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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回 血色滿月出雲渺

40.第四十回 血色滿月出雲渺

嵇徹抓住他的手緊張道:“阿檀,你無事罷?”

夏侯巽雙眼微紅,恍然道:“無事。”他的聲音很輕,彷彿一聲耳語。

他臉上蒼白,神情恍惚,嵇徹能相信他真的無事?

嵇徹將夏侯巽半扶半抱坐在牀邊,自然地伸手去抓夏侯巽的腕子想要爲他診脈,夏侯巽下意識地躲開了,看着嵇徹疑惑的表情,他勉強露出個笑容來,道:“真的無事。”

那笑比哭還難看,充滿隔閡和距離,讓嵇徹心裡很不舒服。

還未等嵇徹想清楚原因,忽又聽夏侯巽道:“阿徹,你不生我的氣便好了,夜深了,我有些困,便先回去了。”說着,不等嵇徹回答,起身便離開了。

今日之下嵇徹的感情之後,夏侯巽深覺愛情無望,眼下看着嵇徹,他心中都難受,便做了回縮頭烏龜,逃之夭夭了。

第二日吃飯之時,夏侯巽忽然冷不丁對嵇徹宣佈,他要去落梅峰半山腰的山洞裡閉關三個月。

嵇徹有些詫異問爲什麼?

夏侯巽道:“與阿珏的三年之約日漸進了,我想着下山之前修煉到第四重,到時候也能多幫他一些,早日報了白馬山莊之仇。”

潛心修煉,沒毛病。可爲什麼這麼突然?嵇徹感覺昨天晚上好像惹阿檀不開心了,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裡惹他不開心了……是不是他多想了,畢竟阿珏要閉關的理由十分正直順當,他好像並沒有什麼立場阻止。

但他還是忍不住道:“你現下在連武峰修煉也無礙啊,爲什麼突然想到閉關。”

夏侯巽盯着嵇徹的眼睛,笑道:“最近私心雜念太多了,十分影響修煉,且去了落梅峰還可以順帶辟穀,不食五穀心思雜念會少許多。”

嵇徹並不知曉夏侯巽的小心思,忽而想起昨日發現的春、宮、圖,眉頭一皺,忽而覺得他去了落梅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便也未再反對。

……

自此之後,二人雖相距不過數裡,但卻實打實三月未見,雖然知曉阿檀在落梅峰修煉,但嵇徹心中卻仍然時常記掛,修煉起來也不踏實。

再說夏侯巽,他說要閉關根本不是因爲那狗屁的理由,只是爲了躲着嵇徹。有時候,他也暗暗唾棄自己,覺得自己分明就是賤人矯情,阿徹對他那麼好,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可他卻對他生出不該有的念頭來,懷着齷齪的心思還有臉賴在他身邊。

可有時候,他心中又隱隱有些怨嵇徹,怨他爲什麼要對他這麼好,怨他爲什麼這麼好讓他生出不該有的奢望來……可想到最後,他只能自怨自艾,他不能決定阿徹的行爲,控制別人的感情,因此只能要求自己,要求自己別再沉溺於這樣無望的感情之中,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修煉。

起初閉關的十幾天,他心中並不平靜,反而更加思念嵇徹,修煉反而比以前更加滯後……後來他漸漸明白了,喜歡也是一種修行,也需要磨練自己,放手或者堅持後果都要自己扛,□□還是蜜糖,都要自己嘗。

待他想明白之後,修行彷彿也進入了一個新境界,進步越發快了……

因爲他的至陰體質和暗珠相合,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雖然因爲剝離心魔之時魔心不穩身中內傷,但現下對修煉卻未有多大影響,進益一日千里。

如夢令一共九重,待到他出關之時,他已經修煉到第六重,若是神功大成,到時候莫說是□□教教主了,就是天下第一也有一戰之力。

經過這幾個月的修行,讓他對阿徹和他的感情也放下了心中介懷,阿徹雖然當他是親兒子,但他又不是他的親爹,是什麼感情又有什麼關係,日後慢慢調/教撩撥,總會變成他的男人。

他看上的人,必須要屬於他!

夏侯巽自己都未能注意到《如夢令》不僅令他的武功提高了許多,就連性情也變了許多。

三月未見嵇徹,確實十分思念他,因此夏侯巽完成每日的例行打坐之後,便出了落梅峰的山洞。

卻未曾想到一出洞口,便看到嵇徹在洞口站着,夏侯巽心中一跳,生怕他發現自己修行邪功的事情。

嵇徹看了一眼夏侯巽,皺眉道:“三月未見,怎麼感覺你與往日有所不同?”他雖然容貌未變,但是眉眼間稚氣和天真卻全然不見了,平靜的眼波下隱藏着一股子陰鷙之氣,雖然身着白衣,但卻看上去非常……妖嬈?

夏侯巽故意裝傻道:“什麼變了?我大概長高了罷!”說着,他湊上去踮起腳尖用手比了比他倆的個頭,因爲夏侯巽湊得很近,兩人呼吸相聞,嵇徹有些不習慣,便後退了一步。

夏侯巽看着嵇徹後退,脣角勾出一個笑來,好整以暇道: “你怎的在這裡?”

嵇徹面無表情道:“今日便是三月之期。”感情是來接他的,夏侯巽心中大爲受用,衝他明媚一笑。

他笑容舒展,嵇徹心中也莫名高興起來,心中的疑雲也被壓下去了,道:“那快隨我走吧。”

一路上,嵇徹難得多話,問他修煉進度如何。

夏侯巽自然不敢說自己真正修煉的進度和功法,便對他說進益還是不大,嵇徹知曉他的身體與仙書相悖,便也未起疑。

兩人回了雲渺峰,嵇徹便一頭扎進廚房裡,夏侯巽告訴嵇徹,如今他已經學會辟穀,不用再吃飯了。

嵇徹邊擀麪條,邊道:“往日不吃可以,但今日必須要吃一些。”

夏侯巽不由得有些奇怪,道:“爲什麼?”

嵇徹看着他,一副“你果然忘了”的瞭然表情,夏侯巽認真思索,以爲他不是忘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嵇徹卻在此時揭開了謎底,道:“今日是你十八歲的生日。”

夏侯巽:“……”山中無歲月,他現在已經不記得今夕何夕,想不到阿徹竟然還記得,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轉眼間他和阿徹已經認識三年了。

嵇徹見他不語,便道:“人說吃長壽麪就能長壽,你便也吃一碗吧。取個長命百歲的好彩頭。”

夏侯巽知曉白鶴翎曾對阿徹說他難以永年,這在阿徹心中是一塊心病,但他不是善於言語之人,他的關心和呵護從來不說,卻都化進了日常的瑣事中,願意爲了他去學做飯,願意陪着他修煉,願意相信這世界上任何的美好祝願。

夏侯巽看着那一碗賣相不好的長壽麪,感覺眼眶溼潤,心道:“阿徹,這麼好的你,必須要屬於我。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包括你自己。”

嵇徹自然不能知曉他的心思,滿懷期待地看着他吃麪。

夏侯巽將嵇徹做的那碗麪吃掉了,連一口湯也沒留下。

眼見三年之約日期漸進,夏侯巽想着若是能在下山之前突破第六重,也能對阿珏多些幫助,因此便越發加緊修煉起來。

阿檀閉關歸來這些日子,嵇徹心中漸漸疑竇叢生,進來他總在他身上發現讓他十分不安的氣息,但僅僅是一瞬間,下一刻卻又消失了,讓他十分奇怪。

更奇怪的是有一日,空中有大梟飛過,夏侯巽蹲在石頭上看天,看到那梟之後,隨手拿起一個石頭丟上去,他漫不經心,甚至都沒有看那梟,便將他擊中掉落下來。

要知道梟是一種飛行速度十分快的猛禽,可夏侯巽竟然隨隨便便丟了一個石頭就將他打下了了,這至少是仙書第六重才能做到的事情。

可按照夏侯巽的說法,他現在不過才修煉到仙書第四重,嵇徹心中疑心更重了,便漸漸留意起夏侯巽的舉動來。

他發現,阿檀平日裡修煉的就是仙書,只不過他在重複修煉前三重,並未衝擊第四重,這不奇怪,嵇徹還隱隱有些贊成,因爲前三重有固本培元之效,對他的身體大有好處……

就在他以爲是自己多想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件小事,讓他的疑心更重了,一日他忽然心起要給阿檀把脈查看他的身體狀況,阿檀卻以他身體已好拒絕了他……嵇徹猛然發現,他已經有一年沒有觀察過阿檀的脈象了,阿檀好似是有意如此,每次總找各種理由拒絕。

他本想直接問他,但想到阿檀如此隱瞞,定然是不想讓他知道,若是當面問他,他必定不會說實話。這小子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能力爐火純青,他若不想說,他定然問不出來什麼,嵇徹惦記着夏侯巽身上那讓人不安的氣息,眉頭一皺,還真被他想出個辦法。

這日又是要下山採買的日子,嵇徹邀請夏侯巽一同前往,夏侯巽好容易等他出門,好繼續衝擊第七重,便以修煉爲由,拒絕了,嵇徹只好一個人走了。

如同往常一樣,夏侯巽等他走了半日之後,纔開始修煉,運氣一個大周天之後,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嵇徹面色嚴峻地站在他面前。

而他被魔氣浸染的紅色瞳孔倒映在嵇徹清澈的眸子裡,彷彿兩輪詭異的血色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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