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蒙着她的臉，所以她不曾看到我。你大可以放心。”勤澍在喬福山面前說了一句，而後轉身走到了房間裡。
他扶着喬老夫人起來，喂水給她，還關切地問道：“奶奶，你沒事吧？方纔聽到這邊有動靜，所以特意趕過來查看。”
喬老夫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好像是被人給捂暈過去了。那人把我的臉矇住，我沒能看到他的樣子，不過倒是聽到他說了幾句什麼。”
勤澍聽到這話，渾身一僵。
他當時就不該多嘴說那幾句話的。
如果被喬老夫人記起來他說了什麼，可就完了。
“說不定是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奶奶不用費心去想了。”勤澍只能勸她不要多想。
喬老夫人點了點頭，擡眼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一衆人，“薴詩呢？她還沒有回來？”
“薴詩要買藥煎藥，怎麼都得三兩個時辰。”勤澍回答。
喬老夫人對着衆人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吧，不要在此打擾。”
勤澍鬆了口氣，看樣子，這事她並不會放在心上，只會當成是做了一場夢。
半個時辰之後，喬薴詩拎着藥回來，遇到心事重重的勤澍，笑着問道：“是不是在想，這次沒能得手，或許是好事一樁？”
勤澍一驚，“你……你在胡說什麼？我根本什麼也沒有做！”
“難道你不知道有句話嗎？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喬薴詩輕笑一聲，眼底的冷光讓他膽寒。
喬薴詩分明不在府中，爲何會知道他做的事？
難道是府裡有人告訴她了？
可喬福山帶着人趕來的時候，他已經完事打算出去了，並沒有一個人選真的見到他行兇。
但喬薴詩這樣子，彷彿當時就站在旁邊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一樣。
“我勸你，還是早點回頭。不然，到了萬丈深淵之中，後悔也沒法子了。”
喬薴詩這話，算是對他的提醒。
但勤澍這人若是能聽進去旁人的話，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喬薴詩煎好藥，給喬老夫人送去。
“奶奶小心，藥有點燙。”她放到脣邊吹了吹，才餵給喬老夫人。
“你說這府中的人，除了你，我還能信誰？”喬老夫人喝下一口藥，忽然問了一句。
喬薴詩微微一怔。
伽藍不是告訴她，喬老夫人並不知道當時究竟是誰想要捂死她嗎？
爲何現在她卻會問出會這樣的話來？
“奶奶這話是何意？難道這府中上下，就沒有奶奶能信任的人了嗎？”喬薴詩忽然想起來，她進這院子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任何人。
往日裡這院子裡婆子丫鬟一大堆，可今日卻像是全都銷聲匿跡了一樣，連一個都看不着。
就連陪在喬老夫人身邊多年的嬤嬤也不見了蹤跡。
要不是那樣，勤澍又怎麼會有可乘之機到這裡來殺人呢？
其實，這喬府的人，有誰會不知道喬福山的心思？
只是以往的他，並沒有將自己的野心如此清楚明白地放在衆人面前。
所以府上的人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到。
可現在，喬福山想要做什麼，衆人心知肚明，自然會怕自己受到牽連。
於是，只能想辦法離得越遠越好。
就怕血會濺到自己身上。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喬薴詩都有幾分同情喬老夫人了。
“勤澍呢？他不是您的寶貝孫子嗎？”不過，她還是沒有忘記提勤澍一句。
想看看如今喬老夫人對他是什麼態度。
“勤澍？一個想殺了我的人，又怎麼可能是我的孫子呢？”喬老夫人並不是不記得那個行兇之人在她面前說了什麼。
只是沒有打算就這樣拆穿勤澍罷了。
喬薴詩聞言卻是笑了，“誰說他想殺你就不是您的孫子了？喬福山見着你還要叫您一聲娘呢。”
就算不是親的，卻也算得上是半個孫子吧。
喬老夫人震驚不已，“你的意思是說，他是……他是喬福山的兒子？”
“其實我早先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他與喬福山長得頗爲相似，而且明顯與他很是親暱。而他娘，這麼久不曾露面來證實他的身份，我便跟蹤他到了離喬府不遠的一個別院裡。在那裡發現了喬福山和他娘。”
喬薴詩原本想着回來之後就揭穿此事。
卻沒料到喬福山的動作更快，已經到了殺人這一步。
虧得他想要將一個氣死喬老夫人的罪名扣在她身上，纔沒有趁着她離開的時候動手。
否則，她回來的時候就只能看到喬老夫人的靈堂了。
“原來是這樣。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爹這一生只愛你娘一個人，他又怎麼可能會與那個一心想要攀龍附鳳的賤人有私情？他們當初若是將話說明白，也不會遺憾終身，你也不會吃這麼多苦了。”
喬老夫人老淚縱橫。
人總是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
可往往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喬福水和寧氏錯過一生，也只是因爲一個小小的誤會而已。
偏偏這兩個人都不肯低頭，不肯認輸。
“奶奶既然知道是勤澍行兇，爲何沒有揭穿他？難道是還有什麼顧慮不成？”喬薴詩不是很明白，她分明可以當場指認真兇，卻沒有那麼做。
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再難有機會了。
這一點，她難道不清楚嗎？
“不是我不想指認，而是因爲我知道，就算我那麼做了，喬福山也會爲他狡辯。到時候，只怕是會讓我陷入不利的境地。如果他們以我老糊塗了爲由，將喬府的一切交給勤澍打理，我可就再無能爲力了。”
喬老夫人知道喬福山這人有多狡猾，所以她根本就不敢冒險。
哪怕是一絲一毫。
在沒有全然的把握之前，她首先需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
喬薴詩覺得她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喬福山那樣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萬一他當真污衊喬老夫人老糊塗了，那他們豈不是會很被動？
喬薴詩最討厭的便是被動的局面，只能被別人牽着鼻子走。
“奶奶考慮得極是。我身邊有個丫鬟，還算是機敏，不如暫時讓她到奶奶身邊來照顧，也省得我終日擔心奶奶的安危。”喬薴詩可不想時時刻刻爲喬老夫人擔心，所以只能在她身邊放個人保護。
這個重任，就是能交給伽藍了。
畢竟阿蔓還得爲她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