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靈兒又喜又愕然的愣在那裡。剛纔過的，可是樑公子的母親啊。
“望兒。”季娘推開門，看見樑雨望還在讀書，神情呆滯。
“望兒？”季娘又走進，看着他專注的模樣。
“母親怎麼來了？”樑雨望一個機靈，如夢初醒。
“你怎麼了？你心裡是不是有事？”
“沒有，就是讀書讀的太專心。母親有事嗎？”樑雨望起身，扶娘坐下。
“就是上次我們倆穿的衣服，幾位尚書家的姨太太都找上門了，就問問你找誰做的？”
“這個，我晚上回去說。她住的有點偏，我還是晚上去問問。”
樑雨望本能的往門口看一眼，若是莫靈兒在，她會不會接受這本分的工作？
“人都跟我來到書院了，都在門口等着呢，娘實在無法交代。”
“我去解釋！您先在門口等着，我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回家。”
樑雨望開始將這些書擺放整齊，他一絲不苟的將每本樹上的灰塵都撣乾淨，然後輕手輕腳的擺放到書櫃上。
“娘先出去了。”
“好，孃親一個人來的？”
“彩雲在門口守着那些姨太太們呢。”
“好，我馬上就好。”
季娘從前院路過，看見他們還在搬東西，就順口打了招呼：“你們辛苦啦，你們忙吧。”
“夫人慢走。”出於禮貌，三人一同目送她出門口。
“夫人們，不要着急，我們家夫人已經去問了。”彩雲堵在門口，敷衍着。
“你們家夫人穿的那麼合身，她說不知道誰做的，難不成怕我們以後穿的比她還精緻，不敢告訴我們？”
“沒有的事……”
“就是就是，都說樑夫人大度，怎麼，一個裁縫都不願意與我們分享？”
“再說，我們又不是不給錢。”
門口那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季娘聽到。她也真是無奈，早知道一件衣服惹了這麼大的事，就不穿了。
樑雨望從後院出來，看見莫靈兒咬牙切齒的幫他擡書櫃，往學生的講堂裡搬。
“莫姑娘，在下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莫靈兒看看雲寶，看看彩雲，於是整理一下自己的頭髮，儘量做到最完美。
“小姐，我們去後院打水洗院子了，你們慢慢說。”春紅拉了雲寶一把，兩人往後院走去。
看着院子裡沒人之後，樑雨望才作揖行禮。
“樑公子這是怎麼個意思？”莫靈兒被他突如其來的大禮嚇到了。
“還沒來得及謝謝姑娘送的衣服，我與母親都深感榮幸。可是……”
“公子儘管說。”
“可是卻被朝臣中的一些夫人太太們追問這衣服的出處。”
“這……我只是看公子節儉，爲謝公子救和香兒妹妹救我兄長性命，特意聊表心意，不曾想……”
“在下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我懂了。”樑雨望知道她婉拒了，他決定也去婉拒那些堵在門口的夫人們。
“各位夫人，對不住了，那位給
我母親做衣服的裁縫，已經回錢塘了。”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樑少爺，不是你故意不願意介紹給我們吧？張貴妃可都看見了，她要是脾氣一上來，去了錢塘也要給她壓回京城來。”
“是在對不住大家了。”樑雨望已經是一臉歉意，可是幾位夫人依舊不依不饒。
“我說樑少爺，你是不是非得等貴妃娘娘親自去找啊……”
“夫人，我就是那個做衣服的裁縫。”
莫靈兒突然就走出來了，樑雨望感激她爲自己解圍。可是又擔心她爲難自己。
莫靈兒在門後看到樑公子那無助又拒絕不了的樣子，她決定自己站出來。
“這姑娘看着眼熟？”
“鳳迎樓……”
“她前些日子，爲皇上舞過一段，中秋佳節之時，所以，大家看着她眼熟。”樑雨望怕有人說她是藝妓，傷她自尊，於是攔住幾位夫人的話頭，將皇上扯進來，果然，大家知道皇上喜歡美色，沒人敢說她的身份。
“幾位夫人，我被皇上就在宮中樂坊，實在是沒有時間爲大家做衣服了，更何況，貴妃娘娘將我留在她宮中，我若不爲貴妃娘娘效力，她豈不是更不高興？”
莫靈兒看看樑雨望，她滿是深情的眼神裡，好期待樑雨望能說些寬慰她的話。
“那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們就先走了。”
“慢走。”樑夫人目送幾位夫人遠去，自己又看看兒子，看看這爲皇上獨舞的姑娘。心裡，哇涼的。畢竟是皇上留在宮裡的，即便沒有名分，誰也不敢亂說。她心裡原本以爲，自己的孩子有了感情世界了，結果，還是白高興一場。
女兒被困，兒子又不能爲所欲爲，她作爲母親，心有餘而力不足。
“彩雲，陪夫人回去。”樑雨望看了彩雲一眼，不急不躁。
“哎，娘以爲，你們……”
“夫人，我們回去吧。”
季娘只是無奈的攤了了口氣，轉身離去之後，又回頭看她們一眼。
“小姐，我們也走吧，天色不早了。”春紅和雲寶走出來，看着有些傷心的莫靈兒。
“在下想和莫姑娘說幾句話，不知姑娘願意嗎？”
“春紅，你和雲寶先回去，聽話！”
原本春紅準備反抗，怕她一個人不安全，可是莫靈兒用眼神射來一陣寒光，雲寶和春紅不禁的打了個寒戰。
“是，小姐。”春紅就這樣妥協了。
黑夜的京城，比起白天，別有一番風味。水裡倒影着大紅燈籠，河裡偶爾飄過的蓮花燈，帶着別人的心願，順流而下。
街道兩旁的門市，傳來戲子那入耳的聲音和觀看者的叫好聲。酒樓茶肆，吟詩作對，雅俗共賞。
“莫姑娘爲何去爲皇上獻舞？”
“這不是我本意，信王派魏將軍找上門來，說是樑公子負責……”
“謝姑娘器重。”
“公子是我家的恩人，這點小事，不用掛懷。”莫靈兒少有的嬌羞，低下頭，面帶喜色。
“可是你可曾想過後事？皇
上將你分配樂坊，張貴妃將你留下，你以後何去何從？”
樑雨望的一席話，不僅沒有讓她想到以後，反而讓她多想了。
“公子是擔心靈兒嗎？”
“若你是個路人，在下肯定顧不上。至少我們是個朋友，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就好話言盡了。”
“公子還是擔心我。”莫靈兒仰起頭，一臉的仰慕之情。
樑雨望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正當他有些舉棋不定，想要送她回家時，一個擡眼，正前方，是魏程牽了白馬，還有些漲紅的臉，接着路旁的燈火，他微微有些喘氣。想必，他是心急火燎趕來的。
樑雨望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心房，因爲他看見魏程重重的握了拳頭。而旁邊的莫靈兒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高大威猛的魏程。
“樑公子，我們一同去打個招呼吧。”
莫靈兒竟然伸手去拉了樑雨望一把，他本能的將手收起，高高擡起，然後雙手背後。
“不必了，在下送姑娘回家。”
“雨望！”
正當他掉頭離開時，魏程將他喊住。
樑雨望就給了魏程一個背影，靜靜佇立在那兒。
“樑公子今天累了，麻煩魏將軍送他回家。”
莫靈兒看着走進的魏程，對他說到。
“我剛纔去了莫姑娘家了，春紅說你和雨望一同，於是來接姑娘回家的。”
“我不要緊，定是春紅誇大其詞了，你們兄弟兩人還是一同回去，我自己能走回去。”
“我一個大男人，走回去無妨，魏兄送莫姑娘吧。”樑雨望頭都沒回，他直接上了橋。
中秋的夜裡漸漸有些涼意，樑雨望脫了莫靈兒精工細作的衣物，他還是一介草民。
“莫姑娘，請。”
莫靈兒看着魏程真摯的眼神，她原本想去追樑雨望的，可是怕他傷心。
“好。”
莫靈兒沒有騎馬，她靜靜的跟在魏程左右，一言不發。
魏程看看莫靈兒饒有心思，於是想緩解這安靜尷尬的氣氛。
“你不是在宮裡嗎？怎麼出宮了？”
“貴妃娘娘說讓我回來把家裡的事處理乾淨。”
“你家裡有兄長，還有春紅，你也就沒有什麼事了吧？”
“嗯，家裡的事都不重要，就是樑公子的書院還差一點，等他的書院能開課，我就放心了。”
魏程又一次握了拳頭，莫靈兒聽見了他手指的關節清脆的聲音。
“姑娘可知道，我……喜歡姑娘。”
魏程卯足勁兒，終於說出這一句。
“謝將軍厚愛，可是靈兒心裡有別人了。”
莫靈兒駐足，她決定將話說清楚，免的大家互相傷害。
“雨望年少，博學多識，穩重，識得大體，皇上，太傅，信王，郡馬爺，人人都能敬他三分，這說明，姑娘的眼光不錯。”
“真的！？”莫靈兒有些喜出望外，她以爲魏程會生氣，吃醋，然後找樑雨望一決高下什麼的。可是魏程竟然如此明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