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呆在家裡。
“你今天準備做什麼?”周先生問我。
“不知道啊。”
“我真怕把你留在家裡憋壞了。”
“不要緊的,太無聊我會出去走走的。你要早點回來。”
周先生微笑的看着我,摸摸我的頭髮,給我的額頭一個輕輕的吻。
他走後,我又在他的書房仔細的搜索起來,希望可以找到和金珠恩有關的物件。既然她是這般的厲害,我一定要多加了解,才能找到對策。
他的書房很簡約,除了大大的書桌、椅子和擺滿書的書架之外,就是幾盆綠色的盆栽,一幅掛在牆上的相框。相框裡展示的是周先生研究生畢業時拍的照片。書架上除了財務專業資料,若干本中外名著歷史小說之外,最多的就是詩歌和散文了。我注意到上次發現手抄的那本詩集,聶魯達的《大地上的居所》。想到當人喜歡一本書,一首詩,一個句子時,是因爲隱射到自己的內心,激發了同感。所以我在大學的時候迷上過“跳躍的火焰”的《危險關係》,因爲自認爲愛上了軍訓的教官,希望可以擁有如書中一樣體魄強實、英勇無敵的愛人和轟轟烈烈、激情燃燒的戀情。那麼周先生會不會又寫了新的手抄呢?我打開了這本書,前後翻找,竟發現沒有,連上次發現的《五月的季風》的手抄也不見了!正準備把書放進書架,只聽見“叮叮”一聲,像是金屬着地的聲音,低頭一看,是一枚很小的光亮的鑰匙掉在了地上,它剛纔從書縫中溜了出來。我蹲下去撿起來細細端詳,發現從未見過的一把鑰匙,小巧的金黃色的,不像是可以打開門鎖和抽屜,像只可以打開一個小匣子,因爲它太小了,小到我剛纔仔細翻書的時候都沒有找到。
我在他的書房裡又仔細搜尋這樣的小匣子,包括書桌的抽屜和書架的書,可以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沒有發現小盒子之類的東西。這時我注意到牆上的那副照片,乾乾淨淨的相框裡乾乾淨淨的笑容。我把它拿下來仔細看着,周先生年輕的時候還真是陽光啊,一點也不像現在的他。翻到背面的時候,竟發現黑色絨面的右下角有個不顯
眼的鎖眼。原來鑰匙是開這個如相框一樣的小匣子的!裡面會是什麼呢,能讓周先生這樣小心藏匿?咔擦一聲,鎖開了。打開相框的後蓋,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照片。是周先生和一個女孩的照片,這個女孩子我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她翹起嘴角含着笑,彎彎的眉眼,是那種讓人見過後沒有印象的人。不,我見過她!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金珠善和我們一起上學的時候,有一天,一位只大我們幾歲的小姐姐來學校給他送過便當。小姐姐就是這個照片中的人,她穿的並不像金珠善那樣奢華,但十分親切。她還叫珠善將魚丸分給大家吃。我又將照片翻到背面,上面有周先生的字跡,他寫着“恩與鵬永世相戀”,日期是2008年8月。什麼?這個女孩子竟然是金珠恩?我又端詳起照片中的女孩來。仔細看來,確實是很像。可能是過了很多年吧,再加上見到的她總是畫着精緻的妝容,氣質完全變了,所以一眼沒有認出來。那時候,珠善在學校表現的並不是很樂意接受那位小姐姐的便當,我還以爲她只是他家的傭人!現在可以斷定的是金氏姐弟的關係並不像旁人說的那樣好,金珠恩以前可能是對金珠善好過,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她徹底變了心意,甚至是覺得殺掉他都不爲過!
現在慶幸的是,過去都畫上了句號。周先生和金珠恩離婚了,仇範這個線索也消失了,周先生的嫌疑也已經消除。這一切似乎預兆着我們可以迎接安穩的生活了。
小匣子裡面除了這張照片之外,剩餘的都是周先生寫的手抄,大約有20多張,包括那張《五月的季風》,日期零零碎碎不定,有一年中寫了七八張,另一年只寫了一張。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張沾上了水漬的手抄,日期是八年前,詩的題目爲《教我如何不愛你》。
“教我如何不愛你
因爲我愛你,教我如何不去愛;
爲了不愛你,我從愛中走開,
從等待中走開,爲了不等待
我的心從冰冷跳到火熱。
我愛你只爲你是我愛的那一個;
我深深地恨你,恨着你
對你低
聲下氣,爲你我改變愛的方式
那便是不看見你而只是盲目地愛你。
或許,一月的光輝就要耗盡
我的心,以它冷酷的射線,
偷走我進入真正平靜的鑰匙。
故事到這一部分,我便是那個要死的人,
唯一的一個,我將死於愛因爲我愛你,
因爲我愛你,愛着,在火與血中。”
我姑且去相信他們現在是不愛的,但無法相信周先生以前是不愛的。
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置身於一片茂密的潮溼的草叢,草都有一人那麼高。我就獨自在草叢中穿梭尋找出路,路很難走,像是淺淺的沼澤,葉片劃傷了我的肌膚,感覺不到疼痛。我找啊找,迷失了方向,茫然回頭時看見走過的路上所有的草葉分叉兩邊形成一條水路,紅色的,染上了鮮血。從夢裡驚醒後,伸手一摸,感覺到熟睡的周先生脊背上一層涼涼的汗。哎,或許不止是我一人在這擔驚受怕的夜裡夢魘連連吧!
呆立在牀上不久,天就亮了。周先生很快就坐起來,我假裝還在熟睡。
“你準備怎麼辦?”我裹了毯子追過去。
“不用擔心我。”他正在書房裡一手整理昨晚看過的文件,一手繫着領帶,慢條斯理的說。
“說不擔心,怎麼可能?”我眼裡噙滿了淚水。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生活像一灘死水嗎?”他擡起頭,說完長長地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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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
他眼裡有遲疑的神色。
“你怎麼想呢?”我望着他憔悴的臉。
“再過些日子吧!”
“好吧。但我想回去上班!”
“你可以去任何一個公司上班,只要不是原來的公司。”
“有什麼關係麼?既然我們都已經明確關係了,並且不久就結婚了,還要在乎什麼呢?”
“你太任性了!”
“你害怕別人發現我們的關係。”
“我誰也不怕,我現在只在避開一個人,一個私家偵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