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草民想求皇上一事。”樑雨望走到他面前,擋住趙禎的去路。
“何事?”
“可否准許香兒回家一趟,讓雙親一看就好。”
“那就只能一看。朕是從皇后身邊把香兒帶出來的,可別回去的時候,人丟了。”趙禎算是答應了,可是還得回宮。
“那就謝謝皇上了。”
“你們兄妹兩人,快去快回。”
樑雨望將香兒帶回家,看看二老。一切都安好。
她歡天喜地的跑進大門,滿叔滿院子的喊:“小姐回來啦!”
季娘一聽,用了最快的速度從房間出來。繞過長廊,看見女兒無恙。
“香兒,你自從摔傷後,就鮮少回來,傷勢可好了?娘看看。”
“哎,哎。娘,這麼多人看着呢。沒事了。”她其實是怕自己身上的其他傷被看見。
“來,進來。娘看看。”
“不用了,爹爹呢?”
“他有公務在身。”
“小姐,你回來了。”彩雲跑過來,猛的抱了她一下。
“哎呦!”她隱約感覺針紮了一樣,有些疼。
“怎麼了?是不是傷沒好?”季娘趕緊去解她的衣服。
樑雨望聽她哎呦的時候,自己的心也嚇的抖了一下。
“對不起,小姐,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事,不是。我……腰疼。”
“腰疼?你幹什麼腰疼?”季娘一臉愕然。難不成在宮中,受虐待了?
“我是……”她再母親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來了月紅。”
“哎呦,香兒長大了。”季娘掩着嘴笑。
“母親,她該走了。皇上在等着呢。”
“皇上在哪呢?”季娘趕緊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不在這裡,在鬧市。皇上只准許她回家看一眼,我還得送到皇上面前。”
季娘剛纔的高興,一下子就沒了。愁容滿面。
“香兒在宮裡受苦了嗎?”季娘伸手摸摸她的臉蛋兒。
“吃香的,喝辣的。我都胖了。”
“皇命不可違,那就回去吧。”季娘看看她女兒比她高了半個頭。
“小姐,又走了?”彩雲有些悶悶不樂。
“彩雲,你照顧好母親,我可是隨時都會回來的。”
“知道了,小姐。”彩雲給人一種孤苦無依的感覺。
“香兒,走吧。”
“見了爹爹就說我好着呢。”臨走前,她還交代母親。
“快去吧,千萬不要頂撞他人。”
“記住了。”她已經走到門口了。
樑雨望看看母親,看看妹妹,看看彩雲。三個女人一臺戲,唱着就該哭了。
“妹妹快走吧。”
“我不是正走着呢嘛!”她剛進家門,一口水還沒有喝,就又出來了。心裡怎麼能不煩躁?
“你不要覺的哥哥煩人,皇上也是爲你好,宮裡都是最好的東西。哥哥也是希望你能多學點生存之道。整天在家裡和子良膩歪在一起,他不用心讀書,你也不學點規矩,將來你們倆人可是都要吃虧的。”
樑雨望不僅像兄長,他更像父親。諄諄教導着妹妹,是不是他心裡,連妹妹的未來都計劃好了?
樑雨香突然明白了哥哥的良苦用心。她在無形中,好像有些變了。會採桑養蠶,會種稻養田,還學會了穿針引線。她也許沒感覺。可是,仔細回想起來,她覺的自己確實長大了。
“行吧,就算你是爲了我好,可是母親一人在家…
…”
“怎麼是一人在家?爲兄不算嗎?在你沒有完全解脫皇宮至前,爲兄絕不遊歷。”
“你都說成這了,我也就認了。你自己有沒有什麼計劃?”
“有啊。”樑雨望神秘的一笑。
“見了皇上,大氣一點。別整天給皇上甩臉,他可是皇上。他要是拿你當寶,你就是翡翠,是琉璃,是夜明珠。可是他要是不喜歡誰,直接就扔地上了成碎渣渣,人人踩上一腳。你跟後宮的妃子不同,皇上只是當你是妹妹也好,女兒也罷。可是你不能爭寵,還隨時會被人嫉妒。宮裡如履薄冰,你規規矩矩的,皇上將來給你賜了婚,你就算解脫了。”
樑雨望一番苦心,其實也沒有別的用意。就是樑她和子良分開後,兩人都能自我獨立。以後的生存之路,還得靠他們自己。
“樑雨望,我是不是掉進你挖的坑裡了?好像我的每一步,都是你事先算計好的。”
“我能算計你,能算計魏程,可是我能算計得了皇上嗎?”
“也對。”她仔細想想,自己哥哥肯定是爲了她好。
轉過街角的涼亭下,趙禎就在安靜的等她們回來。
“很守時。”趙禎看看快要落日的西山,一片桔色。
“皇上久等了。”樑雨香第一次這麼規矩客氣的說話。
“恩,走了一圈就被洗腦了?怎麼沒那麼尖銳了?”趙禎突然有些不習慣。
“你是皇上,我們尊卑有別。”樑雨香這話反而讓趙禎不太高興。
“朕怎麼覺的,有些生份了呢?”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樑雨望低頭不說話。
“香兒,朕還是喜歡你說話沒規沒矩的樣子。這會兒你讓朕覺的朕好像又犯什麼錯了一樣。”
這人都是有些賤骨頭。皇上什麼時候也學會適應別人了。
“皇上,既然草民的事已經做完,那就先行告退了。”
“不要急着走,朕還想問你一事。”
“皇上請講。”
趙禎將姿勢坐端,搖搖手裡的扇子,就等天黑。
“香兒,你要是無聊,自己隨便走走。”說着伸出手,身邊的侍衛掏出銀兩來。
樑雨香看在錢的份上,笑逐顏開。
“行吧,本姑娘就不礙你們事了。”伸手拿了錢,開心到不行。父母都沒有給過這麼大的錢。以後跟着皇上,豈不是天天有錢花?
“香兒,怎麼能隨意接別人的錢物?”樑雨望當着皇上的面訓斥妹妹。
“朕怎麼是旁人?況且,香兒幫助皇后有功,朕就當論功行賞了。”
“謝皇上。”
樑雨望只能低頭不語,不敢反抗。
趙禎和善的微笑着。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走下階梯。
“知道一會兒去哪找我嗎?”趙禎大聲的問到。
“去哪啊?”
“恩~”趙禎手指着鳳迎樓。
樑雨香看看,嘴上沒說,咧嘴一笑。心裡還是罵了他一句“色鬼。”
看到樑雨香走遠,他纔開始問樑雨望。
“這鳳迎樓裡,你知道多少?”
“皇上是問知道多少事,還是認識多少人呢!”
“都有。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
“鳳迎樓裡,有乾淨也有不乾淨。”
“直說!”趙禎突然覺的,裡面確實不是一般的地方。
任六房間裡那些奇珍異寶,都不是一般嫖客和江湖浪子能拿的出的。
“草民年紀尚輕,沒有參加過科舉考試,可是科舉是大事,三
年一次。若是金榜題名衣錦還鄉還好,可是有些偏遠處的學子不遠千里而來,卻被……”
“說出來。”
“有些富貴人家,不惜千金,收買考官,收買出題的翰林院人士。事先做了準備,也就……也就是沒有錢的,就白來了。”
“哦?郡馬爺楊雲釗出生富商,乃是汴梁有名的富貴人家。其父親坐擁黃金山之說,民間有傳其家中珍寶無數,富可敵國。難不成,郡馬爺也有此嫌疑?”
“草民不知。只是曾見過有人擡了箱子,從鳳迎樓的後門擡進。草民猜測任六私自替國子監任滿元收禮,先斬後奏。”
“朕是又想知道,又怕知道。”若真的是他的臣子胡作非爲,是多痛心疾首的事。
“皇上的心思,草民明白。”
“朕聽說,那名女子莫靈兒,有來歷。”
“草民……不知。”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欺君了。
趙禎所有所思。
秦忠坐在趙禎旁邊的茶篷下,背朝着趙禎,他突然站起來。一直沒有回頭看趙禎,只是聽了一部分對話,然後往信王府的地方走去。
“王爺。”
“何事?”
“趙禎將樑小姐支開,問了樑公子任六的事。樑公子說,曾看見過有人給任六送禮,其實是替任滿元收的。”
“樑小姐去哪了?”
“她……屬下沒有跟過去。”
“秦忠,你下次記住了,無論別人說什麼都不要緊,你只要跟緊樑小姐,確保她平安無事!”信王有些想要翻臉的意思了。
“屬下記住了。”
“你往前走,找到樑小姐告訴我,備轎。”
“是。”秦忠一味的忠,他不管信王是爲了什麼事,只要他說的,他都照做。
秦忠手底下許多人都是隱藏在市井中人。有乞丐,店家,雜貨,江湖術士。秦忠大概描述一下長相,立刻有人來報。
“堂主,人在千金坊。”
“下去吧。”
秦忠跑到信王轎輦前,說道:“人在千金坊。”
“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信王從轎輦中彎腰走下來。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
千金坊是個加工金銀玉器的作坊。手工精湛,做工考究。皇宮中還有嬪妃來此加工首飾。
那是子良和香兒去切玉的作坊。裡面也賣許多珍貴的首飾。
“真是好巧呀,香兒。”信王突然在她背後將手放在她肩膀上。
“是王爺呀?”她輕輕的低了肩膀,掙脫他的手。
“確實巧,皇上好不容易賞賜了我一些銀兩,就被王爺抓到了。”
“香兒說什麼呢。小王可沒敢抓皇上身邊的紅人。”信王看着她看過的東西,一件件記在心裡。
“那皇上賞賜姑娘多少銀兩?”
樑雨香本來想掏的,後來想想,不能告訴他!萬一他說皇上肆意揮霍怎麼辦?
“二兩。”她想這個數字應該不過份吧。
“二兩?”信王噗的就笑了。
“你笑什麼?”
“小王覺的可笑呀。竟然用二兩銀子打發姑娘,姑娘隨便看看,這些東西那樣都在二兩之上。喜歡什麼,小王送姑娘。”
“你是不是太有錢了?你知道二兩銀子是多少錢嗎?平常百姓家,二兩就是一年的開銷了。信王有錢呀,您是親王呀,瞧不起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家的女子。那我就看看,不買還不行嗎?”
說着,樑雨香就翻臉了。
信王被這丫頭教訓的一頭霧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