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蘇氏捏了一把冷汗,倒不是她不希望女兒的身份能變尊貴,她只是擔心皇上心中另有謀算。她不敢說對帝后十分了解,但從小一起長大,基本的瞭解還是有的。
夏禾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十分敏.感,是以她冒着極有可能會惹怒皇上的危險,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皇后。也不是她膽子大,其實她也很害怕,只是有些事,害怕也要去做,不然留下的是更令人害怕跟意想不到的結局。
這就是所謂的看三步,走一步。
皇帝與皇后一走,衆人就像是被打開了活躍開關,一個個話都多起來了,一起移步到花園裡遊玩。皇帝正是因爲知道這點,是以才早早離開。
蘇綰綰挽着夏禾的胳膊,惋惜道:“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不是對皇宮太敬畏,就能做公主了,這樣就沒有人會再看下你了。”
顯然這孩子對夏禾的話信以爲真了。
夏禾笑了笑,道:“是我沒有這個福分。”
蘇綰綰還想安慰她幾句,眼角瞄到顧飛璟往這邊走來,她立即笑眯眯改口,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夏禾疑惑地眨眨眼,待看到顧飛璟,纔會過意來,無奈笑了。
蘇綰綰乾脆利落地抽身,將空間留給夏禾與顧飛璟。
十日未見,夏禾心裡還是挺想他的,只是對了面,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憋出一句:“你已經好了?”不然寧王跟老王妃怎麼會放他出來。
顧飛璟失笑,低聲道:“我有沒有病難道你不知道嗎?”
夏禾瞟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沒病,但我知道你中毒了。”
“是啊,我中了名爲夏禾的毒,且中毒已久,毒性早已深入五臟六腑。”顧飛璟吊兒郎當地眨眼。
夏禾忍笑望天,給了他肩膀一拳,道:“我沒跟你開玩笑,給你把脈的時候我看出來了。”
顧飛璟挑眉,道:“不錯呀,你舅舅做的藥,那麼多大夫都看不出來,你竟然看得出來。”
夏禾給了他一個你別小看我的眼神,道:“經脈堵塞,血氣不暢可能導致的表症太多了,而你一直強調的是不舉,那些大夫即便查出些許異樣,想必也不會多想。”
顧飛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舉什麼的,這種話還是少說吧,雖然你是個大夫,但被別人聽了去還是不好。”頓了頓,又在夏禾質疑的目光中,扭捏着加了一句:“而且我會害羞的。”
夏禾撲哧笑出聲,道:“你可以再噁心一點。”
顧飛璟挑眉,正了正神色,道:“我的傷已經好了,那病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自然不可能一直憋在王府裡。”
夏禾眼底閃過詫異,隨即瞭然,不着痕跡地掃視四周,道:“出來走走確實也有益身心。”頓了頓,道:“我問過師父,他說你的病並不難治,只要配合着鍼灸,不出幾月就能好轉,只是現在這樣一耽擱,怕是……”
顧飛璟苦笑着擺手,道:“還是別提這個了,那個趙郎中見治不好我,灰溜溜就跑了,現在我已經沒有在看大夫了。”
夏禾沉默片刻,垂下頭道:“希望你不要怪我,答應替你治療已經是師父最大的讓步,我可以委屈自己接受那些無禮的要求,但我不能讓師父也受委屈。”
“我明白。”顧飛璟釋然一笑,拍了拍她的頭,道:“是我該道歉纔是,你們本是一番好意,祖母與父王卻諸多挑剔,最後鬧成現在這樣,其實我挺愧疚的。”
“你不要想太多。”夏禾抿了抿嘴角,擡眸望向他,道:“我雖不能治好你的病,但我可以照顧你。”
顧飛璟怔了怔,竟紅了臉,用拳頭抵着脣低笑道:“你這算是向我表白嗎?”
夏禾一愣,用眼角示意他看左邊的花叢,咳了一聲,道:“我只是善心作祟,不忍心看你日後孤零零……”
“嘴硬!”顧飛璟笑嗔一聲,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嘆息道:“小禾,只要有你,我什麼都不怕。比起以後沒有人養老送終,我更害怕未來的日子沒有你的陪伴。”
這下輪到夏禾臉紅了,雙手抵着他的胸膛,低聲道:“隨便演演就得了,別動手動腳的。”
顧飛璟抿着脣角忍笑,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不是你太入戲嗎?說那麼可愛的話。”說罷,在她耳邊吹了口氣。
夏禾一個哆嗦,在他腰窩狠狠掐了一把,咬牙道:“你適可而止一點!”
“我偏不!”顧飛璟收緊雙臂,逼得她不得不將隔着兩人的手抽出來。
夏禾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偏偏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最後只好將手虛搭在他肩上,僵笑道:“發乎情止乎禮,這是不對的,快剋制一下你的感情。”
“不要。”顧飛璟任性地搖頭,可憐兮兮道:“反正我又不能對你做什麼,就是抱一下而已。”
夏禾抽着嘴角,將他在腰間作亂的手拎開,道:“言行不一致也要有個限度。”
“呵呵。”顧飛璟傻笑,將她的頭按到肩上,喟嘆道:“若是能一輩子這樣抱着你,我死而無憾。”下巴抵着她的發旋輕輕摩挲。
夏禾默了默,隨性也放開了,回抱住他,枕着他的胸口道:“別說什麼死呀死的,這輩子還長着呢。”
“恩。”顧飛璟頷首,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遠處的花叢後,寧王望着靜靜相擁的兩人,笑嘆一聲,終於是下了決心。
他轉過身打算悄悄離開,卻被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顧天啓嚇了一跳。
皺了皺眉,寧王拱手道:“四皇子。”
顧天啓微微斂首,目光始終放在相擁的兩人身上,道:“寧王叔如何看?”
寧王眸光微閃,道:“現在只要有姑娘願意嫁給飛璟,本王就謝天謝地了,並沒有別的要求。”
“是嗎?”顧天啓笑了,道:“若是本宮說能讓飛璟娶到溫婉賢良的高門貴女呢?”
寧王眉頭微皺,斟酌了片刻,苦笑道:“飛璟那孩子一向不聽本王的話,本王怕是干涉不了他的婚事。”
顧天啓勾起了然的笑,道:“寧王叔不必擔心父皇那邊,只好他想要的效果達到,夏禾嫁給誰都是一樣的,至於飛璟,本宮以爲老王妃會有辦法。”
寧王終於變了臉色,肅然道:“還請殿下不要插手寧王府的家事。”
說罷拱了拱手,提步離去。
顧天啓恢復清冷之色,冷冷道:“與她有關,任何事本宮都不能袖手旁觀。”
最後望了緊緊相擁的兩人一眼,他陰沉着臉轉身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