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趙禎和莫靈兒兩人的棋,已經到了激烈的時刻,莫靈兒還是進退有度。
“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回皇上話,知道了。”
“那爲何你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手腳?”
“民女沒有……”莫靈兒驚慌了,難不成被發現身份了?
“你明顯讓了朕一個不顯眼的子,可是卻至關重要。”
莫靈兒都準備好要講她的事了,她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可是結果,他說的是棋。
“民女不敢欺瞞皇上,興許是一時大意了。”莫靈兒的手,抖了一下。
“大意?這個說法還說的過去,那就再來一局,不能大意。”
趙禎看着自己已經贏成定局的棋盤一臉嚴肅。他伸手將這一局棋,全部打亂將黑子白子重新放到一起再分開。
“是,民女遵命。”莫靈兒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想往外跳。
淺夜之時,皇上還未動靜。魏程心裡很糾結,屋裡可是自己喜歡的姑娘。
趙祉拿了手帕溼了水,看着正在往圈裡趕雞的樑雨香。如此真實,如此多嬌。
“香兒。”趙祉走過來,衝她一個最斯文又風度的笑着。
“王爺有事?你等等,我將雞籠鎖上。”
她臉上的鍋黑,還是那麼明顯。也許她忙的忘了給自己擦臉。
“好。”信王答應她一聲在她身後安靜的等着。
“程兒,你過來。”魏母招招手。
魏程起身,去母親處。
“王爺,你說。”樑雨香將雞籠關好,大大方方的站在他面前。
“臉上的鍋黑還在,我幫你擦擦吧,你自己看不見。”
樑雨香看着他手裡拿着剛剛溼了水的手帕,就沒拒絕。
“辛苦王爺,那就幫我擦擦吧。”她閉着眼把臉往前伸一點,讓信王幫她擦擦臉上的鍋黑。
趙祉發現自己猛然間有些心動,他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他只是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小姑娘。這個讓他怦然心動的小姑娘突然離他那麼近,如此親近,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愣了許久纔想起是幫她擦臉,於是他輕輕地在她的眉宇之間,臉頰,鼻尖,她臉上的黑一點一點的消失。
“好了嗎?”樑雨香感覺信王的手不動了,於是就睜開眼。
“好了!”
“謝謝王爺啦!”她跟沒事的人一樣跑到一邊兒自娛自樂。
魏母原本想讓魏程去把飯送進去,可是誰也不敢打擾皇上下棋的興致。
魏程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讓香兒把飯送進去。正當他回頭正好看見信王幫香兒擦臉的那一幕,他的心裡突然有些害怕。
信王會不會對子良少爺下手?他要是跟皇上去求婚要香兒,皇上會怎樣?
當然,他最應該擔心的其實是自己。屋裡的那個女子是他想要從青樓贖回來的女子。可是現在,她竟然在皇上面前,自己竟然無能爲力。
“你這傻孩子愣着幹什麼呢?不是讓你送飯進去嗎?”魏母輕生責備了他一下。
“娘,我進去不合適。我讓香兒去送。”
“香兒,你過來一下。”魏母將魏程手裡的飯菜端過來。
“大娘,何事?”樑雨香輕飄飄的走過來。
“皇上來這大半天了,一口水也沒喝,就麻煩你把飯菜與茶水送進去。”
“都怪我一時疏忽大意,都忘了
給皇上送茶水啦。我這就去送,你們就歇着。”
她將自己的善解人意小小的發揮了一下。接過魏母手裡的飯菜,去敲了客房的門。
“皇上,我是香兒,我來給你送茶水啦!”
隔着門,依然清楚的聽見香兒甜美又自然的說話聲。
“進來。”
樑雨香推開門,將飯菜放到桌子上,將茶水放到兩個人下棋的棋盤邊兒。
“皇上,我能看會兒你們下棋嗎?”她半跪到棋盤的邊上。
“香兒都說出來了,朕還能拒絕嗎?”趙禎沒有擡頭,這局下的有些吃力。
莫靈兒看着樑雨香,兩個女人相視而笑。
樑雨香看半天,許久,不見趙禎動一顆子。她覺的無聊,就準備起身。
“算啦,香兒不看了。皇上半天都沒出一個子兒,是不是就輸啦?那我就要去外面瞎說了,皇上得丟人了。我還是不知道結局比較好。”
“朕輸了。”趙禎扔了手裡的棋子,端起一杯茶來。
“是皇上承讓了!”
“這就輸啦,我還沒看見你們動子兒呢。”樑雨香看了一局莫名其妙的棋。
“香兒,也就你敢跟朕這麼說話。”趙禎站起來,坐到木質圓桌前,是一些簡易的飯菜。
“那得看我身邊都是什麼男人,比如皇上,還有子良,然後我兄長。是不是你們把我慣壞了?”
“有嗎?我記得你兄長打你的時候應該很疼吧!”
“皇上,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樑雨香不太高興。
“朕輸了棋,你到處宣揚,是不是也算那壺不開提哪壺呢?”
“可是皇上我還沒說呢。”她覺的自己有些冤枉。
“行了,擺架回宮。”趙禎只是簡單看了一眼粗茶淡飯,就要走。
“皇上,您現在是不是有點糊塗啦?您擺什麼架?您是微服出宮的。”
“哦,對,朕糊塗了。那就香兒開路。”
“皇上,香兒想給您提個建議。今天這頓飯是魏母用盡了家裡最好的食材給您做的飯菜。您看都不願意看,傷了老人家的心了。 都說皇上是仁君,您好歹嘗一口。也算不辜負魏母忙活半天。”
“還是香兒懂事,雖然年齡小可是識大體,朕錯了。來,你們一起陪朕吃一點。”
“民女不敢高攀皇上。”
“有什麼敢不敢的?下棋你都贏了他了,怕什麼。我就不吃了,我是經常吃的。我在門外守候,皇上有事吩咐香兒。”
樑雨香一邊說,一邊將莫靈兒摁到座位上,自己出去,將門關上。
看見樑雨香出來,魏母一臉期待的走過去。
“皇上吃了嗎?”
“他當然得吃了,您做的飯特別好吃。”
“你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不是沒道理的。識大體,雖然說話有些調皮但是懂禮貌。真是好孩子,將來大富大貴。”
“大富大貴我就不想啦,只要能管我飽就可以。而且我自己還能照顧自己,跟着皇后娘娘會養蠶,會採桑,還會種稻。”
樑雨香不像其他富貴人家小姐那般嬌貴。在她的心目中,皇后娘娘都能親力親爲,還有什麼樣的女子能高過她?原來一個女人被人尊重,全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信王和魏程在院子裡看着樑雨香那自信滿滿的笑容。燈下的人兒,更加朦朧又嫵媚。
魏程伸了脖子往裡看,可
是房門緊閉。
信王的心思全在樑雨香身上,一個美到他心裡的姑娘。
“你們放心,皇上吃飯呢。他說魏將軍的母親是個深明大義的好母親,才教育出魏將軍的忠貞之士。兩人就下棋了,什麼也沒幹。”她這話,就是給魏程聽的。
其實他們的心裡都清楚,皇上萬一收了莫靈兒,魏程會不會造反?魏程一個人控制皇宮的侍衛,也是天大的權利。
信王確想看到這一天。他不動聲色,話從不多說,就是心中一直計劃着……
“食材雖簡單,可是都新鮮,味道比不了精緻的宮廷菜,但是偶爾嚐嚐鮮,還是挺不錯。”趙禎獨自品嚐,他看莫靈兒不動手,就簡單介紹一下。
莫靈兒低頭不語。她扭捏着,還糾結着。她終於等到了想要見的人,卻怎麼也沒說出來——她想告御狀!她一家上下三十餘口,被下旨滿門抄斬。那本是不共戴天的仇,可殺人犯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民女嘗過,魏大娘熱情好客。只是常年一人在家,節儉慣了,皇上定能體諒。”
“這麼說,你來過魏將軍家?何時來的?你們認識嗎?”
“兄長從錢塘來投奔與我,半路遇上強盜,逃跑時掉進河裡。香兒妹妹和越小少爺將他救起,魏將軍守他一夜,待他醒來,才找到我。所以,魏將軍也算是我們兄妹的救命恩人。”
“原來如此。你們竟然還有這麼巧的事。”
趙禎起身推開門,門口的幾人頓時嚴肅起來。門口守着的幾個人,看看皇上,走進來。
“天色晚了,朕就回去了。白天積攢的要務,晚上得熬夜了。”
“皇上這是何必呢,晚上熬夜對身體不好,對眼睛也不好。”樑雨香的關心不像那些妃子一般,說話細雨如流水。她說話一向耿直,明辨是非。
趙禎趙祉都對她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表示喜歡。深切的喜歡,這與年齡無關。
“微臣與皇上一同前行,有勞魏將軍送靈兒姑娘。”
趙祉將任務分配之後,魏程一陣竊喜。終於能有機會單獨和她一起說話了。
“香兒,進了宮,好好聽話。你身上還有傷,無論做什麼事,都輕點慢點。”莫靈兒只是親眼看見樑雨望打她,並沒有看見被尚充儀打。
“我記着呢。自從我家哥哥打我之後,所有人都知道我捱打受傷的事兒,太丟人了。”
她一臉抱怨,捱打竟然讓全天下都知道了。而且還不是什麼好事,一個女子逛青樓被打了。
“樑公子是爲你好,你是沒看見他打你的樣子,滿臉猙獰,手都抓傷了。下了多大的決心,你一定會體諒他的,對不對?”莫靈兒最關心的,還是樑雨望。
“我能責備他嗎?他可是我兄長,從小護着我的,他打我,我欣然接受。”
“你還小,以後就會明白你兄長的良苦用心。”她伸手縷了一下樑雨香額頭前的頭髮,很是溫柔。
“魏大哥,你怎麼還愣着,王爺不是讓你送人嗎?”
總是怎麼磨磨唧唧的。他們兄妹真是爲魏程操碎了心。
“哎。”魏程老實巴交的就答了一個字。
“皇上請。”樑雨香拉了他一把,意思是我們先走。
“香兒最近好像長大了。朕記得剛見你的時候,跪地不起的樣子。”趙禎移步出了這院子,侍衛分列在他們四個角落。三人一起走在中間,被侍衛包圍着。秦忠牽了馬車,在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