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候老夫人這頂金冠極盡華美,這也就意味着結構十分繁複,若想以眼力判斷出是否摻假,不融掉是不可能做到的。
大殿內數十人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辦法來,衆人不由得將目光聚集到始終不慌不忙的夏禾身上。
江瀟瀟推了她一把,低聲道:“看你這麼氣定神閒,是不是想到法子了?”
顧飛璟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夏禾避開他的視線,對江瀟瀟道:“根本不用想,辦法很簡單。”
她的迴避,讓顧飛璟心底微沉。
江瀟瀟詫異地瞪大眼,壓低聲音叫道:“不是吧,你竟然說很簡單?你這是在故意惹人恨嗎?”
夏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是拉仇恨,不是故意惹人恨,不過你想歪了,我只是實話實說,沒有炫耀的意思。”
作爲一個理科生,若是她連這種小問題都解決不了,估計她的物理老師會穿越時空過來掐死她。
江瀟瀟翻了個白眼,剛想糗她幾句,楊曉寧瞥了夏禾一眼,道:“大話自然是隨你說,反正一會解不了題丟臉的又不是別人。”
“你說什麼?”江瀟瀟頓時氣跳了起來,夏禾忙拉住擼袖子的她,回頭對楊曉寧笑道:“我丟自己的臉,總比你多別人的嘴要好。”
“哼!”楊曉寧冷哼。
夏禾沒有理會她,按着氣急敗壞的江瀟瀟,低聲道:“你好好記着我接下來說的話。”
江瀟瀟不滿她這樣息事寧人,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夏禾遂附到她耳邊低語,末了再三問道:“可都記住了?”
江瀟瀟滿臉震驚,連連搖頭道:“不行,我不能搶你的功!”
夏禾瞪她一眼,道:“這叫物盡其用,難道你不想見二哥了嗎?”
江瀟瀟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太后掃視一圈,見衆人面露困擾之色,便知是沒有人有答案了,她將目光放到夏禾身上,道:“你可想到了法子?”
蘇氏擔憂地望向夏禾。
夏禾上前一步,福身道:“小女不才,並未想到法子,倒是郡主想到了一個法子。”
衆人譁然,顯然不相信夏禾所言。
太后別有深意地笑了,望向江瀟瀟,溫和道:“瀟瀟,你來說說你想到了什麼法子。”
江瀟瀟遲疑地望了夏禾一眼,在夏禾鼓勵的目光下,上前一步,道:“不必言說,一試便知。”
“哦?”皇帝也來了興趣,道:“那你就趕緊展示展示吧。”
江瀟瀟斂首,回憶着夏禾所教的,道:“瀟瀟還有一個問題需皇祖母解答。”
“你問。”太后點頭。
“不知這金冠幾斤幾兩?”江瀟瀟問。
“十兩。”太后道。
江瀟瀟瞭然頷首,招手喚來一個宮娥,低聲交代了幾句,宮娥頷首退下。
不一會,宮娥捧着一根金條,帶着四個太監回到殿中,四個太監中,一人提着一桶水,兩人捧着大口大肚的漏壺,還有一人捧着兩個茶壺,見狀,衆人議論紛紛,猜測江瀟瀟接下來要做什麼。
江瀟瀟命人將水桶跟漏壺放下,接過宮娥手中的金條,又將錦盒內的金冠拿起,舉起雙手道:“這根金條跟這個金冠,一樣是十兩重,接下來,我們就來看看它們到底有何不同。”她朝上座微微斂首,道:“陛下,皇祖母,,你們請看。”
她命人往漏壺裡裝水,直到水從漏嘴溢出,然後將兩個茶壺分別放在漏壺的漏嘴之下,接着,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下,她將金條跟金冠分別放進兩個漏壺中,漏壺中的水因此開始往外溢。
水從漏嘴溢出,正好流進底下的茶壺裡,等到水不再往外流,江瀟瀟將兩個茶壺提起,讓宮娥取來一套茶杯,開始往茶杯裡倒水。
第一個茶壺是放在有金條的漏壺下的,倒出了兩杯半水,而第二個茶壺卻倒出了險些三杯水,看到這裡,稍微有點腦子的已經想明白了,不由面露讚歎。
皇帝撫掌笑道:“妙啊,實在是太妙了!哈哈哈!”
太后也道:“確實妙不可言,想到自己被如此簡單的問題困擾了半月,真真是嗟嘆。”
卻也有還沒有看懂的人,福身道:“還請太后解疑。”
皇帝翻了個白眼,似乎無法忍受世上竟有如此愚笨之人。
困惑解開,太后十分高興,好心情地解釋道:“既然同樣是十兩黃金,那大小就必定是一樣的,而大小一樣,排出來的水自然是一樣的,如此可懂?”
尚未明白的人恍然大悟,叫道:“也就是說這金冠裡慘了假,所以排出來的水纔不一樣!”
夏禾含笑點頭,與江瀟瀟交換一個勝利的眼神。
皇帝爽朗地撫掌大笑,道:“沒想到朕的外甥女也有如此聰明的時候,朕心甚慰,你說說你想要什麼,舅舅都答應你!”
太后連連點頭,道:“該賞,該賞!”
“耶!”江瀟瀟頓時一蹦三尺高,歡呼雀躍。
長公主頓生不好的預感,剛要阻止,蘇氏搶先一步笑道:“瞧這孩子高興的,陛下問你話呢,想要什麼賞賜。”
江瀟瀟知道機會失不再來,忙道:“皇上舅舅,瀟瀟不想要什麼賞賜,瀟瀟只想去明遠侯府住上些時日,多陪陪小禾。”末了,纔想起來行了個大禮。
其實她更想直接請皇上下旨替她與夏邑宣賜婚,但想到小禾的交代,她硬是忍下了這股衝動,因爲她知道,小禾讓她這樣做是有理由的,而她全然相信她。
皇帝哈哈大笑,道:“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就這點小事,朕準了,你想在明遠侯府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過可不能給侯府添麻煩啊!”
“謝謝皇帝舅舅!”江瀟瀟激動得握拳。
見狀,長公主氣得牙癢癢,手中的花枝都被她扭得變形。
她就說這妮子跟夏禾嘰嘰歪歪的,準沒好事,原來是要將她一軍!卑鄙,太卑鄙了!別以爲她不知道這試驗金冠的法子是夏禾想出來的!
越想越氣,長公主狠狠瞪向夏禾,然而夏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笑話,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夏禾怎麼可能敢這時候與長公主對上眼,那可是能殺人的目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