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雨香追到晚上，無功而返。
往西的方向，越王已經追上了自己家的馬車。
“父親。”
“趁着天黑快趕路，明日再走一天就到了。”
“父親你歇會兒吧。”子良的手，在空中亂抓，想要抓住父親的手。
“你們，去打些水來。”越夫人安排下人提了水壺去打水。
打水的時候，這張模糊的臉從身上拿出了藥，白色的粉末撒進了水壺……
“少爺，喝水。”
越子良摸索着，喝了一大口。
“子良，你在堅持一天，我們就到洛陽了。”
“父親，母親，你們不用擔心，坐車而已，我能堅持的住。”
“那好，我們繼續趕路。”
她回到郡主府，信王就在那裡等。
“你回來了。”楊雲釗先上前說話。
不料她直接走掉了，看都沒看兩個男人一眼。
“你太無禮了……”
砰的一聲，她進了楊雲釗的房間之後將門關上。
“你竟然……”楊雲釗生氣了，進他的房間不說，還愛理不理。
門嗖的一下又開了。
“對不起。”
“這還像話，你一天跑哪了？”
“我進錯房間了。”她冷冷的，面無表情的從他肩膀擦過，然後不緊不慢的饒過花園，從臺階上走進自己房間。
“你……”
“郡馬爺不用生氣，他們青梅竹馬的感情，鬧情緒也是應該的。我倒是覺的她若突然很規矩懂事，反而會憋出病來。”信王好言相勸。
“王爺你太放縱她了，我就覺的她是仗你的勢。若是樑雨望，那一定是嚴加管教的，也就王爺您把她捧上天了。”
“那要不然，還讓她去我那裡？”信王雖然是帶着商量的口氣說的，可是楊雲釗能說不嗎？
“王爺要是勸的動，我自然不攔。”
“好，我去試試。”趙祉一天的痛心，在看見她回來以後，又是滿心歡喜。
她拼命的去追越子良，結果被秦忠錯指了方向。
趙祉今天的心情，陰雨綿綿。可是他還是用他最溫柔的一面對待這個滿心想着別人的女人。
“香兒……”趙祉敲敲門。
楊雲釗將趙祉帶到她門口，然後悄然退場。
“你讓我靜靜吧，我一個字都不想說。”
她隔着門，悠悠然的回答。
“你要是心裡不痛快，你出去發泄一下。你想打想罵，都隨你。總是這樣，會把自己憋壞的。”
她突然睜開她的眼眸，似乎會說話的眼睛，隱藏了許多的心思。
趙祉半天沒聽見動靜，正當他失望準備下臺階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王爺說，想打想罵都隨我？”
趙祉驀然回首，他只是一笑——這就算是回答了。
陳剛追到越王彙集的地方，看見了一家三口。
子良下車去方便時，越王陪着去了路旁邊的小樹林。陳剛就躲藏在樹上。
“子良你小心。”
“父親放心，我習慣了。”
陳剛心裡很是不解，爲何越王要攙扶兒子。
“這天黑路滑的，你注意些。”
“我反正以後都是過着天黑的日子了，父親我們到了洛陽，就安頓下來吧，不用求醫了。”
“就算我們散盡家財，也要找個好大夫治好你的眼。”
陳剛心靈震撼了！越子良瞎了！
一家人落荒離家，就是爲了去看病求藥。
陳剛在漆黑的夜裡，快馬加鞭趕回汴梁。
樑雨香半夜上山，秦忠帶了一隊人馬點了火把跟着趙祉一同上山。
“我們這是去哪？”趙祉體力不支。
“上山。”
“香兒，這半夜三更的……”
“王爺要是累了，就回去吧。”
“不用，你能上，我也能上。”
“王爺歇歇吧。”秦忠看他衣服都快被汗水浸溼了。
趙祉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樑雨香，堅定的回了他一句：“不用。”
一個時辰之後，到達山頂。山頂的風，異樣的冷。
“快，找柴來，點上火。”秦忠指揮一羣人忙活着。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趙祉想着不會一夜就在這裡過吧。
“看日出。”這語氣不冷不熱，不焦不躁。
“我們要在這裡一個晚上嗎？”
“難不成回去之後明早在來？”她懟了趙祉無話說。
“還是等天亮吧。”趙祉就算不妥協，也得妥協。
“越子良――”高昂的吶喊聲在山谷之間迴盪。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趙祉心裡明白，有多愛，纔有多恨。她這一聲喊，那是扯動了趙祉的心――撕心裂肺的疼。
天下那麼多女子，他都不要。偏偏爲了這個心裡有別人的女子，死心塌地。
她一夜未閤眼，就盤坐在東方，看着太陽升起的地方。可今夜的傷心，卻是一滴淚都沒流。
微火瑩瑩的山頂，一羣坐在火堆旁的人，安靜到天亮。
趙祉也是人生第一次在這種地方熬了一夜。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輕輕放到她肩膀。
“姑娘家身體要緊。我一個男人，捱的住。”
她只是低眼看了他一眼爲自己披衣服的手，然後又遠遠的看着遠處漆黑的樹木。
天光放亮，山的盡頭開始有橘黃色的彩雲翻滾。微微看見地平線露出了太陽的頭，突然之間，光芒萬丈。
“真美啊。”趙祉人生第一次對萬物之靈有了興趣。
“美是稍縱即逝的，就像剛纔的過眼雲煙，太陽一出來，什麼都沒了。”
“那是因爲他們都沒有太陽強大，所以被太陽的光輝筆下去。人也同樣，變的夠強大，別人才能看見你。”
就像熱戀中的男女，等他們從山上下來，已經辰時。
下山時，路過道德書院。她看着早晨準備進書院的學生，滿是懷念。
“回去吃些早餐，好好休息一下。”
“王爺，你等我一下，我去書院看一眼。”
趙祉點點頭，眼睛乾澀，精神憔悴。
她走進書院門口，看見一匹白馬。今日書院，是來了何人嗎？
這不是昌平嗎？原來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呢。”
“她冒充男子讀書，是爲不自重，美貌何用？”劉孝桐無論說什麼，樑雨香都當風吹過。
“樑公子，越
小王爺失明瞭，你可知道？”
陳剛以爲這是驚天秘密，他心情難以平復。
“陳副將是如何得知的？”
許久，樑雨望淡淡的講了一句。
“他們半夜出城，魏將軍感覺事有蹊蹺，讓我跟隨。一路向西追去，在二百里之外的一個村裡，他們歇腳的氣候，我發現的。”
“我已經知道了，別讓我妹妹知道，此事，到這裡就算……”
“砰”的一聲，樑雨望的房門直接被推倒。
樑雨香握緊了拳頭，滿眼紅血絲，整個人如同走火入魔。
“什麼聲音？”秦忠直接躍牆而入。
“香兒？”趙祉從正門跑進，旁側的房間，是樑雨望的的資料間。全部學生的登記，都這這裡。
門已經被她推倒了，她這是花了多大力氣。全書院的人都來看了。
“香兒？”樑雨望在門被推翻那一瞬間，看見妹妹帶着仇恨和怨氣的眼神。
“樑雨望，別人騙我，我認了。你也瞞着我，你是不是想說都是爲我好啊？是不是！”
她走進房間，陳剛被她今日的氣勢嚇倒了。
一個女子，今日如此竟然有蠻力，那是心裡有多大的仇恨！
“你相信哥哥……”
“夠了！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疼愛的妹妹，你就是這麼疼我的嗎？！”
“香兒……”趙祉追進來，和樑雨望一個對視。
“趙祉你告訴我，越子良看不見了，你知不知道？”
“我……”
兩個男人不說話。
她今天點名道姓的叫了他一聲趙祉，可見事態嚴重。
“我再問你一次，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知道。”趙祉知道躲不過了。長長舒了一口氣之後，趙祉極不情願的回答。
“好，都挺好。”她從書院跑出去，伸手利索的騎上陳剛的馬，直奔出去。
“秦忠帶人去追！她要是有半點閃失，你們都提頭來見！”
趙祉氣的心肺都擠到一起的疼，他伸手扶了牆，慢慢蹲下。
“王爺……”
“快去！”趙祉的眼神，不容反抗。
秦忠不敢耽誤，跑到門口，隨手牽了別人的馬就上。
“留下兩個人跟着王爺，其它人騎馬跟我走。”
“是！”
“我的馬……”
秦忠從懷裡扔出一把銀子，算是買了。
“這麼多錢？”
“參見王爺。”陳剛在一片混亂之後，纔想起去行禮。
“陳剛啊，本王告訴你一個道理，事不關己，切勿涉足。有時候，人是會出力不討好的。”
“王爺，樑公子……屬下知錯了。”陳剛突然被嚇到了。
“都看什麼？回去上課！”樑雨望怒了，他那滿心的怒火，全發泄在學生身上。
大家都趕快退回去，一路小跑往自己的課堂裡跑。
趙祉蹲在地上，手扶着心臟最近的地方，那裡刺痛！
“對不起，本王今天疏忽了，昨晚她心情不好，一同上山看日出，剛剛回來，路過這裡。”儘管他疼的已經冒汗了，可他還是向樑雨望承認錯誤，並解釋一下爲何突然來書院。
“快送王爺回去。”他似乎沒有怪罪信王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