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你們關上的吧?”
“是。”
“打開它!”白寒石命令道。
“這……”富帥和尚猶豫了一下後說道,“遙控器不在我手中。”
“在誰那裡?”
“殭屍大大。”
“我知道你有辦法聯繫他。”
“有。”
“很好,”白寒石頓了頓說道,“現在就聯繫他。”
“可是這會帶來麻煩的。”富帥和尚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又怎樣?”白寒石輕輕撫摸着劍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本來就是來找麻煩的。”
“可這會死很多人的。”
“那又怎樣?”白寒石還是保持着剛纔的動作與語氣,“我們本來就是來殺人的。”
“我知道,”富帥和尚小聲嘀咕道,“我就怕你們殺不了人……”
“大點聲!”
“好吧。”富帥和尚漸漸擡高了音量,“貧僧的意思是一旦打開門,你們這些人非但殺不了人還很可能被人殺了。”
“什麼?”白寒石先是一怔,然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白寒石邊笑邊說道,“你這個胖和尚真有意思,你看到我的劍了?”
“看到了。”
“你看到外面那九十八支劍了?”
“看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九十九支劍殺不了人?”
“嗯。”富帥和尚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豈有此理!”白寒石怒了。
只聽一聲龍吟,腰間的寶劍已然出竅,直取富帥和尚圓潤的脖子。
目空只看到一道森寒的白光猶如閃電般襲來,腦子裡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聽到一聲脆響。
彷彿冰塊碎裂的聲音。
緊接着又是一聲脆響,好像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並“滋溜溜”的滾動到一旁。
發生了什麼?
就在蜷縮在地上的目空微微擡起頭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副難以置信的畫面。
富帥和尚就站在那裡,一動都沒有動。他的脖子依然圓潤,堆滿了厚厚的脂肪,皮膚光潔,像一大塊白玉。
那上面,沒有一滴血!
而白寒石就站在一旁,臉上呈現出一副見到鬼的表情,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劍在顫抖,他渾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顫抖。
劍雖然還窩在他的手上,但已經一分爲二了。斷刃處非常整齊,就像被人用鋒利的匕首削掉的一般。
目空的眼睛開始在地上巡視,很快,他看到了寶劍的另一截。
寒芒閃閃,緊挨着甬道的邊緣,但這寒芒失去了冷酷的味道,反而像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在微微吐着白氣。
“你,你……”白寒石呆立在那裡,眼中的威嚴蕩然無存,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施主請淡定。”富帥和尚笑眯眯的說道。
“你,你……”白寒石依然呆如木雞。
“沒關係,有事我們慢慢說。”
“……脖子……”半晌,白寒石的口中才蹦出這兩個字來。
“哦,施主在說脖子。”富帥和尚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抓向自己圓潤的脖子。
頃刻間,鮮血順着指尖淌了下來。
“血,血!”白寒石顯然受到了刺激,“這是哪的血?”
“施主淡定。”
富帥和尚的手指離開了脖子,但脖子上的血痕清晰可見。很明顯,脖子上有一道傷痕,這血就是順着這道傷痕流下來的。
“看到了嗎?”富帥和尚說道,“貧僧的脖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只要輕輕一劃就會流血。”
“不,不可能。”白寒石喃喃說道,“我那劍,我那劍……”
“那確實是一把好劍。”富帥和尚說道,“如果斬在貧僧的脖子上,貧僧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
“什麼?”白寒石睜大眼睛說道,“你的意思是剛剛那一下並沒有碰到你的脖子?”
“對啊。”
“不,不可能。”白寒石慌亂的說道,“我明明碰到了什麼東西,我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
“哈哈。”富帥和尚笑了,“施主確實碰到了什麼東西,但並不是貧僧的脖子。”
“那是什麼?”
“手。”富帥和尚將那隻搓着佛珠的手伸了出去,“就是這隻手。”
儘管甬道內的光線很暗,但此刻這隻肥厚的手竟然像白寒石那支寶劍般發着幽幽白光。
這隻手上看不到任何褶皺,沒有血管,沒有肌肉紋理,甚至辨認不出指甲。這手簡直就像渾然天成的玉石一般,完全不似血肉之軀!
“這,這是什麼?”
“貧僧的手啊。”
“這,這怎麼可能?”白寒石還是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剛剛用這隻手擋住了我的劍?”
“不是擋住,”富帥和尚笑着說道,“是斬斷。”
“斬,斬,斬斷?”
“哈哈,”富帥和尚向甬道的邊緣走了兩步,然後慢慢附身拾起了那截短劍。
“看來施主是很難相信貧道的話。”富帥和尚又慢慢走了回來。
“不如我來給施主演示一下吧。”富帥和尚說完後,握着短劍的手開始發力。
他並沒有很用力,就像是輕輕握拳一般,但只聽得“咔嚓”一聲,伴隨着“咚”的兩聲,斷劍的兩端再次跌落在地上,而中間部分似乎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也清楚中間部分怎麼樣了,但依然難以置信,尤其是劍的主人白寒石。
“劍,劍碎了?”他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
“碎了?”富帥和尚想了想說道,“嗯,也可以算是碎了。”
說完後,他慢慢攤開了手掌。
但見掌中只剩下了一些粉末狀的東西。
“咣噹”一聲,另一半短劍從白寒石的手中脫落了,斷刃處率先落地,竟然直愣愣地插入地面,直沒入柄。
目空不僅倒吸一口涼氣。
斷了的劍還如此鋒利,那富帥和尚的手簡直難以想象。
怪不得這個胖和尚在面對這些不速之客時有恃無恐呢。
“你,你是什麼人?”白寒石顯然害怕了,他向後退了兩步,剛剛殺進門時的威嚴蕩然無存。
“施主不要害怕,”富帥和尚伸出一隻手掌說道,“貧僧不會傷害你的。”
“你,你怎麼保證不傷害我?”白寒石說道,“外面的大門已經關閉了,我,我根本無路可逃。”
“這只是個意外。”
“意外?”
“或者說是失誤吧。”
“失誤?”
“這都要怪殭屍大大。”富帥和尚笑眯眯的解釋道,“他整天吊兒郎當,不務正業。明明遙控器就在他手中,偏偏要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你,你在說什麼?”
“貧僧的意思是,殭屍大大本應早點按下遙控器的,這樣你也不會被困在這裡,你們所有人都安全了。”
“安,安全?”白寒石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他一臉驚愕的回憶起剛剛幾個看門人的對話來。
在自己大喝一聲“動手”之後,幾個看門人是如何說的呢?
那位殭屍先生按下了遙控器,然後大門關閉了,於是有了下面的對話。
在我這。
太磨嘰了。
慢半拍。
簡直是致大家的危險於不顧啊。
草菅人命。
這些話看上去本沒有問題,很像是艱難渡過危險後的對話。
問題在於,這個艱難渡過危險的對象究竟是誰呢?
草菅人命指的是誰?
致大家的危險於不顧中這個大家又是誰?
白寒石默默地看着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胖和尚,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可怕的想法。
難不成他們按下遙控器,關閉大門並不是爲了保衛這座森羅寶殿,並不是爲了保護這陵墓當鋪中的人,反而是爲了保護自己這些前來尋仇的不速之客?
白寒石忽然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座森羅殿內一定隱藏着巨大的危險。
對,一定是這樣。
那個叫做什麼阿努比斯的怪物一定就住在這裡。如果不及時關閉大門的話,這隻怪物就會咆哮着衝出去,將自己帶來的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恐懼就像一張網,緊緊地勒着白寒石,令他呼吸不暢透不過起來。但他還是強忍着精神看向富帥和尚,他覺得有必要印證一下自己的想法。
“你所說的安全難道指的是我們?”
“對啊。”富帥和尚笑着說道,“否則還能有誰?”
“所以,關上門反而是爲了保護我們?”
“謝天謝地,施主總算明白了。”
“如果剛剛大門沒有關閉會發生什麼?”白寒石不死心的問道,“難不成那個什麼阿努比斯會衝出去?”
“會。”富帥和尚搓着佛珠的手忽然停止了,“一定會!”
“他,他一個人對付得了我們這麼多支劍嗎?”
“哈哈哈。”富帥和尚裂開嘴笑了。
“你,你笑什麼?”
“施主的劍雖然鋒利,但結果你也看到了。”富帥和尚用眼角示意地上的斷劍,“這些東西和貧僧的手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難道,”白寒石的臉瞬間煞白,“難道那個什麼阿努比斯也長着這樣一雙手?”
“對。”富帥和尚又笑了,但這一次的笑容卻令人恐懼。
“你……”白寒石顯然被這笑容嚇了一跳,他默默的向後退了兩步,脊背已經貼到了牆壁上。
“好了這位施主,”富帥和尚沒有看白寒石而是望向了地上的目空。
“危險已經解除了,你也該站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