翔並沒有對家裡說。這些事情，他們不需要知道。
秦晴上車，就迫不及待道：“見到大哥了嗎？”
賀以翔看她關切的眼神，露出這兩天唯一的還算輕鬆笑容道：“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秦晴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微怔。
“不想去？”沒聽到回答，賀以翔回頭詢問。
秦晴搖頭，道：“什麼地方？”
“去看看大嫂。”
如果不是秦晴知道賀以翔的意思，這大半夜聽這個真的會有些滲人。她點頭道：“見到大哥了嗎？”
賀以翔道：“沒見到，不過，我已經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這個時候，大哥更需要休息。”從經濟司的位置下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秦晴注意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複雜。
“大哥大概什麼時候能出來？”
賀以翔道：“快了。”
秦晴想知道更多，可是看賀以翔的樣子，她把問題埋回了心裡。此時不過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對於京城來說，這個時候車輛依舊不少。不過路上的行人卻是寥寥無幾。
這個時節正是春夏交替，微微還有點涼。
車子偶爾路過一些繁華的街道，能看到一兩對情侶牽着手，臉上洋溢着笑容，互相取着暖走在路上。城市的路燈落在他們身上，看起來美極了。
秦晴不自覺地注視起來。賀以翔見她視線有些旋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對情侶在街頭擁吻。
“以後有機會，我們也可以試試。”
額……
秦晴臉頓時紅了起來，她看到的時候兩人真的只是好好的牽着手而已，哪成想，賀以翔一看過來，兩人就變成了擁吻的姿態。
見秦晴沒有說話，賀以翔又來了句，“最近不行。”
秦晴看着窗外，耳根子燒了起來，輕輕應了一聲，“嗯。”
賀以翔嘴角揚了起來，車子劃過一處燈火通明處，車窗上，身旁女子的臉通紅，正對着窗戶自己和自己眨巴眼睛，眼尾的狡黠泄露，靈動得讓人心直跳。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一個地方停下。
秦晴不等賀以翔給她開車門，直接自己跳了下來。她左右看了看，這就是一座小山，周圍並沒有看到什麼墓碑。
“是這裡嗎？”
賀以翔鎖好車子，就見她四處打量。
他站到她身邊，牽着她的手道：“嗯，不過在上面。大概需要爬半個小時。”
秦晴轉頭看他，“要爬上去？”
賀以翔挑眉，他不明白這句話的核心問題在哪，他點頭道：“嗯，爬上去。或者，你說走上去也行。”
秦晴：“……”
見秦晴瞪他，賀以翔笑着道：“不想爬？”
秦晴搖頭，“走吧，我們上去！”
賀以翔由她牽着，她的力氣很小，手心軟軟的，腳步雖然輕快，長髮飄動，但是爬起來卻也不是很給力。賀以翔看着她的背影，大步跟上。
“我揹你。”
“不用！”
“我揹你，”說完，賀以翔在她面前蹲下，回頭道：“來，上來。”
秦晴看着他的側顏，還有寬厚的後背，心跳的速度不自覺多了幾分。她輕輕點頭，靠上賀以翔的肩膀，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由他背起。
賀以翔揹着人，爬起來腳步卻依舊輕快。
“秦晴。”賀以翔嘴角微揚。
“嗯？”秦晴疑惑，聲音軟軟。
賀以翔道：“重了。”
……？！
秦晴用力環着他的脖子，道：“重了也得背。我不打算自己爬。”
賀以翔聽到這句，笑着道：“重了也不錯，手感會更好。”
“賀以翔！”
“……”
周圍一片寂靜，兩人時不時拌拌嘴，倒也熱鬧。雖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但是賀以翔腳步飛快，沒過一會兒就到了上面。一到上面，入目就是一片空曠的視野，燈光昏暗，只能依稀看到下面的墓碑。
賀以翔站在樓梯口，道：“這是我第一次自己來看大嫂。”
“嗯？”秦晴有些意外。
賀以翔回頭看她道：“是自己走，還是我揹你過去？”
“自己走。”秦晴臉微紅。雖然只是看墓碑，但是在大嫂面前，還是安分一點比較好。
賀以翔將她放下來，道：“當年大嫂難產，大哥在外出差，等回來接到的就是大嫂的死訊。當時看大哥的樣子，我很自責。當時我想，如果不是我，大嫂不會出事。”
秦晴看不清他的神情，卻依舊是看着他道：“當年的事情，不止是你的緣故，還有很多人。”
“嗯。”
賀以翔摸了摸她的腦袋，沒得到她的反抗，嘴角漾着道：“我知道不止是我的緣故，只是這些年，我偶爾會想，如果大嫂在的話，大哥會比現在好很多。”
秦晴忍着拍開他手的衝動，道：“以翔，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賀以翔在她拍他手之前，收回手，摟着她道：“知道和不知道都不重要了，今晚，我想看看大嫂。向她道個歉。”
“道歉？”
“嗯，因爲大哥暫時不能去陪大嫂了。”
賀以翔話說得很輕，卻彷彿有千軍之力。秦晴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看姚雨。
兩人從山上下來，已經夜裡將近十二點。爲了不回去打擾賀家三老，也爲了不打擾公寓的一大一小，兩人去了皇朝過夜。
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