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雖然委屈,可是錯在前,無論怎麼解釋,兄妹三人都不敢幫忙答腔。
走上山路彎曲幾個來回,一塊半畝平地,建了一個小城門,上面還有人把守。城門是山洞挖的,大石頭將門擋的嚴實,直到他們走過去,大石塊被推動到另一旁。
“恩公請。”木流雲不卑不亢,將她帶在最前面,眼前這場景,已經震撼人心了。
山洞不長,一眼看見另一頭的光亮。兩丈之長,卻恍若隔世。
走出山洞,看見一坐吊橋。橋的兩旁,是綠色的植被任意的垂墜着。一陣涼風,沁人心脾。
“你們別動,讓我自己先過去。”
於是木流雲舉起了手,擋住身後的家人。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踏上吊橋。她似乎有些怕,搖晃的小橋是她不曾走過的路,她終於明白,有人說,他走的橋比別人的路都多,原來是真的。
十丈之長的吊橋,像飄在空中,木流雲硬生生攔着所有人不動,讓她獨自過去。
她踩到岸時,感覺一下子安心了。剝開眼前這垂墜的植被,眼前是個臺階,擡起眼睛,看見一個錯落有致的山寨,就像……皇宮裡那些看起來沒有秩序的宮殿,但是卻格外的清楚合適。
寨子周圍,就是她看見的梯田,如同盤龍纏繞,裡面的人十分熱情的和她招手。
那一片一片的房舍都是木板定扣的,那一彎小溪水從房子下蜿蜒流過,每日都活在在青山綠水間,每日都看見日出而作,日落西山。
“這邊請。”木流雲低下手,將自己的手腕放在她手心裡,就像萬全攙扶趙禎那樣。
身後的人全部過來,雲寶看着他的舉措,沒有上前阻攔。
“族長回來了!”
他只是笑笑。身邊的那個女子,不用總是解釋。有人知道,就會散播出去。
“五年了,他終於回來了!”從房間摔了酒瓶子出來一羣人,正好出門看見木流雲過來!
“你終於……”一句話沒說完,兩個女人四目相對。
她看見她被木流雲帶着回來,一身的榮耀。她看見她沒了張貴妃的光環,披頭散髮,額頭只有一件額墜,還是族裡所有女人都佩戴的首飾。
“是你?”兩人同時開口。
“木流公子,你這五年莫不是被信王妃迷了心智不肯回來了吧?如今都將王妃拐騙到你們這荒蠻之地了?”
“至少本王妃是他們三跪九叩求來的,不像有些罪人,是來苟且逃生的。”
這話反擊的有力!雲寶心裡總算有一絲安慰,總不至於被人欺負了!
“別來無恙。”
樑雨香擡頭看過去,任滿元,任六都在。
“原本我還覺的孤獨,如今我看熟人不少啊,閒來無事拉拉家常也好。木流公子就安排我住他們附近吧。”
“您是貴客,這是民舍,有失身份,還得勞駕您挪步去往祠堂。”
“祠堂不是供祖宗的嗎?”
“你現在和我祖宗一樣待遇。”
這對話無疑是給張氏一家狠狠抽
了大嘴巴子。木流雲不畏人言,將她安置在祠堂邊的廂房。正對面,就是木流雲自己的房間。
“這裡總感覺陰森森的。”雲寶跟過來,不太習慣。
“雲寶,今天我來,看見河邊就挺好,不用住在他們寨子裡,興許規矩太多,我們不習慣。”
話說着,春水端了飯食進來,沒什麼特別,就是辣。辣到她只吃了一口。
木流雲終於能安穩睡下了。
“木流雲你給我滾出來!”雲寶前來踢門,門口守着的是老熟人――夏木,冬寒。
“我警告你,這裡可不是汴梁城,任你想怎樣就怎樣。”夏木氣勢洶洶的走下臺階,終於輪到他翻身做主人了。
“二哥,不要衝動,他肯定有話說。”冬寒近日來和他頻頻接觸,覺得雲保這人也不錯。
“何事喧譁?”木流雲一襲長袍,披頭散髮,卻是梳理整齊。那長袍腰間繫的腰帶上,像是一種花。
他推開門時,雲寶就感覺的到,他不再是那個一路低三下四的罪人了。
“你看看你給我們王妃吃的都是什麼東西?!”
雲寶手裡端了飯菜,然後全部扔到木流雲的腳邊上,水煮青菜,水煮辣椒,那是雲寶不曾見過的白辣椒,他以爲是菜,結果嗆的兩人咳嗽半天。
“帶我過去。”
他走進她房間時,她滿頭的汗,嗆的臉都通紅,還在不住的咳嗽,使勁的喝水也沒用。
“對不起,我這就去處理一下。”
“雲寶,把我的意思傳達到。”她強忍着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是。”雲寶轉過頭,看着他開始表達他們兩人的意思。
“我們不想住你這裡,王妃說河邊不錯,勞煩木流公子讓人搭個棚,她在外面等你處理好家事。”
“可是那裡是總會有人試圖攻進來。”
“我又不是你們族的人,我是來討債的。”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給趙祉復仇。她漂泊無定,就是爲了給趙祉討個公道。
木流雲心裡咯噔一聲,他應該明白的,無論他多掏心掏肺,只不過是她的仇人而已。這世上,哪有人願意和仇人同住屋檐下,成爲一家人的?
“好,你等兩日。”
木流雲顧不上睡覺,親自去小溪邊抓魚。他將長袍別在腰間,放了個小筐,脫了鞋子下河。
“公子,我們來吧!”冬寒剛要拖鞋,木流雲就拒絕。
“不用,你們倆帶人去山下的河邊,找有樹的地方搭建個和我一樣的木房子,注意不要漏水。”
“爲什麼在河邊?過了山洞才安全啊!”夏木很迷茫,難不成公子要住山下?
“讓你去就去,兩天搭不好,不要回來見我。”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默默退出去。冬寒騎馬在嶺子裡繞一圈,不停的重複着:“每家每戶的當家人即刻去祠堂!”
木流雲的右手有些不太方便,但是還能用。左手刮魚鱗的時候,右手劃了一下,正好劃過刀刃,滲出血來。他只是將手指用
水沖洗了一下,然後繼續。
她一天沒有吃東西,胃裡難受,雲寶到處找不到那幾個熟人。兄妹四人不見,木流雲也不見,只是祠堂突然擁進大片的人來,彷彿有大事。
“族長吩咐,兩天時間在河邊搭建幾間木屋,就是和他一樣的。房頂一定要修砌好,不能漏水。因爲只有兩天時間,所以大家都得參與,我分配一下任務,砍樹去十個人……”
“木流雲還真挺受尊敬的。”雲寶將剛纔的事和她講了一通,她剛想開口問話,扣扣的敲門聲想起。
“是我。”
雲寶起身去開門,她躺在木牀上有力無氣。
門一打開,雲寶就聞到撲鼻而來的香氣。他是端了飯菜來賠罪的。
“今天實在對不起,聽廚娘說,今天你的飯菜是那個張貴妃做的,大家都沒在意。以後我會讓人看好她的。”
她半閉的眼睛微微睜開,應該想到的。看在他誠心認錯的份上,她也就不計較了。
雲寶將飯菜放在桌子上,就沒讓他進屋。兩人關門走出去,看見祠堂裡已經散了。三三兩兩的人都是走着商量着自己今天的任務。砍樹,據成板。準備橡膠,或是組裝釘釘子。
“族長,族長……”每人路過時,都會禮貌問候一句。他微微頷首表示應答。
“住在山下畢竟不安全,我希望你勸勸她……”
“勸不了,她的脾氣我知道,原來就執着,加上信王的寵溺,說一不二。”雲寶自己都沒信心。
“那好,我給你一些孔明燈,有紅色和白色。如果是紅色,我會帶兵前去,如果是白色,我一個人去。”
“這個可以。”
木流雲親自送她下山,路過吊橋時,她還是要求自己先走。比剛來時快了一些,走到盡頭回頭看他們時,開心的笑了,好像死裡逃生一樣欣慰的笑。
雲寶許久沒見她笑過,今日,算是又傾城一次。
在河邊的淺水處,聖木嶺的人用自己的心靈手巧搭起了河上的小木屋。下面,是河水淌淌,清澈見底。
中間有個小客堂,客堂偏側有扇木門,是一間竈房。客堂放了一張八仙桌和一個低矮的小圓桌。左右兩旁是兩間臥房,一張牀,一個木櫃。雲寶一間,她自己一間。這種簡陋的居所和信王府比起來,那就是天山地下,可她一點怨言沒有――只要能讓木流雲一輩子不得安生。
河邊上,還有一個簡易的小草篷,多餘的木材隨便搭建的。這裡正好是上山的路口。
好像她本意就是爲了剛好他,免的逃跑。
雲寶不知道該說什麼,當然,苦累他絕無怨言,他只是不知道她最終的心思是什麼。
她撿起地上丟下的幾塊碎木板,小心翼翼收好。雲寶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是他無條件支持她的一切。
打開窗,就能釣魚,這是雲寶最開心的事,但是雲寶怕水,他總是擔心會漲河。
河邊有個獨木舟,那是嶺上的人去往集市上必須用的。雲寶開始試着划船,開始在淺水的地方學會游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