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周先生,幾日不見,我都快忘了這最讓人頭疼的事情。腦海裡閃現即過的是剛剛在葬禮上看見的他的眼睛,和他們夫婦二人手挽手的親密。我終於沒有力氣再堅持下去,或者說,我繼續堅持還有意義嗎?
從南京回來後,幾日我都難以將仇範的死忘懷。一個如鮮花一樣鮮活的生命因爲外界的不可抗因素失去性命,成爲犧牲品。我不該是一個旁觀者,而是作爲一個失去摯愛的人,要爲她的死找出真相。而難以相信的是,徐明哲說的要我不要再插手管這件事情,堅持要自己一個人查清楚。並且一直苦口婆心強求我與周先生斷絕來往。
“周先生和這件事必定脫不了干係。”他說。
我知道仇範死的不同尋常,但爲什麼一定說和周先生有什麼關係呢?因爲仇範知道金珠善受害的線索嗎?理智的周先生,最不該再去做傻事了。突然的想法不禁讓我打了個寒顫!一定是我想多了!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性越來越大,不行,我得去讓徐明哲停止調查這件事情!
“比起仇範,你更在乎的還是周先生啊!”他聽完我的一席話,不屑地說,“你不該包庇周先生,他已經牽扯進兩起命案了。”他甚至要開始怒吼。
“我知道你心裡認爲是周先生與仇範的死有關係,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周先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事發當晚,我見過周先生。他不可能在一天之內來回赤島和南京,更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裡面殺害仇範後處理現場卻不露出一點蛛絲馬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他的時間證人,我相信他!”
“是麼?那他難道一定是要親自動手麼?”徐明哲大多時候陽光得像個少年,只有在仇範這件事情上,他冷靜而且足智多謀得不可一世。
“什麼?”我說。
“他們可能是有計劃的呢!”他繼續說。
“他們?他們是誰?”我不解地問。
“我得知,幾
天前公司董事會的成員又有了新的面孔。”他神秘地說。
這又讓我感到疑惑:“是誰?莫非是周先生?”
他搖搖頭,繼續說:“不是,是樸家二公子。”
“我不懂。”我感到十分詫異。
“不久前,金珠恩開了聯名董事會,曝光了樸家大少挪用公司大筆公款的事蹟。董事會一致要求樸家讓出股權,滾出董事會。但是樸家父輩的人員出來賠罪了,礙於情面,董事會決意如若能得到董事長的原諒,願意將此事一筆購銷,但是樸家必須換人來管理公司。”
“後來怎樣?”我接着問他。
“一邊是十幾億元的股權,一邊是懷有樸家骨肉的兒媳,你覺得會是什麼重要呢?”他一副世故的樣子,真讓人討厭!
“你說的這意思倒像是金珠恩在保護周先生一樣,難道她害怕仇範說出過往真相受到法律的制裁?”
“對,我覺得十分有可能。相信你也一定不懂生意人的想法,他們會不惜一切保留在公司的地位。縱使樸家二少不同意的話,用換他管理公司作爲誘餌就可以了。”他繼續說道。
“這都是你的猜想!”我想不出該怎樣反駁他,只能忍氣吞聲地說,“生意上的事情如果真像你說的這麼殘酷,周先生也跟這件事扯不上半點關係!”
“話是如此,不過我依然會對他保留懷疑的態度。你不要忘了,你縱使和仇範沒有半點情誼了,我和她可還是有的。”
他的話既諷刺又極有道理。我不得不慚愧的離開他的辦公室。
徐明哲的確深諳推理之道,他實際上是極聰明的。我想起他日夜加班的日子,他的成功,他的笑臉,他的關懷,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的鬥志和智慧。如今呢?還是一樣的充滿了鬥志,可是內心呢?變得殘酷和現實,可見仇範的死對他的打擊一定是非常之大了。但我又不得不深思他剛纔講的事實,如果仇範是商戰的
犧牲品,那麼這個公司董事會的所有人都不能原諒了。不原諒又能怎樣?我能爲她做點什麼?徐明哲還可以去再調查這件事情,而我呢?如果我還對仇範的死與周先生有關係這件事耿耿於懷,在周先生的面前,我該怎樣去掩飾背地裡懷疑他的念頭?
我回到公寓,看着冬夜的景色,外面的風冷冽而肅殺,窗子上映照着我的臉。我躊躇在內心的掙扎之中,一想到仇範的死,就難以平復心情。有一次我們一起洗澡,**着身體站在巨大的鏡子面前。我們欣賞着自己年輕的面孔和緊緻的皮膚。然後她給我說,她要是能活,一定希望活到壽終正寢,而不是由於意外而亡。我問她爲什麼。她就說,她希望自己能在預見自己要死的時候,將心底所有的秘密都藏起來,將可能暴露秘密的物件都燒掉。我問她爲什麼要這麼想。她接着說,她有太多秘密了,害怕突然死掉之後,自己所有的隱私被曝光出來。如果是死在車禍,或者海里,屍體被人發現,面目全非也是怪可憐的,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的所有隱私都變成大衆的談資。說着用哀怨而神秘的眼神看着我,她笑起來,明亮的眸子跳動着光波。看着費解的我,噗嗤一聲。恩,這真是一個愛奇思妙想的女孩。
我又問她:“你都有什麼秘密啊,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她調皮地說:“可多啦。”
“都是要被藏起來或者銷燬的東西嗎?”我問。
“恩。”她點點頭,大大的耳環搖晃着。
“我都不可以被知道嗎?”
“有一些你知道了對你不好。”她說。
“哈哈。”我笑起來。我們抱在一起,我對她說:“我什麼都不怕。”
“對啊,你連失去我都不怕。你這麼大,怕過什麼!”她在我耳邊嘆息着說。
人每天都小心地保護着自己,而意外身亡是一種逃脫不了的概率,之一種偶然,也是一種必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