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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偷偷一吻

第205章 偷偷一吻

簡白目光復雜地看着亦澈,似是想說一些什麼,動了動脣,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亦澈則是微微眯起眼眸,凌冽而又妖治的狹長眼眸幽幽地看着遠處一望無垠的夜色,幽幽地吐出四個字,“風清持麼?”

簡白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角,他都不知道亦澈親自去會會風清持到底是因爲對方的能力還是僅僅因爲白未檀,回過神正打算說話的時候發現面前已經沒有了亦澈的身影,只有月色下遠處一道妖紅的殘影。

簡白心中一驚,不過這麼些日子沒見,亦澈的輕功居然就已經快到了這個地步!

看着自己這幾年實在是太安逸了,看着亦澈消失的背影,眉角染了幾分無奈,無奈地開口,“這個時候,即使過去對方也已經歇下了啊!”

“不管了,隨你怎麼折騰,我還是回去睡覺吧!”無可奈何地吐出一句話,然後就朝着自己的房間。

離開樓家之後,他一直都住在拂雪苑。

想到這裡,簡白素來玩世不恭的桃花眼眸帶了幾分失落與寂寥,隨即勾脣自嘲一笑,“這樣兩個人都靜靜也好,不然倒是累了彼此!”

再次擡眸時,眼中的神色已經恢復,隨手在樹上摘了一片葉子刁在嘴裡,兩手交疊地放在腦後,哼着一首聽不出調的小曲離開了水榭。

離開拂雪苑之後,亦澈取出一個小拇指蓋大小的骨制哨子放在脣邊輕輕一吹,修長悅耳的響聲在夜色中瀰漫開來。

很快,一匹通體墨黑的烏駒從遠處疾奔而來。

亦澈勾脣輕輕一笑,腳尖輕輕點地,如一片輕盈的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巨駿馬的身上,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握住繮繩,一身紅衣消失在夜月裡。

另一處。

渚溪閣。

“叩叩叩!”紫舒站在渚溪閣院子門前,輕敲着古舊的木門。

“誰呀?”終於,被吵醒的如霜臉上帶着憤怒地從裡面走了出來,就連聲音,惺忪中都帶着不耐煩。

用手放在脣邊打了個哈欠,將門栓放開,神色之間雖然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可是身形舉止已經添了幾分防備。

他和小姐兩人住在這偏僻的渚溪閣,自然對來人很是防備,尤其這個時候還已經算是晚上,她自然更是不能懈怠。

將門打開,看着站在面前長身玉立的紫舒,如霜頓時愣住了,不相信地伸手猜了幾下眼睛。

再次將手拿開的時候,發現面前的人還在,而且一臉淡笑地看着自己,如霜忽然有些懵了,“我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啊?!”看着紫舒喃喃自語。

“要不要我幫你證實一下你是不是在做夢?”紫舒淡淡地笑了笑,帶着戲謔地開口。

如霜再次一愣,然後在一瞬間將院門給關上了。

紫舒:“……”

脣角抽搐了兩下,將他關在外面是什麼個意思?

如霜:“……”

待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也睡覺一臉無奈無語加苦惱地看着緊閉的院門,哎呀,一時激動了!

將本來因爲睡覺休息而有些亂糟糟的頭髮理順好,對着裡面大喊一聲,“小姐,舒王爺回來了!”

然後“吱呀”一聲,再次將門打開,一副不好意思地看着對方紫舒,“不好意思舒王爺,剛纔一時沒睡醒,沒有認出是您,而且小姐以前說了,半夜三更來這裡的肯定沒什麼好人,讓我多注意一點!”

不是好人的紫舒微微抽了抽脣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默了半晌,狎暱着眼睛看着紫舒,“好了,本王原諒你的沒睡醒。”說完直接往裡面走去,邊走邊說,“洛溪呢?她難道這麼早就睡了?”

沒走兩步,就看見一身玄色衣衫的尹洛溪雙手環胸,正眉目不善地斜睨着自己,似笑非笑。

紫舒腳步一停,也輕勾脣角看着她,一啓脣,洋洋灑灑的輕淡聲音溢出脣瓣,“好久不見!”

尹洛溪瞬間橫眉怒眼地看着紫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鋒利深沉的眉眼冷冷地看着他,“滾你的好久不見,你不是都不打算回帝京了麼?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紫舒脖子瞬間一縮,面色啞然地看着尹洛溪。

尹洛溪繼續怒視着紫舒,說出口的話語沒有絲毫留情,“十二年,竟然十二年真的不踏入帝京一步,你不是很有傲氣嘛,你不是很堅持麼,現在怎麼突然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打算一輩子死在滄州……”

紫舒默默地看着尹洛溪,脣角抽搐地沒有說話。果然這麼多年,洛溪這火爆的性子還是一點兒沒變!

大概是說的太久了,尹洛溪緩緩停了下來,再次冷傲地睨了他一眼,幽幽涼涼地問,“怎麼不說話了?”

紫舒嚥了咽口水,弱弱地開口,“我讓你說完再說。”

尹洛溪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轉身直接進了屋子。

紫舒則是跟了上去,藉着微薄的明月環視了一下四周,眼眸之中多了幾分感概,心中卻是在瞬間升騰起一種幽幽的酸澀。

看着尹洛溪的背影,忽然慢慢地開口,“你這麼多年就是一直住在這裡?”聲音很輕很輕,一出口就被清和的夜風吹散。

尹洛溪沒有轉身,似乎是輕輕笑了笑,清清淡淡地回答,“嗯,一個人住在這裡,少了帝京的那些爾虞我詐,倒也自在。”

“不會覺得孤獨麼?”紫舒的聲音依舊很輕,目光定定地望着面前那個熟悉的身影。

以前他們幾個人中,就屬洛溪的性子最爲活潑喜鬧,也是最愛折騰的一個人,這麼多年,竟然真的一個人待在這裡這麼多年?!

尹洛溪的背影似乎頓了一下,微微一僵,隨即泛着苦澀的聲音緩緩傳來,“你去了滄州,翎墨……死了,未檀和葉疏影成婚了,那個時候,在熱熱鬧鬧的帝京,纔是最爲冷清的。”

走到那裡,都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風景色,只是以前都是幾人同行,談笑風生,瀟灑恣意,那個時候,就只有她形單影隻的一個人!

走到那裡都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

紫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眸眼中有幾分深沉。

沉默了許久,才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輕輕地笑了笑,“洛溪,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尹洛溪卻搖了搖頭,有些黯然地開口,“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轉身看着紫舒,笑地有幾分蒼白,卻並沒有說話。

許久,才恢復如常,淡笑着開口,“快進來喝茶吧!這麼多年沒見了,你給我講講滄州的事情吧!”

紫舒皺了皺眉,看着面前眉眼依舊熟悉的女子,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他總覺得洛溪和以前,還是有些不一樣了,最終將這些改變歸根於十二年時間太久,她終究還是成長了,也沒有再多想些什麼。

“好,今天晚上我們就把酒言歡,不醉不歸!”紫舒也勾脣一笑,爽朗地開口。

“好,讓我看看你在軍營這些年酒量有沒有見長。”尹洛溪將剛纔的一切情緒都拋到腦後,換上了不羈的淺笑。

紫舒脣角再次抽搐了兩下,“別,喝酒我可比不過你。”洛溪的酒量,當年在整個帝京都沒有多少人喝的過她。

其實以前洛溪的酒量也不是很好,那個時候她性子也衝動,有一次出去玩的時候不小心得罪了對方,那人也是頗有權勢的人,絲毫不畏懼洛溪,硬是要她喝完幾大罈子烈酒才放她離開。

不過最後她沒有喝,而是小七真的就當着那人的面將七罈烈酒都灌了下去,大概是見識了小七那股子狠勁,那人也不敢再爲難她們,而是讓她們兩人離開。

然後小七整整吐了一個晚上,整個人都醉地死氣蔫蔫,他們幾個當時都慌驚了,最後還是未檀想了辦法救了小七。

也就是在這之後,洛溪很自責,就一直喝酒練自己的酒量。

看着紫舒的表情,尹洛溪也明白了對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低低地笑了笑,頗爲感概地開口,“還是以前好啊!”

兩人在房間裡面坐下,如霜已經識趣地搬了兩壇酒放在桌子上面,還從廚房帶了一些下酒的簡單小菜。

“如霜,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紫舒說說話。”將兩隻大碗擺在桌子上,對着如霜吩咐道。

“是。”如霜淡笑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走了下去,離開的時候還爲兩人將房門關上。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如霜眼眸深沉了幾分,有幾分感概。

其實,她倒是覺得……反正右相已經成婚了,小姐又不喜歡羽王爺,而且舒王爺沒有成婚,兩人又是好朋友,如果他們能夠在一起就好了!

“對了,你這次是怎麼想通了?”尹洛溪擡頭看着紫舒,似是漫不經心地問。

紫舒本就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再次添了幾抹悠長,眸中神色帶了幾分高深莫測地看着尹洛溪,“或許不久之後你就知道了!”

對於紫舒的故作神秘尹洛溪嗤之以鼻,冷聲哼道:“就你會賣關子!”

紫舒只是笑笑不說話。

尹洛溪將碗中的酒豪邁地一飲而盡,眸子移到紫舒的身上,不鹹不淡地開口,“其實,我還真的以爲你當初會一輩子留在滄州!”

其實她現在都還不清楚當年翎墨爲什麼要將紫舒調去滄州,不過卻很清楚明白,紫舒爲什麼不願意回來。

翎墨的死,他們幾個人,沒有一個人能釋懷!

紫舒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品着碗裡的酒,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我也以爲自己會在滄州待一輩子。”

聽到小七要被處斬的消息,他馬不停蹄地趕來帝京,卻在途中收到了小七給他的信。不要去救她,替月痕守好江山,她最後的叮囑,他又怎麼才能拒絕!

只是,這麼多年,即使現在小七回來了,那封信,他依舊釋懷卻又耿耿於懷!

“對了,怎麼會突然想要回來?”將手中的瓷碗碰了一下紫舒的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音。

紫舒這個時候回來,她還是真的有幾分意外!

伸手拎起一罈酒,將封住酒罈的蓋子掀開,濃郁的酒香瞬間進入鼻翼,整個房間裡面的酒香更加濃醇了。

紫舒淡淡一笑,“因爲一個人。”

尹洛溪眼眸瞬間亮了一分,有些好奇地看着對方,“怎麼?誰能讓你從滄州趕來帝京?”

“其實這個人你也認識,而且和你關係還不錯。”

洛溪和小七之間的關係其實不錯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尹洛溪“哦”了一聲,眼中有幾分玩味,緩緩開口,“這個還真不好猜。”如果放在以前肯定二話不說就是翎墨,可是現在,她一時還真不知道。

“你以後會知道的。”看了一眼面前說女子,紫舒笑着開口。他還是有幾分期待洛溪知道小七回來了的表情,估計會很精彩。

當然,也有可能會打起來。畢竟當年小七做出那樣的決定依着洛溪的性子估計真的會揍她一頓。

到時候,他一定……給洛溪幫忙!

小七那樣果斷決絕的性子,也確實需要人好好修理一番!

尹洛溪“切”了一聲,繼續喝自己的酒。

酒過半巡之後,紫舒看着面前沒有分毫醉意的女子,語氣慎重深沉了幾分,“洛溪,未檀已經成婚了,你……其實也沒必要這麼執着!”

洛溪喜歡未檀,在整個帝京都不算是秘密。

只是讓他不解的是,未檀怎麼就娶了葉疏影呢!?他並不是說葉疏影不好,反而在他看來葉疏影確實完美地沒有一絲一毫可挑剔的地方,只是……畢竟都是男人,未檀的心思他多少能猜測出一些,自然也知道他喜歡小七。

只是那個傢伙性子比較悶,他能什麼事情都替小七做了卻從來沒想過讓她知道他喜歡她!

尹洛溪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外面,隨即對着紫舒笑了笑,“紫舒,你知道未檀喜歡誰嗎?”

紫舒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其實,未檀真正喜歡的人,從來就不是葉疏影,一直都是翎墨。”未檀從來沒有喜歡過其他人,一直都是翎墨!

一直都是!

紫舒眸子微微一頓,然後嘆了一口氣,“原來你知道了!”

尹洛溪有些狼狽地笑了笑,目光帶着幾分哀傷地看着紫舒,有些悠遠地開口,“你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麼?”

隨即輕輕一笑,眼神都似乎回到了以前,聲音很輕很輕地敘說,“你還記得紫堯哥哥剛去世不久,翎墨成爲攝政王,出宮建造府邸的時候麼?”

“那次我去攝政王府找她,你猜我看見了什麼?”尹洛溪聲音故作輕快地笑了笑,只是依舊難以掩飾裡面的苦澀無奈。

“翎墨在院子裡的花架下睡着了,我看見了未檀吻她。”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翎墨穿着銀紫色的長衫,帶着幾分慵懶地窩在貴妃榻上,未檀就坐在一邊爲翎墨擋着太陽,靜靜地看着,眼中帶着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然後她就看見未檀俯下身子輕輕地吻了翎墨。

那時候,木樨花開的正好,微風拂過清清涼涼的,花瓣漫天飛舞,他們兩人就像是在畫中一樣,美地讓人屏息!

紫舒眸子微微一沉,然後笑了笑,“原來你那麼早就知道了。”

尹洛溪卻忽然諷刺地笑了笑,頗爲自嘲地開口,“我經常會想,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看見就好了!”

“知道未檀喜歡翎墨,其實我內心是很羨慕她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跟翎墨說我喜歡未檀,她只是愣了一下,許久之後才哦了一聲。”輕嘆了一口氣,尹洛溪繼續開口,“其實是我自私了,在翎墨對情愛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徹底絕了她對未檀的念頭。”

翎墨和她關係那麼好,知道她喜歡未檀,翎墨自然不會再對他有任何想法。

紫舒微微一愣,倒是完全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出,似是無奈又似是感概,“怪不得那些時候翎墨有些躲着未檀,原來是因爲這件事情啊!”

似乎也就是在這之後,翎墨一直想法設法地撮合洛溪和未檀,平常都是她和未檀最親近,那段時間卻很少看見兩人的身影。

尹洛溪抿了抿脣,“如果,我當年沒有那樣做,說不定翎墨就真的會愛上未檀!”畢竟未檀對翎墨真的是極好,而且他又是那樣一個優秀的人,如果沒有她的從中作梗,翎墨一定會愛上他的吧!

紫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管當年的事情如何,現在都已經過去了,誰是誰非都已經不重要的。”

即使小七已經回來了,無論是未檀還是亦澈,他們都不可能了。

尹洛溪只是不停地灌酒,聲音帶了幾分無奈和害怕,低低地開口,“紫舒,這些年這件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訴未檀,我怕告訴他之後,我和他連朋友都做不了!”

她一直說葉疏影和尹洛河在愛情上耍盡心機,七十幾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是比起她們,她是個失敗者而已。

即使告訴翎墨她喜歡未檀,即使翎墨喜歡亦澈,即使未檀娶了葉疏影,即使他們有了琦溪,可是未檀從來沒有真正忘記過翎墨!

連她死了都不可以!

以前翎墨活着的時候她爭不過她,死了她依舊爭不過!

呵……或許,翎墨連爭都沒有爭過!

費盡心機卻還得不到未檀愛的人,一直都是她尹洛溪。

紫舒拿着手中的酒碗,想說句話安慰尹洛溪,可是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其實,無法否認,如果沒有洛溪對小七的那番話,她和未檀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大!

最終還是輕嘆了一句,“都已經過去了!”

尹洛溪卻笑着搖頭,“沒過去,根本就過不去!”說着說着便哭了,又哭又笑地看着紫舒。

過不去,永遠都過不去!

紫舒緩緩皺起眉頭,“洛溪,你是不是還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尹洛溪只是似笑似哭地不停搖頭,沒有說話。

紫舒秀致的眉宇皺地更緊了,看着面前似醉非醉的尹洛溪,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點了她的睡穴,然後將昏睡的尹洛溪打橫抱起,向着她的房間而去。

將她放在牀上,併爲她掖好被角,離開的時候衣角忽然被她拉住,緊皺着眉聲音急切地開口,“未檀,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做!”

紫舒神色更加狐疑,也稍稍認真凝重了幾分,未檀要做什麼事情?

看着神色漸漸平靜的尹洛溪,紫舒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面,轉身離開。

亦澈騎馬直接朝着城西而去,不過最後並沒有去行雲止水,而是去了那一片竹林。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一彎明月伴隨着漫天的星子,依舊可以看清竹林裡面影影綽綽的景色。

在竹林深處,有一道妖紅色的魅惑身影,身形頎長清雋,帶着無法言說的落寞。

看着面前這一大片的竹林,亦澈勾脣淡淡地笑了笑,妖魅而又細長的眼中閃過懷念之色。

以前這裡,就是攝政王府!

阿墨死後,這裡被拆掉,一片荒蕪,言絡那個時候還不是丞相,即使這裡已經沒有了攝政王府他依舊不願離開,只是住着一棟小小的木屋,並且親手植了一大片翠竹!

言絡說:即使所有人都不在念着她,他也要好好地守着!守着她的家,守着她曾經住過的地方!

亦澈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竹林,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卻忽然,竹林中的氣息似乎在瞬間變得凝重,冷滯,似乎還有一瞬間的凍結。

隨之,一道青色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目光幽寒冷厲地看着亦澈。

亦澈眸色淡淡地看着來人,依舊是一襲青衣,容貌絕色,冰寒無垠。即使是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都依舊可以感覺到言絡身上徹骨的寒意。

勾脣緩緩一笑,魅惑衆生的容顏更添魅惑,“言絡,好久不見!”

言絡半眯着眸子盯着亦澈許久,許久,終於輕輕動了動脣,嗓子有些微微乾啞,“你……來這裡幹什麼?”

問出這句話之後,言絡心中微微一緊,素來慵懶的絕美流目都帶了幾分難言的複雜情緒。

亦澈是不是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他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他希望亦澈知道她已經回來了,卻又害怕亦澈知道。

所以他便一直這樣糾結着。

亦澈眸子悠遠了幾分,正打算說話的時候又忽然頓了下來,幽幽地望着言絡,“怎麼?你不喜歡我來這裡?擔心還是害怕?”

言絡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抿脣,目光冷涼地看着亦澈。

亦澈輕輕一笑,“你以前不是一直求着讓我來這裡麼?”那個時候攝政王府剛被拆掉,言絡不過……

凝眉似是細想了一番,嗯,不過十一歲,親手植了這一大片竹林,並且讓他過來看看,順便看看她。

言絡削薄好看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目光緊緊地盯着亦澈,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沒有說話。

她以前最喜歡的人就是亦澈,在植好這一片竹林之後他希望亦澈可以來看看她,他在青冥居外守了整整七天,沒有等到亦澈過來反而等到了他要成婚的消息。

何其可笑!

他當時只爲她覺得不值!

在她屍首不知所蹤,屍骨未寒的時候,她最愛的男子,要娶別的女子!

想到這裡,言絡勾脣冷冷一笑,眸色冷寒沒有一絲溫度,“你當年不是不來麼?”當年既然不來,現在,也沒必要再來了!

亦澈依舊是勾脣魅惑衆生地笑着,眼眸深處帶了幾分冷芒,問,“言絡,你以前一直很討厭我吧?”

言絡沒有回答,只是眸子沉沉地看着他。他討厭亦澈,一直都討厭!

“以前我以爲你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我,我就想着爲了阿墨對你好一點,可是我對你越好你越不喜歡我,之前我並不知道原因,可是現在我知道了!”亦澈語氣忽然一轉,優魅若妖的嗓音帶了點點寒意。

“其實,你喜歡她吧!”這句話,根本不是在問言絡,而是肯切地說了出來。

言絡身體一僵,臉色蒼白了幾分,卻並沒有說話。

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擡眸涼涼地看着亦澈,“那又如何?”

亦澈脣角微微彎起,帶着驚心動魄的凜冽美感,眸色忽然一轉,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絡,“她是你姑姑。”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言絡強調地開口。他不過是她從路上撿回去的孤兒稚子,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那又如何?”亦澈邪肆而又妖魅地勾起本就妖嬈泣血的薄脣,“在外人眼中,她就只是你的姑姑,在她眼裡,你也只是和紫月痕同一輩的侄子。”

言絡臉色蒼白了幾分,不過眸子依舊涼淡地看着對方,周身氣息都在瞬間多了一抹肅殺之氣。

許久之後,才勾脣嘲弄而又諷刺地看着亦澈,緩緩開口,“亦澈,你這樣我會覺得你還愛着她?”

亦澈臉上的血色也在瞬間盡褪,卻依舊眸色涼涼地看着言絡,帶着無盡嘲弄地開口,“當年是她先放棄我的,憑什麼我還要一直守着她?”

然後再次凜冽地彎起脣角,似笑非笑地玩味開口,“而且,她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我憑什麼放着身邊的人不要而一直爲她守身?”

言絡的眼眸在瞬間凝結成冰,幽森陰鬱地看着亦澈,似乎恨不得下一瞬間就將他給掐死。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沒有一絲溫度地盯着亦澈,從齒縫中吐出幾個字,渾身的氣息瞬間冷冽,無風自動,青衫在空中飛揚。

那一彎不算明亮的斜月不知何時已經沉到了西山之後,就連星子,都被飄過來的雲朵掩映住光芒,本就幽暗的竹林瞬間暗下不少,就連竹林中的兩道身影都不是很清晰。

亦澈雙手環胸順勢姿態慵懶魅惑地靠在一根修長的竹子上,絕美妖治的容顏邪氣若隱若現,甚至難得的帶了幾分吊兒郎當的神色,“便是再說一遍又何妨!”

然後望着言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她已經死了,死了十年,再深再重的感情都應該散了,就你一個人還死守着不放!”

在言絡越來越寒的眸子中,亦澈繼續勾脣冷笑着,“這麼多年,你守着一個死人,你自己又得到了什麼,她愛的人也從來不是你。”

話音剛落,言絡青色的身影便已經到了亦澈的面前,一身陰鷙冷冽的氣息,猶如從地獄歸來的死神。

亦澈並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那如閃電一般朝他而來的青色身影,心中是無法言說的詫異。他一直知道言絡聰明,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武功已經高到這個地步!

幾乎與他不相上下!

言絡用手掐住亦澈的脖子,緩緩收緊,眯着眼睛看着亦澈依舊噬着笑意的脣角,終於還是無力地鬆開手。

緩緩閉上眼眸,心中有幾分無可奈何。

亦澈是她喜歡的人,她曾經愛亦澈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他要怎麼才能殺了她用命相護的人?!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言絡眼中的神色有幾分頹然。

“怎麼?不殺我了?”亦澈則是一副早就料到的神色,妖邪清魅地看着言絡。

言絡沉默了許久,才終於擡眸看着亦澈,“當年你爲什麼要娶妻?”

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亦澈低低地笑了笑,那笑容極美,可是眼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脣角一勾,明明是極爲狎暱的表情卻顯得凜冽無比,“這麼多年,你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偏頭看了一眼遠處竹影綽綽晃動的翠竹,緩緩開口,卻帶了幾分玩味,“你覺得如果我不想娶,誰有那個能力勉強我?”

他不願意的事情,天下有誰能勉強!

言絡臉色再次白了幾分,眸光依舊幽寒,狠狠地盯着亦澈,“也就是說你是願意的?”

亦澈勾脣,“自然。”

盯着他許久,才冷然地開口,“我真爲她覺得不值得。”

亦澈確實勾脣笑了笑,無所謂地開口,“世間的情愛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你情我願則在一起,不情不願則一拍兩散,她都已經死了,十年來已經化成了一捧灰,我們活着的人又何須一直惦念着她。”

繼而清清涼涼地笑了笑,甚至帶了幾分輕佻地開口,“或許,她都覺得被你惦地煩了!”

言絡的眸子緩緩收縮,垂在身側的手也是緊握成拳,最後一揮衣袖,遠處的竹子瞬間攔腰折斷一大片。

目光陰狠地看着亦澈,“如果不是因爲她,我一定殺了你!”

亦澈卻也是輕輕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在言絡看不到的地方,裡面多了幾抹悲涼的神色。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對着言絡輕輕勾脣,隨即轉身離去。

一襲紅衣,妖嬈絕世。

看着亦澈離開的背影,言絡站在原地許久,待陰冷的眸子恢復了素日的表情才朝着行雲止水的方向緩步走去。

直到離開了竹林,亦澈一直緊繃着的身體才瞬間癱軟下來,直接跌坐在地上,試了一下爬起來,剛起身腳下再次一軟,重新坐在地上。

亦澈乾脆直接坐在地上,沒有起身,微微眯起眼睛,仰頭看着遠處時隱時現的彎月,眼睛有些微微溼潤。

沒有人知道,剛纔說的那一番話需要他多大的努力!

阿墨,你以前那麼喜歡言絡,一定也希望他好好的吧?!

他還年輕,還會有自己的生活,唸了你十年也夠了,就讓他放棄好不好?

以後,天上人間,我念着你,我一個人知道就好!

言絡,總還是要開始自己的生活,他纔不過二十歲,他會有更好的未來,不應該用餘下的生命來念着阿墨!

停在一旁的烏駒走過來用頭輕輕地蹭了蹭亦澈。

亦澈擡頭勾脣輕輕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然後翻身上馬,直接踏着月夜絕塵而去。

亦澈和言絡兩人誰都沒有發現,在他們離開之後,竹林的另一處,緩緩走出一個月白色的身影。

身姿頎長清瘦,背對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

行雲止水。

言絡站在風清持的院落門前,將身上的肅殺之氣盡數斂去,甚至嘗試着淺笑了兩下。

本來打算翻窗進去,想起風清持上次的話還是頓住腳步,踏着臺階上前。

“叩叩叩!”輕輕敲了幾下門。

裡面沒有半點聲響傳來。

言絡微微蹙眉,絕美的眸子靜靜地盯着面前的門,再次擡手輕敲了幾下。

“左相。”一道略帶着驚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言絡轉身,看見了一身綠色衣衫的湖藍。

“小姐出去了。”湖藍欣賞地看着言絡,緩緩開口。心中暗歎:果然是美人啊!真的是好看!

言絡皺了皺眉,問,“那她去了哪裡?”這麼晚了,她能去哪裡?

湖藍花癡笑着搖了搖頭,“不知道。”

說完之後似乎是猛然間想起什麼,“小姐下午說她有事要去找一趟右相。”然後還似增強可信度地點點頭。

“去多久了?”不知道爲什麼,言絡心中忽然有不好的感覺。

“去了挺久的,現在也應該回來了。”湖藍說完之後還皺眉看了一眼天色,現在都已經很晚了。

言絡沒有說話,而是直接離開了行雲止水。

------題外話------

!蠢作者說:亦澈雖然沒有見到情敵,但是和男主有了對手戲,求不捱打~

晚安,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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