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腌臢
“酒局的目的不是爲了辦事，是爲了看誰是自己人，酒局上重要的不是喝酒，而是「讓你喝你才能喝」的權利試探和「我主動喝」的投誠考驗。”
權珩道：“這和喝茶其實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酒會模糊人的理智，不成熟的謊言不經意間便會露出破綻。”
而且爲什麼會有酒局，爲什麼發生那樣的對話。
因爲大家都不想通過光明、公開、公正的方法得到理應由正當途徑得到的正當利益，只想從中賺取不屬於自己的，昂貴的非法利益。
所以纔有了阿諛奉承，纔有了勾心鬥角。
其實都是在邪路上越走越遠，但是現實中，這纔是主流社會的意識形態。
所以情商不高的人，哪怕本事再高，都不可能有什麼成就。
因爲你的成就，不一定就是你的。
人情世故會荼毒人，但也能幫人抓住機會。
“我覺得您身上有貴氣。”霍瀟瀟道。
“貴氣？”
“嗯，”霍瀟瀟道，“有的人認爲穿金戴銀就是貴氣，那就錯了。法國人通過三代的努力才能培養出一個貴族，那種貴氣是由內而外的，不是今天我們認爲通過金錢就可以衡量出來的貴氣。”
“貴氣的流露還來源於對一切的包容，就像您，您好像能夠包容一切。”
就像是剛剛酒桌上有人說的話裡有話，權珩不是不能爭辯，而是不想爭辯，她知道爭辯沒有意義，所以保持高貴的沉默。
但這種貴氣很難擁有，大多數人擁有也只是虛有其表，不知其味而已。
權珩知道她想到了什麼，笑了下道：
“有嗎？我以爲是殺氣。”
沉默和包容，都是表象。
一條大船，大家都在划船，就你自己覺得划船太髒，於是別有用心不願出力，誰會留你？
就像她和所謂“老師”的交際，她不拿，讓別人怎麼拿？上面的人怎麼拿？一個人的對，對也是錯，一幫人的錯，錯也是對。
別爭、別搶、別擡槓，由不得任何人選擇。
“您信佛嗎？”霍瀟瀟忽然問。
權珩想了想，道：“信。”
不管怎麼，在別人眼裡是這樣的。
“那您有殺氣，得道但不是佛。”
霍瀟瀟似乎有點醉了。
“我外公就是寺廟的，還是河南少林寺的主持。”
已經踩到得道的門檻，離得道只差一步。
但權珩與佛的緣站到門檻就算緣盡了，不進不出，亦邪亦正。
沒有成爲，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殺氣。
“您利用法律真空地帶，利用大額資本在商場屠殺性掠奪，給自己帶來了鉅額的收入，就如在狼嘴裡奪肉，其殺氣可想而知。 “但我聽說您幫助很多貧苦村莊脫離貧困，其實質是殺富濟貧，刀刀見血。
“您收購摩登玫瑰，那些程序就是官方幫助也走不完，應該是早就有所準備，我聽說您和權家有過節，應該是早就打算針對摩登玫瑰。
“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霍瀟瀟頓了頓，又道：
“所以說，我們很幸運，找到一個沒有被權力迷了眼的老闆。”
權力是最好的春藥，能讓人醉生夢死。
責任則是最催人的力量，催人成長，也催人蛻變。
權珩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也心存善良，雖然有時候看起來不像。
“而且我是什麼，我是個學心理學的，是理科不是文科，本科畢業一個月三千，不僅能按摩當技師，還能心理諮詢！
“這都不是服務業，這是純牛馬，叫畜牧業！”
霍瀟瀟有點上頭，託着腮幫子迷糊道：
“後面又專業不對口，改弄設計了，唉……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還出那種事，一開始都感覺沒救了。我這一生如履薄冰，您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權珩：“……”
看來是喝醉了。
“輕盈地向內求索，大膽地向外審視。”
權珩回答道：“摩登玫瑰很有前途，你也是，放手去做吧。
“——霧港不養閒人，但是敢於投資。”
霍瀟瀟面上發燙，笑了下又垂下眼，張了張嘴道：
“您今天選我是有原因的吧，畢竟我以前是溫熙然的心腹。”
權珩輕笑：“和聰明人說話總是容易。”
霍瀟瀟：“關於溫熙然和權霖的買賣，確實不止是那些，他們還涉及到紅河附近的事，也就是霧港以前的駐點……”
權珩：“紅河？”
那可是邊境。
“對，雲滇邊境，您……應該想到是什麼生意了。”
霍瀟瀟道：“咱們國家是禁毒大國，您如果拿到證據，扼死權家不在話下。”
權珩眸色微沉，不由自主地摩挲到手腕。
“我知道了。”
但斬草除根，可不夠。
唐君屹可說過她這人，喜歡掀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