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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兩相知

90.兩相知

兩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朝前行駛着。山道兩側的風景徐徐後退着, 雲初挺直了腰桿,努力保持着精神,雖然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了, 連續一天一夜的趕路, 身體實在有點吃不消, 不過爲了在慕容面前證明自己有能力隨他上戰場, 所以只得咬緊牙關, 硬撐下去。

現在想來,還真是佩服花木蘭啊,竟然可以在條件如此艱苦的軍營, 一呆就是那麼多年。

“喂,小子, 你是新來的吧?”旁邊同樣騎着馬, 一身戰衣, 精瘦精瘦的男子開口問。

雲初點點頭:“是啊,我是將軍大人的親衛兵。”

“難怪瞧着眼生, 我也是親衛兵,大家都叫我猴哥,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雲初瞭然的笑笑,猴哥這個名字還真是適合他呢,不過怎麼感覺像齊天大聖孫悟空呢:“恩, 猴哥, 我叫夏藍。”

“我瞧你應該第一次上戰場吧?”

“是啊。”

“放心吧, 我會罩着你的。”猴哥一副哥倆好的表情, 拍拍胸脯, “今晚就可以在梨花谷紮營休息一夜,約莫還有十來天就可以到邊境了。”

一聽到今夜可以紮營休息, 雲初高興的直點頭。

一路上,猴哥不停的和雲初講着戰場的一些技能,以及作爲親衛兵應該做的事。慕容始終走在大軍的前方,雲初望着他身穿鎧甲的背影,嘴角挽起一抹漂亮的笑容。

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梨花谷,大軍原地安營紮寨,生火野炊,一時間,熱鬧不已。

雲初隨同另外二十人組成的親衛兵,負責替慕容扎帳篷和做飯,以及守衛工作。烹飪是雲初的強項,不過行軍條件艱苦,所以炊事兵準備的食物大多都是醃製品。

無奈之下,雲初只做了一個土豆燉牛肉,鹹肉片炒白菜,外加一個酸菜豆腐羹。一時間香氣撲鼻,將不少將士們的饞蟲都引了出來。

雲初盛了些菜端進慕容的營帳內,他正看着行軍地圖,瞧見雲初進來,趕緊站起來接過她手中的碗筷:“這些事情,你何必親手去做呢,讓底下人來做就行了。”

“那怎麼可以?我是將軍您的親衛兵,事無鉅細,都該由我來做啊。”

“你……”慕容無奈的看着她,搖了搖頭。“那你吃了嗎?和我一起用膳吧。”

“不了,不了。我隨兵士們一起吃就可以了,將軍您慢用。”說罷便退出了營帳。

慕容端起飯菜,吃了一口。齒頰留香,看來自己始終還是留戀雲初的手藝啊,吃慣了她做的菜,對別的廚子做的,都難以下嚥了。

天色已經黑透了,營地生起了無數篝火,當真有種“夜深千帳燈”的豪邁。

“夏藍,你做的菜可真好吃啊。”猴哥邊吃邊豎起大拇指,“等這次打完仗回去,我一定要請你去好好吃幾頓,我家媳婦做的菜也是不賴的。”

“猴哥別客氣了,喜歡吃就多吃一點吧。”雲初又夾了幾筷子鹹肉放在猴哥的碗裡。

“夏藍,將來哪家姑娘可以嫁給你的話,真是太有福氣了。”一個大塊頭士兵坐到雲初身邊,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頭,“我有個妹妹,今年十五歲,我看你小子也挺靠譜的,要不等回去之後,你來我家提親吧?”

“呃,這位大哥,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小弟尚無娶妻之念。”雲初趕緊拱手拒絕。

“叫我阿巨就可以了。”大塊頭又拍了下雲初的肩膀,“你小子忒瘦弱,多吃點飯吧,養壯實一點,我妹妹跟着你才能踏實啊。就這麼說定了,你如果不好意思來提親,那我去你家提親也成啊,反正你這個妹夫,我是要定了。”

“呵呵,阿巨大哥,你太熱情了,小弟實在無福消受啊。”雲初趕緊抹了抹額頭的汗,陪着笑臉。

“是啊,阿巨,你家那個老大難妹子,還是不要介紹給夏藍了,那塊頭比我都壯實,這新婚之夜,還不把夏藍給壓死啊?你小子這麼逢人就要介紹自己妹子啊?拜託你行行好,饒了大夥吧。”猴哥一點不客氣的指着阿巨,旁邊不少士兵也連連點頭。看來他們都見識過阿巨妹子的彪悍魁梧。阿巨看到這一次又黃了,氣鼓鼓的瞪了猴哥一眼,不再言語。

軍營中的男子,大多豪爽而不拘小節,雲初第一次覺得如此暢快淋漓,大口吃肉,大腕喝酒,高聲歌唱,手舞足蹈,沒有人會怪罪行爲的放肆,大家盡情的釋放着,宣泄着。畢竟等上了戰場,誰都不能預知,今天在你身邊喝酒的兄弟,明天是否已經命喪黃泉。

所以不管朝堂之上的高官們是如何的爾虞我詐,但在這軍營中的小小兵士們的心裡,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彼此互相珍惜都尚且不及,哪有時間去勾心鬥角呢,所以往往最底層的人們之間的感情,卻是最真實可親的。

月上中天,已近深沉。不少士兵都三三兩兩的回到各自帳篷中睡覺去了。

猴哥有些微醺的拉着雲初:“夏藍,今晚我們幾個睡一個帳篷吧。”

雲初目光閃過人羣,落在不遠處陰影中的身影上。

笑着點點頭:“好啊好啊,小弟還有很多故事要和幾位大哥說呢。”

“行啊,把剛纔那個隋唐演義繼續說完,叔寶後來怎麼樣了?”阿巨和一旁叫窩頭的士兵趕緊湊過來。

“好,我們邊睡邊說,後面的情節可緊張了……”雲初話音未落,後頸的衣領就被一把拽住,往主將的營帳內拎去。

“夏藍今晚守在本將營帳內,你們各自散了吧。”慕容鐵青着臉,頭也不回的朝衆人命令着,頓時所有的士兵們都如鳥獸散狀,回到各自的帳篷裡去。

雲初雖然整個身子被提起,不過夜色下,依舊可以看到她狡黠得逞一笑的神情。

一進入主將營帳,就被丟入一個軟榻上:“今晚你睡這裡。”

“將軍大人,這不太好吧。”雲初強忍着笑意,故作嚴肅的說,“您一向講究尊卑之別,我只是小小士兵,怎麼可以睡在將軍大人的營帳內呢,這不合規矩。我還是和士兵們一起睡吧。”說罷,站起身便要朝外走去。

“站住。”慕容的身形更快一步,擋在門口,“乖乖睡覺,不許再鬧了。”拉着她的手腕,將她按在軟榻上,吹熄了燭火,自己睡到另一張竹榻之上。

一片漆黑之中,靜謐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的格外分明。

“慕容,我睡不着,陪我說說話吧。”

“……”

“慕容,我怕黑。”

“……”

“慕容,你知道嗎,我復明之後,每晚睡覺都要點着蠟燭才行,我不敢再獨自面對黑暗了。”

引火石摩擦的聲音,蠟燭再次被點燃,慕容將燈芯調暗一些,帳篷內被柔柔的光暈籠罩着。

“慕容,你真體貼。”雲初半側着身,一手支撐着腦袋,笑意盈盈的望着慕容。“真想永遠駐守在邊關,遠離一切不想面對的。”

“怎麼了?你有心事?”慕容平躺在竹榻上,雙手枕在腦後,黑色的鎧甲已經卸下,掛在一旁,而他則穿了一套白色的睡衣。

雲初閉着眼睛:“父皇說等我這次回去,就要賜婚。”

慕容的心猛的一停頓,卻沒有接口。

雲初頓了頓,口吻有些無可奈何:“父皇說宰相大人的長公子爲人謙遜和善。而太傅家的二公子聰明能幹。還有新科狀元,才華橫溢,仕途不可限量……”

“睡覺!”慕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他轉過身,面朝着裡側。

雲初躲在被窩裡,低低的笑出聲來。一整個夜裡都聽到慕容輾轉反側的聲音,還有微微的嘆息聲,雲初卻心情好的很,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東宮。

暖帳之內,太子孟少康一身大汗淋漓的從一個妖嬈的女子身上退出來,擊了擊掌,侯在門口的兩個侍衛就將牀上依舊沉迷在慾望中的女子拖了出去。

孟少康不疾不徐的走到屏風後的水桶內,靜靜的泡着。

“太子,逍遙侯三日前已經去清風觀養病了,今日晌午,侯爺夫人也去了清風觀。”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在屏風外稟告着。

孟少康掬了一捧水,拍了拍臉頰:“他的病怎麼樣了?”

“回太子,似乎不太樂觀,經過上次水源之毒後,逍遙侯似乎也操勞過度,現在病的挺嚴重,前些日子大夫們來來回回都換了好幾撥了,始終不見起色,因此纔會去清風觀養病。”

“五天後開始行動!”孟少康整個人靠在水桶邊沿,雙手張開,擱在桶邊。

“太子,剛纔……”那侍衛爲難的頓了頓,又道,“太子妃又發病了,剛纔在殿前嚷嚷着要見您,還說讓您請大夫去看看小殿下。”

孟少康不耐煩的打斷:“這個瘋婦,命人將她關押到偏殿去。不就難產死了個孩子嘛,弄的現在整天瘋言瘋語,要死不活的樣子。”

“是,屬下告退。”侍衛退出了屋子。

秋家的藏寶圖,孟少康暗暗的握拳,他勢在必得,皇位也好,寶藏也好,他已經一天也等不下去了,權傾天下的位置,富甲天下的財富,馬上便可唾手可得了,想到這裡,孟少康嘴角漸漸上翹,原本儒雅的面容也變得有些詭異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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