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賢本來約定和我們一起去搜索的,慕容夜瀟說早上去找他的時候他不在房間內,被褥疊得很整齊,並沒有溫度,房間的主人應該是很早就離開了。也就是說小賢離開房間已經有段時間了。
我們都明白,在沙漠失蹤不啻於死亡。
在村裡能看到沙漠的各個方向,由於此刻太陽剛出來,沙子不再是金燦燦的黃色,而是變得有些墨綠。有點像長了黴菌的青苔。
但不論是什麼顏色,沙漠依舊荒蕪。不論哪個方向,都沒有人影。和之前的機組人員還有齊古不同,小賢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們第一時間趕到了沙丘,但並沒有挖出任何東西,我不知道沙丘這藏有什麼,如果算上小賢,已經三個人了。
我們在沙丘花費了兩個小時,但是一無所獲。而且,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繼續耗下去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或許齊古、小賢就是我們無所事事的犧牲者。
我也覺得很矛盾,明明時間緊迫,卻還有時間盯着秒錶做着勻速圓周運動。或許,當你看着秒錶的時候,永遠不會發現自己失去了多少時間。
“出發,計劃提前。”慕容夜瀟拿起鏟子,腰間別着一把瑞士軍刀。我們把揹包準備好,依舊是我、樊浩、範慶元三人一組,武器就是鏟子和腰間的瑞士軍刀。
其實,我更希望腰間別着的是一把手槍。
我們穿得很厚實,清晨的沙漠依舊保持着刺骨的寒冷,也許是心理作用,我覺得青苔般的沙子很滑,稍有不慎就會滑倒。
樊浩走在最前面,我看不見他的表情,而走在我身旁的範慶元臉色蒼白。我記得從昨晚開始他的臉色一直就秉持着蒼白,現在沒有鏡子,我猜我自己的表情應該也是大同小異吧。也許是因爲恐懼、寒冷,抑或是沒睡好吧。
慕容夜瀟這次沒有規定集合的時間,揹包內的東西足夠兩天食用了。我們朝着東南方向行走,但我並不認爲會有什麼發現。
我一直以爲沙子就像我在電腦上看見的那般,有動物的遺骸,恰到好處地擺在沙漠中間。當然,也會有一條蜿蜿蜒蜒的小路。
我們看見遺骸了,只不過是齊古和機組人員的。至於小路,我記得曾經聽人說過,這個世界本是沒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了路。有誰會在沙漠之中走出一條路出來?在我看來,迷路甚至死亡就是沙漠中人類走過最多的路。
但是我知道,我們這樣一直走下去,只有三條路:找到遺蹟、找到小賢的屍體,或者,一無所獲。小賢定然是沿着一條路走下去的,但沙漠的風很大,他的足跡一會便被飛沙掩蓋了。甚至,屍體也是這樣。
“如果你是建築物的建造者你會處於什麼目的?”範慶元終於還是耐不住寂寞,開口問道。
“可能是保護某樣東西,或者是墓陵。”我下意識地答道,想到這兩點很正常,因爲耀塵。當然,也有可能兼而有之。
“那麼如果你是建造者會造在哪,畢竟沙漠這麼大,保不準建造者不會迷路。”聽了範慶元的話,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周圍有什麼典型的東西。
沙漠之大,即使是一塊巨石也有可能被沙塵暴掩埋,更不用說別的什麼了。範慶元也說過如果不是按照直線探索,他也會迷路。
“你問問慕容夜瀟他們知不知道哪裡有什麼很有特徵的東西。”範慶元停下了腳步,對樊浩說道,但是對講機對面卻也是一陣沉默。我能隱約聽見幾人討論的聲音,但最終還是沒討論出什麼結果來。
對於沙漠,我們每個人的瞭解程度都是一樣的。與智力無關。
“回村子。”這是慕容夜瀟給我們的答覆。我知道可能他想到了什麼,他屬於那種沒有確定的答案不會告訴別人他想法的人。
並不是說這種性格不好,只是你想從他口中知道些什麼,非常困難。當他能明確地告、訴你某件事的時候,你大抵已經輾轉了解到了。
我們出發的時候速度並不算快,走了將近一個小時,至於到達了哪裡我們也不清楚,沙漠不像城市,有具體的路段。不過或許我可以給他分類:
還在堅持走下去的是陽關道,對於倒下的人,他們的路便是黃泉路。只是我們站立着、移動着的人看不見罷了。
趕回去的時候我們稍微加了點速,到村裡的時候只過去了半個小時,但是慕容夜瀟他們已經在等我們了。我不知道爲什麼每次他們都會比我們先到,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領導者必須做的事吧。
我們也吃不下什麼,就泡了方便麪。沙漠中沒有水源,但火還是有的,我們帶的水倒在村裡的大鐵鍋裡,倒也可以將就着煮出熱水來。只是我不知道村裡人不用做飯,爲什麼還有這種鍋。
當然,或許他們並不認爲這是鍋,可以做飯,而是別的什麼。而且,我也不知道材料從何而來,沙漠之中,應該沒有鐵器。
“之所以能當做參照物,必定是不會因爲沙漠任何惡劣的氣候而消失或是摧毀,我們不知道這個建築物存在了多久,但從《封魔》來看,至少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產物了。科技越發達,反而沒有人相信沙土之下能夠存在建築了。建造者可能已經死了,但是他能確定這個參照物不會隨着時代變遷而消失。那麼我們的目標就很明確了,因爲這個參照物不可能是一塊石頭、一個沙丘這麼簡單的東西。”丁宇循循善誘地說道,我猜到他可能已經知道什麼事參照物了。
“是人。或者說是一個村莊。因爲即使這個參照物消失了,還是會被重建的。”林曉月說出了答案,然後瞥了一眼我們旁邊的村莊,現在已經清晨了,村民大多已經醒來。
這個時候的沙漠已經不再寂靜得令人心悸,而是充滿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