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好喜歡飲酒,所以經常開宴會。每次開宴會的時候都會叫一些怡紅院的姑娘過來作陪。而每次有姑娘過府來陪客,荷花就好不開心。有幾次我還看到她偷偷的望着東方朔的房間哭。
“荷花,你怎麼啦?爲什麼哭?”我問她。
“那些賤女人跟他一起進房了。”她咬牙切齒的說。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說她們是賤女人,我覺得她們都挺好。
不過荷花既然對她們有意見,我也不好開口爲她們辯解。
“荷花,你不要哭了。如果你對她們有意見,就同先生講,下次讓他換一批好了。”
“你根本不明白,換了還不是一樣的。”荷花用一種看傻瓜的神情看我。
唉,我是無法理解她啦,她很有文化,經常吟一些詩。聽她講,她還是一支荷花的時候經常聽那些才子吟給她,她就記住了。我覺得她很了不起,我都不記得有沒有人對我吟詩了,我有意識以後整天顧着和周圍的精靈交流,好少理會那些人。還嫌他們好吵。
不過我還是很羨慕荷花的,畢竟有人吟詩讚美是很美好的事情。
這天東方朔又要辦宴席了,家裡來了好多客人,每個人都帶了相好的女人來,有怡紅院的,也有其它妓院的。家裡熱鬧非凡,荷花的臉又很難看,一副要哭的樣子。我想她之所以還沒有哭是因爲東方朔還沒有睡覺。
我最近做靴做得特別累,想早早的睡。但家裡面這麼多人,實在吵得慌。於是便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哪裡安靜呢?不如去城外的小樹林吧,我好久沒有變回本體了,去樹林裡面變回本體睡大覺吧。感覺一下夏蟲的低鳴,曬一下月光,說不定明早還能看到朝陽呢。想到這裡我便跟荷花打了個招呼,前往城外的小樹林。
到了樹林後我找了個靠水的地方變回本體,將銀劍藏在枝葉間,望着水裡面恍惚的月亮,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夢裡面我又到了天上,見到了楊戩,他說他給我找到駝鳥肉了,請我吃肉。我開心得不得了。正準備吃,突然有人喊我。
“鬆鬆,鬆鬆,你在哪裡?”
奇怪了,誰這麼晚還不睡覺,跑出來找我做什麼?
“晚上不做靴,明天再來。”我迷迷糊糊的回答他。
“原來你在這裡,把我弄上去吧。”很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你呀,你不是在舉行宴會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宴會結束了,我看你不在,出來找下。晚上外面不安全。“
“有什麼不安全的,不會有人晚上伐樹的。”
“我知道你是樹,你也不用總掛嘴邊吧。快,把我弄上去。”
我伸出一條長枝,將他一卷就扔到最高的樹冠上了。
“啊,真高,感覺好奇妙,像躺在雲端一樣。月亮好大!”他驚歎。上次還嚇得不輕,這麼快就變成享受了。真是個能接受新事物的人哪。
“東方朔,荷花每次見你和怡紅院的姑娘一起進房,就會哭。”
他沉默了一陣,然後問我“你看到我同其它姑娘一起會不會傷心?”
“不會。”
他用手掐我的枝葉。
“放手,痛,再掐,我把你扔下去!”
“笨樹就是笨樹,都不開竅!”
“我是比較笨啦,我覺得荷花好有文化,她總是吟詩。”
“我也總是吟詩呀,你又不說我有文化?”
“你是才子嘛,這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
“是嗎?你也這樣認爲?”他很開心的樣子,還在我的樹冠上躺着一晃一晃的,這小子是料定我不會摔到他!
“當然啦,怡紅院的翠袖同我講,只有跟佳人一起,才能彰顯出才子的風範。因爲她們都是佳人,而你又經常跟她們打交道,你自然是才子了。”
“你是這麼想的?”他聲音聽起來很鬱悶。
“是啊,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
“對了,才子,你有沒有對着荷花吟過詩呢?”
“你是講家裡面的荷花還是指外面池塘裡面真的荷花?”
其實家裡面也是真的荷花啊,只是她沒有讓我講,我也不方便講給他知道。
“池塘裡面的吧。”
“吟過,吟過好多次。”
“那你有沒有對着一棵樹吟過詩呢?”
“沒有。”
“唉,看樣子還是花比較受才子的歡迎啊。難怪我都不記得有沒有才子對着我吟過詩,原來不是我記憶力不好,而是根本沒有人喜歡對着樹吟詩。”
那位在樹冠上的才子沒有答話,好像睡着了,鼾聲都起來了。
想暗示他給我吟首讚美詩,看來是失敗了。
很快,我也沐浴着暈乎乎的月光沉入了夢鄉。
怡紅院裡有個姑娘叫翠袖。就是自稱佳人的那位,她是我的好朋友。
東方朔也曾問過我爲什麼要特別對她好。
我的回答很簡單:“因爲她叫翠袖啊,是綠的;我是樹,也是綠的。”東方朔翻白眼。
翠袖是個好開朗樂觀的人,這一點同我有點像。不過我雖然年長過她好多好多,但是我仍然叫她姐姐,因爲她知道的事特別多。我覺得人和人之間不應該用年齡來排序,而是應該用閱歷來排的。我和翠袖都發現很喜歡對方的時候,便決定結拜。我們殺了一隻雞,飲了雞血結拜成姐妹。我問過翠袖爲什麼要飲雞血,她說這叫歃血爲盟。當然我有告訴她,我還有個大哥叫黑龍海,所以順理成章的翠袖只能排老二,我排老三。我便以二姐稱呼翠袖,她則稱呼我三妹。
布店的老闆覺得我是瘋了,怎麼會跑去同一個□□結拜?我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在我看來□□是好高尚的職業。
我感覺她們是很了不起的存在,既裝裱了那些才子們的面子,又慰藉了那些將要出行的軍人的心靈和身體(這也是翠袖告訴我的)。裝裱才子的面子我是知道的,有佳人才有才子嘛。至於是怎麼安慰軍人的心靈和身體?我也問過翠袖,她說我還小,以後再講我聽。
我想她是不太想講,不過她不講我可以去問東方朔。
“東方朔,翠袖同我講她們是好偉大的,可以安慰到軍人的心靈和身體。但她不告訴我是怎麼安慰的。你同我講下是怎麼安慰的吧。”我虛心請救。
他身體呈僵化狀。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後可能就成不了仙了,會變成妖的。”
“沒有道理啊?按照翠袖的說法,她們這是做善事,是好偉大的。爲什麼我知道了就會變成妖?”
……
這種對話我們一直持續了下去,因爲我一向是不恥下問的,而且問東方朔不叫下問,那叫上問。所以更加要多問,我想我問得多,他總會有告訴我的一天。
這事後來終於有一天,他是告訴我了。
這天我們又相攜去樹林裡睡覺。當然還是我變成樹,他睡我身上。
我們正在聊天,我又問起這個安慰軍人的問題,他仍然不作答。
突然聽到不遠的樹叢裡有什麼奇怪的聲音發出來。
“東方朔,是什麼聲音?”我好小聲的問他。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們是怎麼安慰軍人的嗎?現在就可以看到了。”
我偷偷的向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
暈暈的月光下有一對男女,在那裡哼哼的叫着,扭成一團。
“東方朔,這就是所謂的安慰心靈和身體?”
他不出聲。
“這明明是兩個人在□□啊!”我以前在山上時候見過不少動物□□。這兩個雖然是人類,但是不是在□□,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東方朔一陣大抖。“你能不能說話文雅一點?”
“我說錯了?那應該怎麼說?”
“……”
“看來是二姐騙我。我要回去找她問清楚。”
……
第二天。
“二姐啊,昨天東方朔告訴我什麼叫‘安慰軍人的心靈和身體’了,可是我覺得你是在騙我,那明明是□□。跟你說的明明不是一回事。”我振振有詞的質疑她。
她居然臉紅了。
平時潑辣無比的翠袖居然臉紅,太奇怪了,看來是她的謊言被我揭穿了,所以不好意思吧。
“你這個小孩子,怎麼這麼不學好,跑去跟東方朔那個渾蛋做這種事?”
“我哪有和東方朔做這種事啊,是我們看到別人做,所以他解釋給我聽。”
翠袖以袖掩面狂奔回怡紅院,之後好長時間不來布店找我玩。
“東方朔,二姐被我揭穿了謊言後躲了起來,不找我玩了,我很想念她。”
“哦。”他愛理不理的樣子。
“你開個宴會吧,把二姐叫過來陪你,我不就可以見到她了。”
“最近好窮,沒有錢開宴會。”他又哭窮。我覺得他特別愛在我面前哭窮,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哭窮,現在還哭窮。
我回房把存的銀兩都拿出來,交到東方朔的手上。
“你用這些錢吧。”
“你這個女人!唉……”他把錢沒收了,但卻不告訴我什麼時候開宴會請翠袖來。
不過他倒是沒有騙我,過了幾天,他就舉行了一次宴會,請了翠袖,還請了幾位其它的當紅姑娘。
“鬆鬆,你不是想翠袖嗎?你今天也參加宴會吧。”
“東方朔,你怎麼可以這樣對鬆鬆?你不要把這麼單純的孩子帶壞!”翠袖憤憤不平的說。
“是我帶壞的嗎?是你跟她講那些污七八糟的吧。”東方朔橫着眼看翠袖。
“我講的也是事實啊,我……”翠袖越說越小聲。
“翠袖,你別生我氣了。我相信你就是了。”雖然我心裡是不相信的,不過在人間呆得久了,自然就明白什麼時候該說謊,其實上次在天上的時候我就跟楊戩一起騙東方朔來着。我還真是有做妖的潛質啊,我想仙人應該是不會說謊的。(楊戩不是仙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