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植的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他靠在旁邊的石頭上喘了口氣,不自覺地用左手擦了擦汗,擦到一半才發現異狀, 他的左臂再生了?
作爲一個左撇子, 在失去左臂之後, 每次的習慣性動作讓生活多了許多阻礙, 總是在一次又一次認知到左臂沒有的事實之後使用右手。整個人元氣大損, 即使吸食了很多植物的精氣,對肢體缺損的恢復也只是用一碗水澆在火堆上一樣微乎其微。
他動了動自己的左臂,雖然血液流動不是很順暢, 使得手臂有些僵硬,但是不超過兩個月, 它就會變得跟正常的手臂沒有區別。想到這裡, 桑植盯着躺在地上, 雙眼緊閉的甯越,眸光復雜。
他之前有想過自己被她吸引是因爲她身上散發出的奇異香味, 就是那種聞上去就知道美味可口。他以前養過很多寵物,因爲生活的太久,沒有樂趣,後來幾乎每次獵食的時候,都會選擇將獵物在身邊養一段時間, 膩味了就吃掉。所有被他養在身邊的獵物都戰戰兢兢, 見了他身子抖得跟篩糠一樣, 像是下一秒就要昏過去。
也不是全因爲甯越和其他獵物的表現不同, 桑植撓了撓脖子上因爲新肌的生長而異常發癢的傷處, 嗯,他當時對她縱容的態度就是因爲她的不同。不同於其他獵物對他的姿態, 還有她明明害怕卻又強裝出來的沉着。更重要的,大概還是她作爲優秀獵物的香味。
桑植有些難受地捂住眼睛,他都決定不吃她了,但是嘗過了她的味道想要戒除真的太難了。他自暴自棄地想道,幾乎沒有植物獸人可以抵禦她的血液。
這時,甯越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晃來晃去。自己這是失血過多。剛撐着手想要起身,旁邊竄過來一道身影,寬大修長的手掌扶着她的手臂和肩膀,濃郁的綠植氣息撲面而來。
視線對上,氣氛尷尬下來,甯越有些無力,他們又一次見面了,真是該死的緣分。說好要遠離他的,看她現在的情況,在出去之前,哦不,是在她沒有痊癒之前,怎麼都是要和他呆在一起的。
心痛地嘆了口氣。
桑植以爲她不舒服,關切地問道,“感覺哪裡不舒服?”
“頭暈。”甯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在她昏厥前啃她脖子的是桑植無誤了。隔了這麼久,她還能記得他的名字,甯越覺得跟自己得知他自體犧牲後產生的虧欠感有着很大的關係。拋開他一開始的詭異的溫柔笑臉,單從外表上看,這就是個人畜無害的無辜少年,眼睛裡有着星辰大海。
又嘆了口氣。甯越掙開他的手,“這是什麼地方?”
“一處沒有名字的森林。”桑植這次很老實,沒有像第一次那樣捉弄她,說什麼“我也不知道”的話,自己生活了有好幾百年的地方怎麼可能不知道。但現在的這個森林,他確實是無意中找到的,沒有想到人類的高戰力羣體還有着這樣一個隱蔽的通道。除去那些能力不夠的低等異能者和普通人,一般的異能者三五成羣地從這裡走,可以直接到達安全區的外面,不必要經過那一層光罩。
說起來,那層光罩的威力十分強大,如果他們不是運氣好,碰上了一隻想要進區的蠍獸,還是要被困在裡面。即使有蠍獸的助攻,他仍然失了一條左臂以及身上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口,才帶着太陽花出來。
但是他注射在那個士兵體內的物質一定會被檢驗出來的。這也是爲什麼每次他獵食都要吸食對方血肉的原因,只有變成一捧灰,裡面的物質纔不會被發現。
不過,他已經沒有辦法將痕跡徹底清除了,等出了變化在進行應對吧。
而爲了好好監查裡面的行動,這片森林的發現絕對是意外之喜。尤其,他們又一次見面了。
甯越站起來的一瞬間,整個人頭暈目眩,幾乎要摔倒,桑植手疾眼快地扶住她,“讓我變成這樣的,是你吧?吸了我的血?”因爲沒有力氣,甯越的聲音格外虛弱。
“是,”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看着她半閉的眼睛,“我會對你負責的。”
甯越聽完,幾乎要笑出聲來,負責?他知道負責是什麼意思嗎?
“哦,那你要怎麼負責呢?”低微的聲音裡有着藏不住的調侃。
桑植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捧着她的臉,“一直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直到你死去。”眼神十分專注認真,看得甯越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他是瘋了嗎?不,是她瘋了,竟然從他口中聽到這種話,而且還有一絲動搖地想要相信他的衝動。勉力擡起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眉皺起來,“不是在做夢啊。”
甯越確定自己沒瘋,她穩住心神,朝後退了幾步,男人手捧着她臉溫熱的觸感十分清晰,有些不自在地開口,“保護我跟在我身邊就不用了,”她有手有腳,不需要多一個保鏢成天跟在屁股後面,那種感覺想想就讓她起雞皮疙瘩。但是他畢竟吸了她那麼多的血,末世的資源這麼稀缺,她失了那麼多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補得回來,身體虛弱的很,他既然是個植物獸人,不如讓他多在森林裡找找藥材紅棗之類的東西。
“你幫我找找紅棗之類的補血的東西吧。”說到紅棗,甯越才發現自己嘴巴怪怪的,口腔壁上好像還有着細小的顆粒,輕哈了口氣,鼻間傳來淡淡的紅棗味道。
她什麼時候吃的紅棗?目光轉向桑植,面帶疑惑。
“你......給我吃的紅棗?”
桑植點頭,“你之前昏迷不醒,我找出紅棗嚼碎了哺給你的。”看上去是真的很無辜。
甯越閉緊嘴巴,她竟然吃了他的口水,不對,兩個人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有了親密接觸,甯越突然感覺十分不舒服。
原諒她一個加上現代年齡差不多有四十歲的母胎單身女子突然吃了異性口水的驚恐,還是自己一直避之不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