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一項一項地測，等到所有的測試結束，她已經滿頭大汗。腿部陣陣發疼，就好像裡面的金屬被烘烤變形，不斷擠壓煎熬肌肉、血管和神經一樣，讓她幾乎無法站立。
“秦晴！”施志明連忙扶住秦晴。
秦晴搖頭道：“我沒事。數據結果怎麼樣？”
施志明將報告給她，面色鐵青道：“數據不樂觀。即使沒有腿傷，你的身體也不適合受孕。秦晴，你最這段時間思慮過度，各項數據都在下降。賀家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這樣冒險！”
“好處？”秦晴笑了笑，道：“大概是知道了什麼是心甘情願吧。”
施志明看着她蒼白的臉色綻放出的笑容，覺得份外刺痛，“你必須找賀以翔談談。”
秦晴淡淡笑着道：“我會的。難道真到了我出事的時候，才讓他知道嗎？”到時候，那傢伙指不定會擺什麼臉色給她看。
施志明見秦晴臉上閃過類似幸福的笑意，眼睛更加覺得刺痛，他轉身不看她道：“我以主治醫生的身份告訴你，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受孕。如果你一定要的話，可以等十年之後。到那時候，醫療水平進步，你腿上因爲接骨產生的後遺症問題一定會得到解決。”
秦晴當初雙腿是嚴重的粉碎性骨折，如果不是施志明醫術過硬，加上搶救及時，秦晴現在雙腿已經廢了。
“十年？”
“至少十年。”施志明看着她道：“秦晴，不要讓自己陷入任何危險之中。現在對你來說，就算是普通的外傷，稍微處理不慎，都有可能發生感染，更別說生育這麼大的事。”
這一點秦晴知道。所以往常她受傷，都會及時消毒處理。
“秦晴，你不能衝動。”
見秦晴不說話，施志明以爲她在考慮，語氣微緩道：“秦晴，想想你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當初你讓我幫你隱瞞腿傷，不就是爲了留在軍醫部。你想想，一旦你懷孕，你就必須從現有職位離開。更別說，你要是萬一真出了事，就什麼都完了。你的工作，你的生活，都會毀於一旦。”
秦晴知道施志明說得沒錯，可是她要跟賀以翔說嗎？
說了的話，那傢伙十之**會袒護她。
可是賀夫人，賀金龍和賀老爺子呢？
難道因爲她，讓那傢伙和所有人鬧矛盾？而且，她能從他對小寶和賀姚的眼神裡，看出他對孩子的喜愛。在當初他跟她說孩子的時候，她就該說出真相的，可是她捨不得，捨不得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
再後來賀夫人對她的好，賀爺爺也是……雖然賀金龍不認同她，但至少沒有當面否決她。走到今天這一步，讓賀家認可，很不容易。如果這個時候她說她不能生孩子……
退一萬步講，到時候，即使其他人能接受她，可她能接受自己嗎？不能，賀家這樣的家族，對下一代看得極重，她也不願意因爲自己的緣故，讓所有人爲難。
秦晴從醫院走出來，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她看着進進出出的人，臉上的笑容乾澀。
秦晴打車離開，卻沒看到身後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好從醫院出來。賀以翔一早上來陸軍總院找樑院長，讓他去賀家給賀老爺子檢查一下身體，剛出來就意外看到秦晴。
賀以翔眉頭皺了皺，往施志明診室方向走去。
施志明從辦公室出來，迎面就看到賀以翔。
他目中露出恨意，卻下意識地將秦晴的報告壓下。
賀以翔看他道：“秦晴來你這裡做什麼？”WWW✿ ttκá n✿ c o
施志明笑着道：“除了做檢查還能做什麼？你不是知道她的腿受過傷嗎，雖然恢復功能了，但定期檢查少不了。只是賀二少比較忙，所以不知道罷了。”
賀以翔看着施志明，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秦晴主治醫生的份上，我早就揍你。”
“野蠻人。”
“總比斯文敗類好。”
施志明惱羞成怒，但是想要秦晴的事，他就轉怒爲笑道：“隨便你怎麼說，關於秦晴，我無可奉告。”說完，施志明自顧離開。
賀以翔皺眉，眸中閃過一絲冷色。
秦晴回到辦公室，一早上撥弄着手機，最終還是將手機合上。她揉了揉發疼的額頭，終究是沒有半點結果。
咚咚咚。
“進來。”秦晴收拾心情。
劉麗娜推門進來，一看秦晴臉色不對，就道：“有事發生？”
秦晴搖頭，“你找我什麼事？”
劉麗娜道：“你看這是什麼。”劉麗娜說完，拿出一張紅色的帖子。
秦晴打開來一看，居然是唐之韻和高行結婚的請帖，上面的時間正是三天後。兩人從傳出婚訊，到結婚還不到十天的時間，可見雙方動作之迅速。
秦晴疑惑道：“怎麼會邀請你？”
劉麗娜得意道：“確切來說，是邀請我老公，我不過是陪襯而已。”
秦晴笑了一下，不理她。
劉麗娜笑容揚得燦爛道：“沒辦法，誰叫我老公是香餑餑呢，我也就是跟着沾光。”
“行了行了，”秦晴扶額道：“不要跟我炫耀你過得有多幸福了，我知道這件事了，你快點回你的辦公室去。”
劉麗娜臨走前，對着秦晴擠眉弄眼道：“別光說我幸福，你也查不到哪裡去。不過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早點生個孩子，對兩人關係更有好處。雖然二人世界很可貴，但穩住位置更重要。位置都沒了，去哪裡談二人世界。”
秦晴白了她一眼，直接把請帖往她懷裡一扔道：“多事。”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劉麗娜邊走邊道：“別說姐姐我沒教你，反正我話是說到了，剩下的你自己想。”
“還不快走！”
劉麗娜笑着把門關上。
秦晴被劉麗娜這麼一鬧，頭更疼了。
正想着開始工作，手機卻突然響起。秦晴一看，是賀以翔的電話。她心裡漏了一拍，接起。
“今天早上爲什麼去醫院？”
賀以翔的問題直接霸道，讓秦晴防不慎防，“你今天早上也在醫院？”
“回答我的問題。”
“是，”秦晴揉着額頭道：“我去複查。沒什麼問題，就是不想有意外，所以去一趟。”
“這是實話？”賀以翔語氣微緩，但是神情卻是愈發的冷峻。
秦晴笑着道：“當然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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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以翔沉默了一會兒，在秦晴以爲他要將事情過過去的時候，他卻突然來了一句，“今天下午，我再陪你去做一次檢查。”
秦晴想拒絕，可是話到嘴邊，突然變成了另一個答案，“好。”
秦晴手微微攥緊，心裡有另一道聲音衝之慾出：如果自私一點，讓賀以翔選擇他會在怎麼做？
秦晴覺得自己的理智，在賀以翔詢問的一瞬間，都崩塌了。
如果沒有賀家，如果沒有其他人的目光，賀以翔會怎麼做？
可是可能嗎……
所有的一切都是現實存在，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想自私這一次。無論結果怎麼樣，她都想知道賀以翔的態度。這個事情她隱藏得太辛苦，也累了，已經到了無法再隱瞞的邊緣。
“還有其他事要說嗎？”賀以翔沒聽秦晴再說話，出聲道。
秦晴搖頭道：“沒有，下午在哪裡？”
“我來安排。”
“好。”
“就這樣？”賀以翔道。
“就這樣。”秦晴掛了電話，她的目光透着毫不猶豫的堅決。秦晴是這樣的人，一旦下了決定，便是不會再猶豫的，日後真的有什麼後果，承擔就是。
若是秦晴沒有這種魄力，也不會一路走到今天。
將這件事情想清楚後，秦晴便不再多想，專心處理工作。直到中午手機響起，她才迅速將事情吩咐給小趙，叫來劉麗娜後，匆匆離開辦公室。
賀以翔還在老地方等她。
秦晴快速上車，也許是因爲心中長久壓着的事終於要有結果，那種不痛快和壓抑從身體抽離，她笑容看起來就如當初的乾淨純粹。
“賀中校，開車。”
賀以翔能隱隱感覺她的不一樣，開車笑着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秦晴轉頭看他道：“應該問有什麼事值得不開心？”
“倒也是。”賀以翔笑着道。
秦晴將安全帶扣好，看着賀以翔走的方向，想不出來是去哪家醫院，她疑惑道：“咱們去哪？”
“去一傢俬人醫院，”賀以翔轉着方向盤盤，朝四環外開道：“一個朋友入股建的，比較方便。”入股的人便是李笑雲，不過賀以翔沒有明說。
秦晴眼眸微眯道：“你沒有份？”以這傢伙的狼性特徵，沒理由不參與。
賀以翔笑而不語，但是不言而喻。凡是如果無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談不上信任。
車子駛入醫院停車場。從外面看，這家醫院建設平平，可是進去之後，看到的卻都是高端進口設備。
賀以翔邊打着電話，邊問秦晴道：“去哪個科室？”
“骨科。”
賀以翔對裡頭的人說了一句，之後便有人過來令他們去了相關的診室。那診室配備遠高一般醫院水準，來這裡看病的非富即貴，普通人根本負擔不起。
秦晴不提倡這樣的浪費，但市場需求她無力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