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點都不怕她會把孩子帶偏。男孩子就應該調皮一點。可是,一個姑娘家這麼頑劣……罷了,頑劣也無所謂了,有信王這麼大靠山,也是有資本的。
“香兒,還有六天你就十八了。”楊雲釗原本是開玩笑說的。
“年年都那樣,我不在乎了。”
“十八歲可不一樣,皇上要賜婚的,你……”他沒說完,盛平胳膊肘搗了他一把。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說這事,她就哭,想子良。”
盛平轉過頭,對着楊雲釗的臉,狠狠教訓一番!
她頓了一下,然後強顏歡笑:“沒事,我能嫁出去,我爹孃得笑醒。”
“你怎麼那麼說你父母?”
“他們說我書沒好好讀,女紅沒好好學,成天武刀弄槍的,愁死他們了。要是有人娶我,他們不要彩禮了,倒貼!”
“胡說,你可是……”盛平立刻就反駁了。
“不要說了,我不聽……”她認爲的婚姻大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由着性子胡來!
“行,我不管了,我就不信你兄長能忍受你無所事事。”
“哎,姐姐,說話憑良心啊,我沒少幫你帶小少爺吧,我無所事事嗎?”
“別提這事,我怎麼覺得你不帶還好,你看看宏兒的臉,滿臉的泥巴。”
“男孩子你還想當成大小姐養着不成?”
“你還貧嘴……”盛平彎腰撿了石子扔過去。她輕輕一跳,躲過去了。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信王等你半天了。”彩雲就在門口等她回來。
“來幹嘛呀?”
彩雲這兩年高了,也胖了,似乎也水靈不少。
“送禮。”
“怎麼又送禮?天天跟過節似的,他怎麼那麼多禮物?”
“各國進貢的。”
“就說我去集市了,回不來……”
“樑小姐回來了。”
一句話沒說完,被秦忠聽見了。
“啊……回來了……”只好硬着頭皮往裡走。
“見過王爺。父親,我回來了。”
正堂裡父親和信王面對面坐着。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是既然他們同官爲僚,商議朝事還是避免不了的。
“去哪了?”樑候一臉正經。
“郡主府裡,帶小宏兒。”大了兩歲之後,懂得含蓄了。
“王爺有話問你,你好好說話。”
“是。”面上對父親恭恭敬敬,父親剛剛踏出門檻,她立刻把門關上。
趙祉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就瞪了眼珠子看她過來。
“你有事嗎?”
“送你個東西,千年人蔘……”
“你跟我來。”她從正堂的偏門走向自己的小院,把他帶進自己房間裡,樓上樓下,堆滿了禮物盒子。
“我求求您了,我這樓小,實在放不下了,王爺您別送東西了,我收都沒地方收了。啊?”
趙祉四下看看,花花綠綠的盒子,方的圓的,長的扁的。
“樓上……”趙祉準備上樓,被她一把拉住。
“你幹嗎?那是女子的閨房,你不能上去。”
“樓上肯定放得下吧?”
“站住!”她坐到樓梯口,擋住他上樓的路。
“本王保證不亂動,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房裡而已。”
“那行,不看了,明天接着給你送。”
“趙祉,你得寸進尺了啊。”
“本王的名字,皇上都不曾叫過,到底誰得寸進尺?”趙祉表情嚴肅,想來是生氣了。
“我是不是冒犯九千歲的神威了?臣女有罪,王爺您降罪吧。”
趙祉手裡的小摺扇敲向她的額頭。她趕緊閉了眼睛,等挨罰。結果叮的一聲,他敲了自己一下:“本王自己罰自己了,實在不該和一個小女子講道理。”
她得意的笑笑。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女子,在她年少無知時,用盡了她所有的運氣。
她不曾想過未來是什麼樣的,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確實將心挖出來,雙手奉上了。
“王爺,你……”
“怎麼了?”
她笑笑,沒有再說下去,她想問問,你愛我嗎?可是終究沒說出口。
趙祉當然猜不出來,他以爲,真的冒犯她了,不該上她的樓。
“本王錯了,今日不該上你閨閣的,你要是想罰什麼,儘管放馬過來,本王這年齡,還受的住。”
她笑了,眼前這個有半壁江山的男人,變得越來越孩子氣了。他這年齡……確實老大不小了。
三月三的花燈節是個民間遊樂的日子。白天將一串串燈籠掛起,晚上有舞龍獅。
早上家裡來了人,說是給姑娘送禮物的。
樑雨香打開看看,又是那些“還魂丹。”
兩年了,他時間把握很準。三日一粒,一盒三百天。只是,這次提前了數月。
午時,家裡的辰宴爲她準備,可是人卻不知道去哪了。
“彩雲,我讓你跟着小姐,你跟哪了?”樑雨望抱怨着,有些焦急。因爲他知道,今天也是子良的生辰。
“小姐說讓我把東西放回房間,我就跑着去跑着回來的……人就不見了。”
彩雲也知道理虧,可還是要解釋一下。
“快去找。”
曾經的桃花還是盛開了,桃花樹下,那火紅色的衣服還是兩年前的。
只是不再舞劍,盤坐在樹下,每當輕輕掠過一陣風,桃花雨漫天飛舞。
“子良,你看看我,我是不是長大了?”
手裡的長劍,是子良送的,那是越王勝仗歸來,皇上御賜的寶劍,據說,削鐵如泥。
兩年了,那些年青梅竹馬,如今陰陽兩隔。
“我給你再舞一段兒,你要是看的見,記得晚上在夢裡告訴我。我好想你……”
寒劍出鞘,帶着一陣風,花瓣灑落,悠悠揚揚。她還是原來的樑雨香,只是歲月的雕琢,讓她更精緻。
那齊腰的長髮,那及地長衫,英姿煥發,出劍更有力度,身形更加輕盈。
趙祉就在遠處靜靜的看着,他擺擺手,讓秦忠下去。
舞落的桃花掉落在劍尖上,她順着劍指的方向看過去,除了看見那花朵外,看見了熟悉的臉龐。
“這裡真是好地方。”
“王爺可真行,哪都能找到。”
“磁
啦”一聲,硬鐵回鞘的聲音。
“秦忠可不是一般人。”
“回去吧。”
“別呀,我好不容易趴上來的,休息一下。”
趙祉坐在她剛纔坐的地方,能看見山下鬱鬱蔥蔥的灌木,還有一片綠油油的麥田。
“果然是個好地方,眼界開闊,還清淨。山下是其葉榛榛,山上是灼灼芳華。關鍵是……有的人不在,卻抵的過千軍萬馬。”
“王爺這是說的酸話吧?”
“本王不怕付出多少代價,多少心力,只是怕付出了歲月,一輩子沒能入了你的心。”
這話,讓樑雨香疼了一下。
“王爺是有千萬女子惦記的……”
“那又如何?本王不點頭,任誰都踏不進我信王府半步!”
這話語氣像是賭氣,可也是事實。他府裡上下六十人,除了婢女,沒哪個女子像她有這樣的特例,來去自由。甚至,還都是他趙祉親自接來送走,這等榮耀,羨煞旁人。
“王爺,今日我生辰,也是子良的生辰,你告訴我,如果你是他,你希望如何安置我?”
趙祉想都不曾想,作答:“本王希望有個男子爲了你,傾盡所有心血。貧富不重要,一定得以誠相待,本王自恃做到了,而且巴不得把這心挖出來,給你看看。”
許久,她哭笑一下,仰起頭,滿臉的淚水。
“子良你要是真聽見,晚上你親自告訴她,本王做的,當真不如你?”
她挪步下山,一路哭花臉,趙祉做的,夠了。
一個僅次於當今聖上的王爺,這麼用心爲一個女子,確實夠了。
“樑小姐……”秦忠等候半天,卻只看見她下山,不見王爺。
“他在山上。”
從山上回到家,就是父母喋喋不休的盤問。
“哪去了?你這孩子,給你做的生辰宴……”
一語不發走回屋裡,安靜躺下,似乎人生有些迷茫。
“樑雨香,今天是你最後一次過生辰,十八以後,你就不能每年都過……”
“還有事嗎?”
突然拉開門,瞪着眼睛,怒火沖天的審問樑雨望。
“沒有……”
“我睡會兒,你該去書院上課了。”
砰的一聲關了門,差點夾住樑雨望的鼻子。
今天回來,她有些反常。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總覺的會有什麼大事情發生。
彩雲看着碰了一鼻子灰的少爺,偷笑着,恰巧讓他看見,他戲弄着伸手想要嚇唬她一下,彩雲偷笑着跑開了。
“王爺,傍晚了,這是去哪?”秦忠看見他換了素衣出來,簡單卻不失高貴。
“去……”
“樑小姐在門口等了多時了。”
“你說什麼?”趙祉怒瞪他一眼,什麼叫等候多時?
“她不讓稟報。”
“她不讓稟報你就不稟報,你覺的本王最近脾氣很好是嗎?讓誰等也不能讓她……”
趙祉正說着,眼前進來一個翩翩公子,皓齒紅脣微笑着。手裡還搖晃着一把白玉摺扇。
“香兒?!”
秦忠退到門口,讓他們都換了衣服,準備出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