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還是捨不得逼她。”俞飛璟苦笑。
俞天啓默了默,也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他,道:“難道你不覺得她太過自私?”
俞飛璟聳了聳肩,道:“無所謂自私不自私,大不了她自私一點,我就無私一點。”
俞天啓啞口無言,捫心自問,在這一點上,他真的不如他。
良久俞天啓再次問道:“所以呢?是放手,還是不放手?”
“我不會逼她。”俞飛璟揚起脣角,“所以我只能讓她自願接受我的一切了。”
“你還真是敢說。”俞天啓忍不住嗤笑一聲,有種豁然開朗之感。
自到封都後,兄弟倆第一次會心而笑。
夏蓮將宴姑姑請過來,卻不見了夏禾跟江瀟瀟,空地上只有兩個大男人站着在有說有笑。
“瀟瀟跟小禾呢?”夏蓮鼓起勇氣跑到俞飛璟兩人面前詢問。
不等兩人回答,尾隨而來的夏顏衝上來,驚喜叫道:“二表哥你怎麼在這裡?”
夏晴與夏珂也走過來,嫋嫋福了福身,道:“沒想到兩位表哥也在。”
想到一會要在兩位表哥面前跳舞,夏珂不禁臉頰飛霞,含羞帶怯地偷瞄了高大俊挺的俞天啓一眼。
夏蓮被擠到一邊,見三人花癡似的圍着俞飛璟跟俞天啓,忍不住嗤了聲,要不是她太過大意,纔不會讓她們跟了過來,看來今兒非得被膈應死。
正想着,便見夏禾與江瀟瀟手挽手從林子裡走來,只是兩人一個紅腫着半邊臉頰,一個眼睛堪比紅燈籠,那模樣實在觸目驚心。
“你、你們怎麼了?”夏蓮指着兩人,險些咬了舌頭。
這怎麼看都像是剛打過架的姿態啊。
夏顏三人也看到了形容狼狽的夏禾與江瀟瀟,一邊抿着嘴偷笑,一邊故作關懷道:“郡主,三妹,你們這是怎麼了?別不是躲在林子裡打架了吧?咱們可是好姐妹,有話還是好好說,不然傳出去惹人笑話,說咱們夏家的姑娘沒教養。”
聞言,夏禾淡然掃了三人一眼,笑道:“一聽二姐跟五妹六妹這話,就知道你們肯定不會明白打打鬧鬧之於朋友之間有何意義,我也懶得浪費脣舌跟你們解釋。”
“呵呵。”江瀟瀟對着三人發出一串冷笑,拉着夏禾的手徑直走向宴姑姑。
夏顏鐵青了一張俏臉,道:“她這話是何意?嘲笑我們沒有朋友嗎?”
夏晴瞥了更加親密的兩人一眼,道:“二姐不必放在心上。”
夏珂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宴姑姑望着走到眼前的兩個“小邋遢”,無奈嘆道:“趕緊收拾一下,要開始上課了。”
被老師嫌棄的眼睛望着,夏禾與江瀟瀟只覺無地自容。
跟在宴姑姑身邊的夏冰掩嘴笑了笑,取出兩張手帕,又讓提着茶壺的丫鬟倒了些水在帕子上,遞給兩人道:“趕緊擦擦。”
一個臉上印着五指山,一個頂着張花貓臉,也難怪宴姑姑嫌棄,沒有責怪處罰已是寬容了。
還好她想得周到,讓人帶了水來,不然兩人就要頂着這樣的臉過半天了。
夏禾訕然,接過帕子敷在臉上,對着江瀟瀟嗔怪道:“都怪你,下手那麼重,我的臉都丟光了!”
江瀟瀟心虛,但還是嘴硬道:“我這是替天行道!讓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害人害己!”
兩人你瞪我我瞪你,險些又打鬧起來。
宴姑姑懶得理會這兩個調皮鬼,走到俞飛璟面前,斂首笑道:“在京城時就耳聞俞二公子琴藝出神入化,今日得幸,不才便借勢躲個懶,請公子替小禾示範指法了。”
突如而來的請求讓俞飛璟詫異,頓了頓,斂首笑道:“宴姑姑過獎了,既然姑姑不擔心學生被我教壞,在下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那就有勞公子了。”宴姑姑斂首致意。
兩人說話的空檔,夏禾已經打理好,宴姑姑招手將她叫到身邊,道:“一會俞二公子給你示範指法,你要認真學,不要辱沒了俞二公子一手琴藝。”
夏禾怔了怔,竟有些摸不清宴姑姑的心思了。她擡眼望了俞飛璟一眼,見他神色並無異樣,便揣着疑惑福了福身,道了一句多謝。
俞飛璟拱手回了一禮,笑道:“三小姐天資聰穎,想來一學就會,能給你做示範是在下的榮幸。”
他還是第一次對她說如此客套的話,夏禾多少有些不適應,笑了笑表示感謝。
宴姑姑又將夏禾拉到一邊訓話,趁着這檔兒,俞飛璟將左顧右盼的江瀟瀟拎到面前,低聲叱道:“出息!是我被拒絕,我都沒有哭,你哭個什麼勁兒?”
江瀟瀟故意虛張聲勢,哼哼唧唧道:“我那是喜極而泣,高興小禾沒有被你這風流胚子騙走,不然小禾就太可憐了。”
“少跟我在這裡胡說八道,你什麼德行我還能不知道?”俞飛璟哼了聲,面上做的兇,心裡卻很高興。
江瀟瀟剛要反駁,頭頂就被亂揉一通,俞飛璟對着她呲牙笑道:“你就別擔心了,我法子多着呢,保證讓小禾成爲你嫂子,你就等着瞧吧!”
“噗——”江瀟瀟所有的話都變成口水噴了出來。
俞天啓嫌棄地看她一眼,往旁邊挪了挪。
江瀟瀟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那邊宴姑姑訓完話了,對俞飛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俞飛璟頷首會意,放開江瀟瀟,撩起衣袍盤腿在琴架前坐下。
那瀟灑飄逸的姿態,簡直讓夏顏看直了眼。
學聲樂肯定是要帶樂器來的,見俞飛璟坐下,其餘人也都紛紛讓丫鬟將帶來的琴架好,在地上鋪上蒲團,擺開架勢。
宴姑姑讓白雀將夏禾的琴在俞飛璟身邊擺放好,再次對夏禾叮囑道:“機會難得,用心學。”
夏禾斂首,在蒲團上跪坐好。
可能是離得太近了,她總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拿眼瞄身邊的俞飛璟,反觀俞飛璟,百無聊賴地撥弄着琴絃,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存在。
這個發現難免讓夏禾心裡有些憋悶,難道只有她一個人心裡不好受?
不過轉念一想,她其實沒有資格去評判什麼。
“上課了。”琴架突然被敲了三下,宴姑姑嚴厲地望着她,提醒道。
夏禾臉上一紅,才發現自己竟然走神了,忙收斂心神,將所有注意力放在指尖上,暗暗告誡自己:“意識過剩不好,意識過剩不好!”
旁邊,俞飛璟瞥見她神神叨叨的模樣,不着痕跡地彎了彎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