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赤島迷情 > 赤島迷情 > 

正文_第十一章·蘇州河也是赤島海

正文_第十一章·蘇州河也是赤島海

“如果我走了,你會像馬達一樣去找我嗎?”

“會。”

“會一直找嗎?”

“會。”

“會一直找到死嗎?”

“會。”

“你撒謊。”

美美與馬達的愛情時光就那樣擱淺在蘇州河上了。而像我這樣的第三者,所視爲生命的愛情是不是也像那些曇花一現的赤焰海藻一樣,枯萎後被海浪摔在岸邊的岩石上。如果我問周先生,他也會這樣說吧。男人是太會說情話的天才,他們從不懼怕失去,因爲在失去不久之後,他們渴望的愛情又會從人羣中鑽出來,撲進他的懷裡。我不懂周先生,不懂他爲何時而含情脈脈,時而冷若冰霜。

“你的測試成功了嗎?”很多時候人們對無法接受的事實總會採取逃避的態度,不願意去相信,所以不斷地去詢問。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周先生跟仇範的死沒有關係。”他笑出來。以爲自己講了個笑話。

“是麼?那仇範的死究竟和誰有關係?”我對他的回答不屑一顧了。

“或許真的是她不小心摔下樓來的呢!”他說得很輕鬆的樣子,讓我覺得這更像是一個玩笑。

“你總是在胡亂猜測!”這讓我聽了十分氣憤,“你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我在被你玩弄麼?”

“我騙誰都不會騙你。很多時候,我都是對你講的心裡話。是不是因爲很多次,我做了讓你始料未及的‘壯舉’,你就覺得我是小人了?可比起周先生,我還不及他狡猾的一半!”他還不忘把周先生和自己比,一直一直在抹黑他。

“可他從未做過什麼!”難道不是嗎?是嗎?

雖然明白了自己在周先生心中的地位,但是還難以置信,那些日子的甜蜜和柔情都化爲了經不起風吹日曬的赤陽下泡沫,在肅殺的冬季宛然戛然而止的絕景。我懂自己的性情,懂自己在求生路上的懶惰,毫不質疑一日會在絕望中死去。所以我走了,離開了徐明哲的家,走到樓下又感到不捨而停下來,望向他的窗戶,他**着上身站在窗前,潔白的窗簾在他的胸前隨風亂舞,如果我看得見他面容的愁緒,猜他也一定看見了我眼角晶瑩的淚滴。多年後,我也一樣會懷舊到這幅場景,他站在那裡,我站在這裡,永恆的誤解橫亙在我們之間。

“你忘了

我們之間的事情麼?”

“忘了。”我說的輕描淡寫。

“昨天,我已經和珠恩離婚了。”他吐露心聲。

“你們的事和我再沒有關係了。”說這些有用嗎?

“我們結婚吧!”他突然跪在地上,始料未及地掏出了紅色的心形戒指盒。那血一樣濃豔的紅色,那璀璨奪目的鑽石閃爍發光。我突然地心碎了一地。

我傷心地閉上了眼睛,“你沒有來找我。”

“我要顧全大局。”

“是嗎?”

“你愛的人是我。”周先生咆哮似的說出來。聽完,我的淚水就傾瀉出來。

這是一部劇扭轉的契機,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的命運。

我應允周先生的請求,辭職待家。

翌日清晨,往日的明媚一轉臉變成了窗外的獵獵風聲。我躲在周先生家裡的書房,打發一天的閒暇時光。無意間,我看見了一本詩集,是巴勃羅•聶魯達《大地上的居所》,詩集裡面夾着一張周先生的用鋼筆寫的手抄,落款日期是前夜:

《五月季風》

驛站的風,綠的風,

載着虛無和水,熟識災難,

揚起淒涼的皮革

和稀薄物質造成的旗,像救濟金;

曾經在此棲身,銀色的,冰冷的,

易碎猶如巨人手中的玻璃劍,

在這許多呵護它驚恐的嘆息的力量之間,

它滴落的淚,它徒然的沙,

包圍在咆哮衝擊的能量裡,

像赤身上戰場的人

舉起蒼白的軀體,遲疑的信念,

一滴被侵略的戰粟的鹽。

如此微弱的光,如此閃爍不定的火,

能怎樣安息,抱什麼可憐的希望?

向什麼舉起飢餓的斧頭?

擺脫什麼物質,逃避什麼光線?

它纖長顫動的光

逶迤如充滿睡意的

悲哀蒼白的新娘的長裙。

因爲陰影和混亂所觸及的一切,

都向下墮,液狀、懸空、沒有和平,

在空虛中手無寸鐵,被死亡征服。

哎,這是期待着的日子的去處,

走向匆遽的信札、船隻、交易,

死亡,安穩而潮溼,自己沒有天,

它芬芳的行帳,濃密的枝葉,

活潑的彩霞,活的呼吸,在哪裡呢?

靜止着,披着垂死的光華和混濁的鱗,

它將目睹自己被雨水分割,

被吸滿水的風襲擊。

我披着大衣,戴上圍巾,冒着風雪出了門,一直走到很遠的一條很有名的小街上。街邊有很多鮮花店、飾品店、還有些裝潢得色彩斑斕的酒吧借街道之名,巧妙的命名爲“醉情王子站”、“FALLING”而這一帶最顯眼的是海岸邊低矮的、白色的欄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祈愛的鎖,景象絲毫不輸給盧浮宮邊上,坐落在藍色塞納河往巴黎聖母院方向的“鎖愛橋”。石砌的港岸結滿了霧白的冰,浪花從遙遠的海中心層層疊疊地游過來,伸出她白色的指尖,只輕柔地撫一下,然後謙卑地退下去,換下一朵。我兀自在沿海小城上筆直的街道行走,我直走,左走,走S型。人們向我涌來又向我退去,隨後不經意間變成景色裡寡素的一筆。大海變成一大抹藍色,天空是一面灰色的鏡子,建築是交錯的瓦礫,而這街啊,只是一條沙土。

我又一直走回了自己的家,掏出鑰匙開了門,門下竟有一張便條。

“我拿走了你的忍冬花。”落款是徐明哲。我進門走到陽臺,看見一盆花果然不見了,可是又很詫異他是怎麼拿走這盆花的。他既沒有我這裡的鑰匙,也不可能從一樓爬到五樓陽臺來帶走它。不會存在這種辛苦的傻子,冒着危險從牆壁上的排水管爬上來去拿一盆花草吧!

我打開了暖氣,窩在沙發裡看電視,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電視里正放着巧克力的廣告。有一隻貓在窗外哀傷的呼叫,我循聲望去,趕緊開了窗子救它下來。正欲關上窗子,這隻貓哇的大叫一聲,突然另一隻貓趁機敏捷地跳了進來。我拿了牛奶餵它們,兩隻貓不爭不搶,就在我溫暖的家裡,在毛絨的地毯上耳鬢廝磨起來。這一幕實在太有愛了,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大好,於是打電話叫周先生過來接我。

不多久,就聽見樓下有泊車的聲音,緊接着響起了敲門聲。我開心的去開門,卻看見來人不是周先生,也不是徐明哲。或許沒人猜得到是誰吧,因爲這個人是絕不會讓我有預知。她是金珠恩,在某個不平凡的夜晚闖入我的家。

(本章完)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