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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十二年前埋下的愛情(下)

第26章 十二年前埋下的愛情(下)

假使薩爾力在那個飢腸轆轆又大雨瓢潑的時候死去或許他就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不會成爲一個遭受萬人痛恨和唾棄的、雙手沾滿血腥的魔鬼;不會承受內心深處的良知的折磨。當然也就不會再次見到她心愛的姑娘;不會給顆曾在十二年前就埋下的愛情的種子以養分使其芽並開出一朵豔麗而充滿了蠱惑魅力的花;不會有那纏綿的一夜;更不會給他薩爾圖這樣的機會讓他可以以他的生命換得他心愛的女子活下去的希望。

或許生命本身就是一個矛盾且痛苦的過程。得與失之間在很多的時候我們不僅從無選擇而且恐怕只有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纔會懂得原來我們能夠擁有的只是這個守在我們身邊的人和那些逝去的、無法挽回的記憶。與昨夜所感受到的冰冷的雨是那樣不同薩爾圖感到全身暖暖的舒服到極至他不捨的、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從此便註定了他的人生將生巨大的轉變註定了他要眼睜睜的看着無數的殺戮無數的血腥和無數的死屍並且成爲其中的主導。

誰能阻止歷史的洪流?誰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薩爾圖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蒙古包。一盞立在角落裡兀自散着光亮的燈和一個立在燈下的魁梧的身影形成了一個沉默的畫面。那身影正背對着薩爾圖好像在低頭沉思着什麼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有一種充滿了力量的擴張和卓而不凡的神采。

那便是哲別了那個被稱爲成吉思汗“四條猛狗”之一的大將。那個心硬如鋼鐵一般地男人。

哲別感覺到薩爾圖醒來隨即轉過頭來沒有來由的問了一句:“你怕什麼?”

薩爾圖愣了愣。他看了看這個鬍子拉茬一臉橫肉的男人想了想。回答道:“怕餓。”

哲別哈哈大笑彷彿得到了一個最有趣但也最令他滿意地答案他又問薩爾圖:“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薩爾圖看着哲別這個問題對年僅八歲地薩爾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他一字一句的說:“我想要我父親和他那些賤女人.更新最快.甚至是他們所在的地方的每一個人都血流成河我想要那些害死我母親的人死無全屍我想要他們死!”

哲別讚賞地看着薩爾圖他知道這正是他所要尋找的——一個完全可以由他塑造的殺人機器。多年以後哲別笑稱他從薩爾圖的眼睛裡看到了狼一樣的殘忍和狡猾他說薩爾圖天生便是塊戰爭的料說薩爾圖的骨子裡便刻着嗜血的狂熱和對他人生命不屑一顧的冷漠。

他向薩爾圖許諾只要薩爾圖在他地麾下成爲一員猛將。他則以他哲別的靈魂和民族的榮譽誓一定會帶兵攻向中原他要血洗中原。將中原劃爲他地民族的領——鐵木真地名下。

哲別對薩爾圖展開了一系列地令人匪夷所思的訓練。他將薩爾圖扔在一羣飢腸轆轆地惡狗中間只給他一柄木刀。將他們關在一個密室。三天後派人打開。哲別滿意的看到渾身血淋淋的薩爾圖滿是傷痕的臉上掛着殘酷的笑意。而地上則橫七豎八的躺着數條惡狗的屍體有的甚至是被薩爾圖硬生生的撕破肚腸而死的。

薩爾圖在一次又一次艱難危險的訓練中成長着他漸漸的摒棄了真正的自己抑或是眼下的樣子纔是真正的他?薩爾圖分不清想不起。

哲別訓練薩爾圖殺人教給他戰術甚至讓那些不知從哪裡捉來的中原的將士教薩爾圖兵法和武功然後再由薩爾圖與那些將士進行一個真實殘酷的“死亡遊戲”。那遊戲的內容就是要他們一對一的與薩爾圖進行決鬥除非一個人戰死否則遊戲不會結束而贏了的中原人則可以獲得自由。

薩爾圖就是在這樣的訓練下在這樣的生與死、成者爲王敗者爲蔻的激烈的競爭裡存活下來的優秀的殺人機器。在一次又一次的殺戮中薩爾圖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快感和成就感他竟漸漸的滿足於那些倒在他腳下的對手對他的恨意他終於有了一種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甚至是可以主宰他人命運的能力而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這種生存的希望摧毀只需他輕輕的伸出一根指頭就可以將那希望彈破原來這就是強者的感覺!

薩爾圖笑了既然你不想被這黑暗所吞噬那麼就吞噬這黑暗吧!自此那個在八歲時便流盡了他身體裡全部淚水的薩爾圖的臉上只剩下了兩種表情——平靜與微笑。

當確認了薩爾圖的能力且別無他心之後哲別放鬆了薩爾圖的管轄他可以在這片蒼茫的草原上自由活動了。

正值青春年少的薩爾圖漫步在草原上回想起自來到草原上的一幕一幕心裡萬般滋味無從理清。他緩緩的走着憑着記憶尋找那曾經埋葬母親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或許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吧逝去的終究已經逝去。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天空竟飄起了如銀針一般纖細的雨絲在夜的微暗和清涼中有些微微亮。一股寒意慢慢的襲向薩爾圖他微笑着擡起頭去迎接這自天而降的冰冷的雨絲這是又一個雨夜了而他卻再不是那個曾經弱小無力任人宰割的他了。他——薩爾圖現在穿得又暖又美吃得又飽又好殺起人來有如兒戲身邊的人看了他就像看到了死神無不退避三舍還會有人叫他“怪物”麼?還會有人叫他“小叫花兒”麼?

提到“小叫花兒”薩爾圖的心微微的一動那雙如同月光一般明亮的圓圓的眼睛再一次的闖進他的記憶那個女孩子那個叫做烏仁圖婭的女孩子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呢?

在哲別的身邊他知道了很多關於草原的事情知道了這是一個分部着許多民族的地方戰爭隨時都可能現各民族之間的吞併和撕殺都是極常見的事情而勃兒只斤氏則是要統一草原成就鐵木真大業的唯一的統治民族。那麼那個女孩子是哪一族的呢?是不是註定有一天是要淪爲勃兒只斤氏的奴隸與俘虜?

薩爾圖準備回去了雖然他現在已經非常強大了但仍然無處可去哲別的軍隊是他唯一一個可以容身的地方那雖然殘忍卻給了薩爾圖生命的哲別已然成爲了薩爾圖心靈上的依賴。薩爾圖自嘲的笑笑這是不是與那些所謂的狗的忠誠是一樣的?無論它的主人如何打罵它它終究也還是戀着它的主人和它的家的?

驀然他聽到一陣隱隱的銀鈴般的笑聲還夾雜着馬的嘶鳴薩爾圖好奇的向聲音走去。那是在一片蒙古包邊緣的空地上一個身穿銀色長袍的美麗少女正騎在一匹黑色的小馬上那顯然還是一匹未被馴服的小馬脾氣暴烈而又不願被人所駕馭。少女烏黑的長隨着小馬不服氣的跳躍飄舞着她的面孔有一種如同天上皎潔月亮一般的美好和動人。少女爽朗的笑着任憑小馬左跳右跳。

“好樣的烏仁圖婭!”少女的身邊站着一個異常高大魁梧的、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正哈哈的笑着“馴服它它就是你的啦!”

“說話可要算數啊父汗!”少女氣喘吁吁卻又興奮無比的說着。

“那是當然我察合塔塔兒族的領怎麼會騙自己的女兒!”大漢樂得沾着晶瑩雨珠的鬍子都一顫一顫的快樂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烏仁圖婭?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薩爾圖微微的一愣他難以置信的看着這個正在馴服小馬的少女少女眉目前所流露的霸道和驕傲、臉龐上所閃耀的美好與嬌羞都是那麼的似曾相識。

薩爾圖看着她目不轉睛。他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看着她的一顰一笑心靈深處的某一個地方被輕輕的觸動了。但他不明白爲什麼她可以這樣快樂這樣霸道這樣的讓人無法疏視他想不通。爲什麼有人生來便擁有一切而有些人則要在苦苦追尋之後仍然飽受失望直至絕望的折磨甚至失去所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

薩爾圖不知道也不屑於知道了。

眼前的這個霸道快樂而又衆星捧月的少女啊你可曾知道失去的滋味嗎?你不知道不過當你知道的時候你會有怎樣的表情呢?你那驕傲的臉上會流淚會無助嗎?那該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剛纔烏仁圖婭的父親說她所在的民族叫做察合塔塔兒?

一絲冷笑在薩爾圖的嘴角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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