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有些空冷,莫立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入佛門是何意,難不成還要剃度出家?
“家裡這些年有了變故,我也看透了一些東西。母親百年之後,我便回去少林寺剃度,只是不願跟母親說,怕傷了她的心。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妹妹已經遠走,我不能現在扔下母親。”
說起母親,魏程有些愧疚。因爲他當年來錢塘時,扔下母親獨自遠走。
“朝中傳來消息說信王妃懷了信王骨肉,但是……”莫立不忍心往下說。
“有人說她與人私奔了,也有人說她潛逃了。”樑雨望安靜的接過他們都不敢提及的話題。
“我自己的妹妹,我瞭解。愛與被愛是兩個人的事,在少了一個人之後都是一場空。可是我香兒不信這個邪,偏要尋仇,這一走也不知何時回來。”
他這也算是變相的解釋了妹妹的去處和她的作爲。總是被人病詬,當然不好。何況她是趙祉明媒正娶的信王妃。
莫立莫名的心疼。曾多少人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如今,爲了尋仇竟然下落不明。
夜裡,魏程連夜寫信飛鴿傳書。內容是信王妃並不在錢塘。
樑雨香睜開眼,看見陽光燦爛。而此時的江南卻是煙雨濛濛。
雲寶試着將自己做的最好的飯菜程上來,但是總欠那麼一點火候。
她看着雲寶氣餒又懊惱的樣子,慢慢走過來講述她的經驗。
“你怎麼可能會做飯,家裡有那麼多下人,然後信王府還有很多的下人。”
“我在宮裡跟着真兒學的,在皇后身邊,她們都不是我的下人。我和他們一樣,都是皇后身邊的丫頭。曹皇后給了我生命中最真實的生活。他讓我知道無論多麼尊貴的身份,也都有身不由己,恪盡職守的一面。”
飯菜上桌的時候,雲寶確實驚訝了一下。她以後自力更生是沒問題了。
惶惶終日,等到臨盆時,她親自做了孩子穿的衣物。那臉上洋溢着的幸福是雲寶從不曾見過的。她會親切地將這些衣服放在臉上,溫柔的觸摸着。
雲寶在他的背後看着她,現在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他在這裡,久而久之穿的都是他們族裡的衣服,她也將她的長髮披肩傾泄下來,額頭上只有一塊眉墜。
這日,張氏突然下山,趁雲寶不在,拿刀威脅了她,與木流雲交換解藥,她實在受不了這與世隔絕的生活了。
木流雲聞訊趕來,她呼吸都有些困難,原本是學過武的她,如今拖着笨重的身子竟然動彈不得。
雲寶從河外乘舟趕來時,她已經被綁在木屋上,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刀。
“你平時寸步不離的,關鍵時候你不在!”木流雲第一次這麼惱怒的衝着雲寶吼了一句。
“你說這話我不狡辯,今天是我的責任。”雲寶一點推脫都沒有,他走向木屋,要求當人質。
“你當人質?你有什麼可以把控的?笑話,你一個可有可無的下人還有資格當人質?”
張氏很狂妄的將雲寶笑話一翻。雲
寶怒火中燒!
“我給你解藥,但是我奉勸你,出了我這地方,你就是死囚犯。我給你苟活的機會,你如果真不想活命,我成全你。”木流雲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裡滿是無所畏懼。
“族長,他們家的人都下來了。”春水看看從山上下來的那些人,想來,他們是計劃過的。
“你快救人啊!”雲寶死瞪着木流雲,眼睛裡的緊張很明顯。
“我知道,可我不敢動,我怕逼急了她動手傷害信王妃。”
未了,他伸手跟春水要解藥。
“你們拿去吧,放了她。”木流雲簡單的只說這一句話。
任滿元嘴角冷笑的接過藥,恥笑自己:“原來一個信王妃可以主宰你的,我不會就這麼放了她的。讓我們過河!”
木流雲揮揮手,船伕將他們渡過去。
“今天晚上在逍遙鎮午子山,你帶領着我所有的家眷和部下來換她,要不然我就一屍兩命將她扔進河裡!”
張氏一刻不敢鬆懈,她只是冷靜的看着木流雲,她的眼神裡有一種意思:不用管我。
可是雲寶心急火燎般坐立不安。
“我說你抓緊時間救她呀!”雲寶看着坐着還挺冷靜的木流雲,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我知道,我已經派人召集她所有的部下了,等一下我們就過去救人。”
“你事先就應該給他們下點藥的!”
“他們都受我控制,就是因爲我給他們下了毒蟲,但是現在,我擔心……信王妃的身體。她的一切條件我都滿足。”
木流雲看看窗外,蜿蜒的火把從山腰上往下挪動。看來,該來的,都來了。
一片片小舟從河裡飄過,夜間的燈火,照亮了湖面。他站在最前,看着小舟飄上岸。
她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這些年,兩個女人的命運,似乎不差什麼。過的都挺悲情。
“趙禎想殺我,都是你害的。”張氏拿了刀刃在她臉上隨意的划着,她能感覺到冰冷的鐵器在臉上來回遊走。
“天作孽,自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作爲一個俘虜,她一點沒喪失信王妃的氣場。
“是嗎?那你是造的什麼孽?剋夫啊!愛一個死一個,紅顏禍水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不如我毀了你的臉,說不定還能安度下半生。”
“謝謝你成全,最好劃個面目全非。本王妃至少比你是個罪妃要好。皇上對你通緝,虧的木流雲給你活路,要是我,一定在你腦子裡種上蝕骨的毒蟲,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無論何時,她氣場不能輸。這話直接就戳在了張氏的心頭,因爲她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她只是一個轉頭,既而就笑了:“看來我都說中了。你也就能趁我這時無還手之力撒撒氣,該你受的罪,一個都不會減輕。”
“樑雨香,別以爲我不敢動手殺你!”
“那你倒
是動手啊!”嘴角滲出的血跡,挑釁的眼神,鄙視的微笑都激起了張氏那仇恨的心。
“貴妃娘娘,他來了。”
“先去要我的解藥!”她扔下匕首,衝出去。
這午子山不高,但是四處是懸崖。易守難攻,這裡曾經是她父親的舊部下所佔領的。
“木流雲,解藥給我。”
他看了木流楠一眼,這孩子乖乖的從盒子裡拿出一些東西。打開後是個蟲子,張氏看見就乾嘔,可是她的身體裡,就有這種蟲子。楠兒將一粒藥丸放過去,蟲子立刻化成水,溶解開來。以此證明,他用的確實是解藥。
“給我。”張氏伸出手,木流楠將藥放在地上。她的部下將刀放在將雨香的脖子上,將她的椅子擡出來。任何人不敢輕舉妄動!
雲寶一緊張,只想拔劍殺過去,他看見她的嘴角竟然有血跡!瞬間衝昏了頭腦,撒腿就衝上去!木流雲伸出右手想要攔他,竟然沒有攔住!
張氏仰頭吃藥時,雲寶衝過去,劍鋒直指咽喉。
“碰”的一聲任滿元拔劍抵擋。
“你敢動手?!”張氏一把推倒樑雨香,她被綁在椅子上一點力氣都使不上。瞬間就混亂了,張氏將她綁的死死的在地上翻滾,她疼的握緊了拳頭!
木流雲殺出重圍衝過去,想拉她一把,眼看到了涯邊上,木流雲將張氏踢開,拉住她的椅子,一刀劃開她的繩子。
“孩子……”她額頭上細細的汗珠密佈,肚子疼的她想眩暈,感覺身體下,好像……好像出血了!
“你怎麼樣?”木流雲跪在地上,先把脈。
“我殺了你!”張氏身邊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她隨手撿了把刀就刺過去。
雲寶心裡大呼不好!於是趴下從地面划過來,伸手抓住了張氏的刀,從他的手心刺穿,頓時血從手心往外冒。
“雲寶!”木流雲一個人照顧不過來,他手底下的人將他擋住,兩個傷員在他旁邊他着實顧不過來。
“春水!催淚散!”木流雲提醒到。
此時已經打的水深火熱,張氏胡亂的提了劍又刺了一下,那一劍,插在雲寶的胸前。接下來,一顆催淚散讓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
“雲寶……”樑雨香已經疼的顧不過來,可是看見雲寶中劍了,頓時激發出她所有的力量。
“王……王妃,我……先走了。”
“不要……雲寶不要!”
“快,救她……”他看着木流雲,滿手是血抓了木流雲的手。
“如果孩子沒了,一定讓她好好活下去……先保大人,保我家王妃……”雲寶最後看了她一眼,她已經沒有力氣睜眼睛了。
流雲家族裡很多的人擁上來,捆綁了一片判賊。
山裡的人馬都調出來救她了,可是最悲慘的事情,卻不是她失去了雲寶。
山裡的一把火燃燒了所有的房子。所有能逃跑的山洞,都被炸燬。那騎馬走過吊橋的人,站在寨口,望着裡面塗炭生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