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夜瀟打了一個哈欠，會議室內依舊保持着鴉雀無聲的氛圍。說實話，我不喜歡過分的安靜，因爲我父母是醫生，所以對醫院也比較熟悉。當然，也包括平間——寂靜且溼冷。
我的腦一直處於混沌狀態，直到慕容夜瀟說散會我也沒有想到哪怕一絲的新線，只是我隱約地覺得：蒼白的手、望遠鏡、短髮，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至於哪裡不對勁我卻一直思考不出。這種感覺就像是光芒在你眼前，你卻永遠觸碰不到。
下午我去了專業課的教室，王磊也在。只是現在的王磊顯得異常疲憊，彷彿擡頭聽講都是一種格外費勁的行爲。
雖然我沒有攻讀醫科大，但是我對這種情況還是瞭然於心的。王磊的疲倦絕對不是勞累造成的，當然，可以造成這種現象的有很多種途徑，至於具體是哪一種我也不得而知了。
總之校將這件事封鎖得很好，來教室的同幾乎沒有一個知道。當然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王磊知道了。因爲他問我：“那個男人死了沒？”
我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令我片刻間愣住了。怎麼說呢，應該是夾雜着各種情感才能產生的面孔。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豐富的表情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有哀傷、興奮、期待、憂慮。而那種報復後產生的快感卻讓我感覺地愈加真切了。
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而王磊鬆了一口氣，彷彿一切肩負在他身上的無形重擔瞬間消失。沉默片刻，他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聲說：“下課以後你來教樓後面，你一個人來。”
我忽然有種預感：到了下課，一切水落石出。
只是不知爲何，別人揭開了真相，讓我總是有種不完整的感覺。
專業課結束，生大多都趕往食堂，所以教樓就空了下來，可以說下課之後是教樓人最少的時候。王磊來了，只是看上去少了一絲倦容，他的臉色依然蒼白，只是精神讓人覺得不再是那麼萎靡了。
很不湊巧，下雨了。九月份的雨天在sh並不多見，尤其是這種綿綿細雨。加上週圍並沒有行人，讓人頗有種似時江雨擾人的感覺。這種格調，有種讓人憂鬱的感覺。
“你知道雨水是亡者的眼淚麼？”王磊沒有直接切入正題，而是靠着牆面，擡起頭仰望起天空。眼前的王磊，竟讓我有種陌生的清冷感，他的清冷與慕容夜瀟不同，後者更多是有種無形的氣場，而王磊僅僅是神態。一時間，我忽然覺得眼前的王磊絕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
“我想你知道王雅跳樓的事情吧。她是我姐姐。”我沒有回答，王磊不介意，望着淡藍色的天空自顧自地說道。
王雅……王磊……眼前的雲霧像是突然煙消雲散了。王磊所說處理的家事也許就是……殺掉李東陽吧。
（以下以王磊的口吻記敘）
“我的家鄉在農村，對你們這樣的城裡來說就是窮鄉僻壤。在我的記憶力只有姐姐這麼一個親人，因爲自從我記事的時候，姐姐就已經爲了生計四處奔走了。她大我5歲，對我來說她同時扮演着姐姐和孃的角色。好在，村裡的人不錯，姐姐去大的時候都是他們資助的，說實話，我直到現在都非常感激村裡的鄉親們。
我以爲，姐姐進入了大的門檻以後就會有好日過了。至少，鄉親們是這麼給我說的。
可是後來，姐姐跳樓自殺了。之所以知道這麼多，是因爲她死前寄給了我一份信，上面記錄了這件事的真相。
我想你們都會很奇怪爲什麼我姐會和李東陽這個禽獸走在一起吧。
不知道爲什麼，李東陽知道了我姐有我這麼一個弟弟，姐姐沒有什麼軟肋，除了我。知道一個人的軟肋再做出威脅當然是舉手之勞。姐姐妥協了。
李東陽的名聲你們應該知道吧，和他和平分手的那天，我姐姐也覺得解脫了。但是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姐姐回到宿舍，收到了一個信封，信封裡面有一沓照片。照片是姐姐的，但寄件人是王磊，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拍的。
他的要求，是姐姐去做他的一個朋友的女朋友，而且那個人並不是在校生，而是他父親的一個合作伙伴。否則他威脅會把照片發到網上。
女朋友？說來好聽。姐姐最終沒有再次妥協，然後發生的事你們也知道了。
至於李東陽，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把他約到姐姐以前的宿舍，然後給了他一把望遠鏡而已。哼，這種人能不爲色所動？我騙了他，他看到的並不是什麼美女，至於是什麼，我也不得而知了。
我花了長時間，纔在村裡打聽到這種方法：只要讓李東陽在姐姐5年或者10年祭日的時候，在姐姐跳樓的那個時刻再重複他逼死姐姐的舉動，他就會受到亡者的報復。
我這些年來努力讀高中就是爲了完成這件事，只是連我都沒想到這件事會如此順利。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我已經申請了退，今晚就離開了，與其讓這個秘密和我這個人一起消失，不如告訴你。
畢竟，你是我進入s大以來第一個朋友。
你看，下雨了，姐姐哭了。爲這天，或許她已經等待久了。”
雨依舊在下，我看見，一直清冷的王磊笑了，笑得很甜美，如同孩一般。我順着他的視線望向天空，除了藍得讓人憂傷的天空之外，什麼也沒有看到。
或許雨水，真的是亡者的眼淚。因爲那天的雨冷卻不寒，消散了sh持久的炎熱。
晚上我去王磊宿舍，他的舍友告訴我王磊已經離開了。
也許這樣，纔是這件事爲完美的句號吧。
至於那天晚上剎那間看見的影像，我也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了：那雙慘白的雙手非常纖細、精緻，手的主人，分明是個女生。
或者說，是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