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的土地廟依舊是白天的那副樣子,只是這裡沒有土地神的神像,只有一個看上去有些狹小的牌位。
這裡雖然恢弘,但是卻好像荒廢了很久,因爲在這個牌位前的香爐之中,僅有三五根檀香燃燒着。
這幾根檀香蘇長風在白天的時候就曾見到過,之前就是燃燒到這個程度,現在依舊是白天的樣子,似乎時間在它們身上凝固了一般。
“你還不出來嗎?”
一刀將土地廟的房頂斬出一個大窟窿,明亮的月光傾瀉而下,看上去似乎是爲土地廟披上了一件銀紗。
幕後黑手應該就是在這裡無疑了。
“可是你就算是發現了又能怎樣?”
一道黑煙盤旋而起,身前出現了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
那個身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頭上頂着一個同樣黑色的帽子,手裡拄着一根盤旋着毒蛇的柺杖,背對着蘇長風。
他的身形微微有些發胖,如果摒棄袍子上那一朵朵烏雲,單看背影就好像是一個有些怪異的老爺子。
“你以爲你還能離開嗎?”
有些陰沉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彷彿毒蛇的嘶鳴。
他轉過身,露出一張有些慈祥的面孔。
長長的鬍鬚從下頜垂到胸口,同樣潔白的眉毛耷拉着,看上去讓他頗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覺。
很難想象剛剛那嘔啞嘲哳的聲音是從他的口中傳出的。
祥雲黑靴、繡雲袍子、微胖身形、慈眉善目,手中還拄着柺杖,仔細看上去,這個形象有些眼熟。
如果把袍子和帽子的顏色換成紅色,手中的毒蛇柺杖換成祥雲柺杖……
“你到底是誰?”
蘇長風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他卻依舊有些不敢相信。
“我?呵,曾經我是此方土地。”
刺耳的聲音從老人口中傳出,彷彿兩塊生鏽的鐵板互相摩擦,陰沉的雙目上下打量着蘇長風,帶着貪婪也帶着喜悅。
“等了這麼久,終於讓我等到了這般完美的軀體。”
蘇長風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老者說出他的身份的時候,蘇長風依舊有些震驚。
土地神土地神,雖然只是神祇之中的基層,但是他們依舊是神靈啊!
這可不同於佛國之中的那隻白毛黃鼠狼,那隻黃鼠狼雖然也有着湖神之名,甚至還能一定程度上操控湖水,但是他卻算不得是真正的神祇。
歸根究底,它不過是一名能夠收納信仰之力,也能操縱湖水的異類,要說是比起真正的神祇,它還欠缺着冊封。
這種冊封可不是之前的那種討口封,冊封是需要天庭的認可,待到天庭下達旨意,授予印璽,提名封神榜,方纔算得上一名真正意義上的神祇。
這些東西廣亮在回寺的路上詳細的講過,但是依照他所說的,不是所有的神祇都有資格迴歸天庭避開煞氣的侵蝕嗎?這位土地神是上路太晚了?
“只要將你的神魂吞噬,然後佔據了你的身體,我就可以再次……”
土地神貪婪地望着蘇長風,眸子中充斥着佔有慾,目光好像是毒蛇一樣在蘇長風身上爬動着,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但是不等他說完,一道寒光乍起,瞬間將他的身體劈成兩半。
“沒用的。”
被斬開的身軀化作煙霧,再次匯聚到一起,土地神的身影再次顯現在蘇長風面前。
“自從你走進了這個地方,那麼你的身體就註定是屬於我的。”
他的臉上帶着誇張的笑容,哪怕是剛剛受到了襲擊也未能讓這笑容淡下去一絲一毫,或許在他看來,這只是螻蟻最後的掙扎罷了。
對於將死之人,他還是能夠忍讓一些的,畢竟這些螻蟻也只能這樣了,不是嗎?
灰色的旋風無端生出,打着旋將放在一旁的牌位颳起,與此同時,一道猩紅色的結界從蘇長風腳下的土地廟中生出,有如蛋殼一般將整個村子包裹起來。
外界,再無村子存在的痕跡。
“這個結界展開,十日之內任何東西都沒辦法出去,哪怕是我也一樣,除非有人以莫大的法力將其擊碎。
你也選擇在這十日之中擊殺我的這些手下,然後來到我面前將我殺死,沒了地脈的維持,這個結界也能展開,但是,你能來得了嗎?”
城牆上,佝僂的身影站着,手中的蛇杖輕輕敲擊着城牆的石頭,土地神看着蘇長風,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那笑容中卻沒有一點溫度。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土地廟被扒開,一個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周圍,將這件神廟圍住。
“客人,你要吃肉麼?”
“少俠,來幫幫小老兒吧。”
“外鄉人,你要在這裡定居嗎?”
“大師可曾婚配?”
“……”
繁雜的聲音從他們口中傳出,臉上也帶着各種各樣的奇異表情,一雙雙眼睛盯着蘇長風,似乎要看出花來。
“我好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師求求你救救我吧?”
一個有些瘦削的身影從周圍這些怪物的包圍中擠了進來,猩紅的瞳孔中帶着貪婪,口中不斷有涎水滴落,向着蘇長風的方向撲了過去。
說是瘦削,其實這個身影身高也是一丈有餘,只是和周圍那個個兩三丈的身影比起來要瘦小一些,但是和蘇長風比起來,它依舊是很高大。
蘇長風也知道爲什麼那土地神不和自己正面交戰,作爲煉體一道的修煉者,當氣血越旺盛,他們的心神也就越強,對於各種狀態的抵抗力也就越強,頗有些巫族的意思。
但是當他們的氣血衰弱下去,甚至等到氣血消耗殆盡,那時候的神魂就會變得異常虛弱,想要奪舍也就變得非常容易。
以近待遠,以佚待勞,以飽待飢,此治力者也。
而土地神應該就是做的這個打算。
隨着這個身影的動作,周圍的那些怪物似乎也變了個模樣,不再是剛剛那種好模好樣商量的語氣,一個個看着蘇長風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似乎是商量好了一樣,在一個瞬間,他們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