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楊帆跟我說過,他在去公主嶺的時候也從這片斷崖轉向了山路,不同於我們的無所察覺,他在這裡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炮眼兒。
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楊帆將我拉到了角落裡,所以知道這個情況的只有我們兩人,我的本意是晚些時候告訴蘇沫,沒成想事情一多就給忙忘了,於是就趁着這個功夫說了說。
“那還愣着做什麼,趕緊過去看看。”蘇沫說完直奔斷崖。
此時,天色已經是傍晚過後了,視野非常不好,加上這片斷崖又較爲陡峭,於是我拒絕了蘇沫下去查看的要求,小心翼翼的順着凸起的崖壁爬下了兩米。
“清晰完整的半圓痕跡,果然是有人爲的嫌疑,難道說道路的阻塞並非山體滑坡造成的?或者說,這裡或者其他地方的山體滑坡,都是有人故意爲之的?”山體上面,有着好幾處深達半米的半圓形痕跡,顯然是使用大型鑽頭之類的東西弄出來的,一切如楊帆所說的那樣,上面有着被用來做遮蔽的黃泥。除卻這些東西之外,我還在四周看到了一些清晰的斑點
狀的淺坑以及醒目的白點兒,那絕非天然形成的,更像是物體高速運動下撞擊出來的。
當我將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知了蘇沫之後,她做出瞭如下分析:
第一,炮眼兒的存在,說明這片斷崖曾經被炸過,可具體是出於開山修路,還是爲了阻斷交通,還有待於商榷。
第二,遮蔽炮眼兒的黃泥,究竟是因爲下雨的造成的山體表層泥土脫落,還是被人故意塗抹上去的,還需要另做查證。
第三,斑點狀的淺坑以及白點兒,十有**就是物體高速運動下撞擊的結果,從炮眼兒的存在來分析,極有可能是因爲強爆炸遺留下來的。第四,薛勇曾經說過,當年在達格縣招商引資的時候,來此的大老闆都相中了公主嶺所屬的這片地方,且大多數都有投資建設水泥廠的意願。有了這個前提,那麼炮眼兒的存在也就有了另外一種可能,是
不是當時勘探石頭材質的時候留下來的?
第五,如果一切真的是人爲,那麼此人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說完之後,蘇沫問我。
“我沒有確切的答案,因爲你上述的那些情況都是有可能的。”刑偵工作最忌諱的就是在沒有顯性線索以及足夠證據的情況下胡亂的去做主觀猜測,這很有可能讓我們陷入誤區。
“那就先回去再說吧?”蘇沫嘆了口氣。
“聽你的。”
我們順着陡峭山路來到公路之後,縣局派來的人跟我們打了招呼,隨後便示意我們趕緊上車,說就在剛剛賈世儒已經從臨縣趕了回來,現在就要我們過去會面。
“這是什麼地方?”原本,我以爲要去的是縣局或者之前住宿的賓館,沒成想車停在了縣城外圍的一片翠竹林前,能看到的只有一條蜿蜒的小路。
“蘇隊,許隊,這可是好地方,賈隊已經在裡面等你們了,趕緊進去吧。”警員朝着深處指了指。
“這些東西怎麼辦?”我所說的自然是提取到的法醫物證。
“我和另外一名同事馬上出發,連夜送到市局去做檢驗鑑定。”
“那你稍等一下……”蘇沫說着,掏出了電話,三言兩語掛斷之後對我說,“瘋子,的確是賈隊的意思,把東西交給他,我們現在就進去。”
“好的。”
再次叮囑了警員兩句,我才和蘇沫順着小路朝裡面走了去。拐過幾個彎兒之後,一座院子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白牆黑瓦看起來淌着幾分古韻。
“還真有點兒世外桃源的意思。”蘇沫感嘆了一句。
“小沫,你猜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賈隊爲什麼讓我們來這裡?”
“還能因爲什麼,請你們吃飯唄。”
聲音突兀的傳來,我趕緊擡起了頭,看到賈世儒正面帶笑容的站在大門口。雖說衣服看起來乾淨得體,不過那張黝黑的臉上卻透着醒目的疲憊,想來這兩天沒少勞累。
“賈隊。”我和蘇沫朝他點了點頭。
“還愣着做什麼,趕緊進來。”賈世儒招招手。
“賈哥,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這個問題不弄清楚,飯我也不會吃踏實。
“一個朋友的家。”
“朋友的家?”我楞了一下,隨後咂了咂嘴,“這地方就在縣城的邊兒上,面積又這麼大,你這位朋友肯定非富即貴,能不能說說什麼來頭?”
“他啊……”賈世儒似乎在思索該怎麼跟我說,沉吟少許纔開了口,“嚴格來說,這位朋友是我的忘年交,他在沒退休之前是國家級中菜特高級技師,曾經受邀給不少外國元首做過菜。”
“這麼厲害?”這句話讓我吃了一驚,在看到這座面積如此之大卻又別緻異常的院子時,我就猜測這家主人身份不一般,可沒想到來頭會這麼大。
“那是當然。”賈世儒推開了門。
“一個是國家級的特高級廚師,一個是縣城的刑警隊長,原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你們怎麼就成了忘年交了?”蘇沫的好奇心,一點兒不比我小。
“也沒什麼,就是他老人家退休之後要翻蓋祖居,跟一些地痞無賴發生了些衝突,我給他解決之後慢慢就熟識起來了。當然,最主要的是我這人嘴饞,經常來這裡蹭吃蹭喝。”
“國家級的特高級廚師,做的菜一定很好吃吧?”我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如今賈世儒又說了這樣的話,肚子裡的饞蟲開始了翻江倒海。
“瘋子,你這完全就是廢話,給國家領導人以及外國元首做菜的人,手藝能差嗎?”蘇沫白了我一眼。“話糙理不糙,這次我站在小沫這邊兒。”賈世儒揶揄了我一句,繼續說道,“他老人家自打退休之後,就再沒有正式做過一桌完整的菜,這頓飯我可是從你們來之前就開始求他來做的,今天總算是讓我給磨
下來了。當然也是有着目的的,一是好好儘儘地主之誼,二是感謝你們在公主嶺所做的一切。”
“那還等什麼,趕緊進去吧,我早就餓死了。”蘇沫忍不住催促了起來。
“院裡的西廂房,你們兩個先進去,我去正房跟老爺子打個招呼。”
“不叫他老人家一起嗎?”我有些詫異。
“是啊,咱們一起去見老爺子,我也想瞻仰一下老人家的風采。”蘇沫附和着。
“別的事兒我都能答應,唯獨這件事兒不行,還請你們兩個見諒。”一聽說我們要一起去,賈世儒頓時就着急了起來。
“爲什麼?”蘇沫問。
“小沫,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老爺子的意思。”看我了一眼,賈世儒繼續解釋着,“老爺子經常說,這做菜如做人,做菜亦如辦案,七拼八湊的菜入不得口,緣分未到的人也入不得門。”“這是把人生和世間事兒都看透了啊……”這句話,讓我聯想到了師傅,他自從退休之後,無論省廳、市局如何邀請,都沒有再過問過任何一起案子,每每我去探尋原因的時候,他都會對我說,“小峰,人這
一輩子,每個時段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那個時段過了,也就意味着對應角色的謝幕。到了該放下的時候,那就要徹徹底底的放下,不管之前你演的是好還是壞。”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他了。賈哥,我們先進去了……”蘇沫的性子雖然直烈了一些,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於是就沒有再做堅持。
西廂房有三十平米左右,進門左手擺放着水缸、臉盆架和鏡子,右側是一張八仙桌和三把太師椅。正對着門口的是一張炕,上面放着一張炕桌,桌子上擺着四道冒着熱氣的菜。
“不愧是國家級特高級廚師,真香啊……”聞到味兒,我使勁兒吸了吸鼻子。
“這頓飯,怕是沒有這麼好吃。”
“小沫,你說什麼呢?”蘇沫嘀咕的聲音很小,不過還是被我聽到了耳朵裡,這讓我有些不解,“你到底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兒不對勁兒?”
“不是我不對勁兒,是這個地方,是這個請我們吃飯的人不對勁兒?”蘇沫說完,咬住了下嘴脣。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的腦子簡直是白長了。”蘇沫說完沒好氣兒的走到了桌子旁,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就放到了嘴裡,脆骨咀嚼的噶蹦聲,似乎有什麼憤怒要發泄一樣。
“小沫,你等等賈哥啊……”我過去拽了拽她。
“等我做什麼,餓了就先動筷子。”話音兒傳來的時候,賈世儒也從外面走了進來,招呼我和蘇沫落座之後,又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溫熱之後的酒。
原本我和蘇沫都是打算不喝的,不過賈世儒卻說他從臨縣回來了,我們也就不必如在公主嶺那樣忙了,而且縣局已經把網鋪開了,目前正在多線並進的排查一切線索,就算是忙裡偷閒吧。
“你知道我爲什麼請你們來這裡嗎?”一口酒之後,賈世儒問我們。
“你剛纔不是說爲了盡地主之誼,爲了感謝我們嗎?”我微微一怔,隨即開了一句玩笑,“賈哥,難道說你的目的不單純,這是一場鴻門宴?”
“瘋子,你說什麼呢?”蘇沫用筷子指了指我,“賈哥,我或許知道爲什麼?”
“你知道?”賈世儒狐疑着。
“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你暫且聽聽。”
“你說。”
“早在你說出這家主人身份的時候,我就想過你讓我們過來絕對不止是吃飯這麼簡單。其實還有着另外一層寓意,這頓飯就是我們正在偵查的這起案子,對嗎?”
“這頓飯就是這起案子?”我一時弄不明白蘇沫要說什麼。
“你繼續說……”賈世儒倒是來了興致。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不光這頓飯寓意着這起案子,這四個菜也有着特殊的指向性,代表的是你在偵查這個案子時所佈置的四條線,沒錯吧?”
“小沫,你的想象力倒是挺豐富,這不過就是廚師……”
“沒有廚師。”蘇沫打斷了賈世儒的話。
“小沫,你說什麼呢?”
“我在說事實。”蘇沫的眼睛一直在盯賈世儒,“賈哥,其實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麼國家級的特高級廚師,因爲這頓飯就是你做的,因爲這裡就是你家是不是?”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是你提醒我的。”
“因爲我剛纔說的那句話?”
“不全是。”蘇沫輕笑一聲,“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洗耳恭聽。”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越來越迷糊了,好好的一頓飯,怎麼整出了這麼多的幺蛾子。
“瘋子,聽我說完你就知道了。”
蘇沫解釋如下:
她真正起疑心是在想要去拜訪老爺子卻被制止的時候,當時賈世儒說了這樣一句話:“做菜如做人,做菜也如辦案,七拼八湊的菜入不得口,緣分未到的人入不得門。”當時蘇沫並沒有多想,本以爲就是老爺子脾氣怪異,可深思之後又覺得這句話是矛盾的。這句話的門在大層面上通常所指的是家,而不是單向具體的門,既然我們進入了院子,那就說明我們進了門。可爲
什麼賈世儒要說出那樣一句話,歸根結底是因爲那正房裡面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高級廚師,不過是怕穿幫而已,這是第一處破綻。
第二處破綻則是在賈世儒進入西廂房後說的那句話,因爲之前在大門外面他已經說明白了吃這頓飯的目的,反覆的再問,足以說明有着問題。
“小沫,你很聰明。”聽完上述的話,賈世儒由衷的讚歎了一聲,隨後又問着,“既然這些被你猜出來了,那不妨把剩下的也都說出來吧?”
“在說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沫的語氣有了些發冷。
“你問吧。”
“你寓意的那些,或者說我此刻心中所想的那些,都是你的真實想法嗎?”
“……”這句話似乎給賈世儒帶來了相當大的壓力,沉默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是的。”
啪……
他的話剛剛說完,蘇沫的筷子已經是摔在了桌子上,冷冷的掃過賈世儒之後,下炕拉起我就往外走:“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小沫,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完全懵了。
“幹什麼?”蘇沫冷笑一聲,指向了賈世儒,“是他,你問他想幹什麼?”
“賈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只好求助賈世儒。
“瘋子,這個,這個……”
“你說不出來對嗎?”蘇沫的火氣越來越大,“行,你說不出來那我就替你說。瘋子你聽好了,他是想告訴我們,我們之前說好的事兒,如今他單方面毀約了。”
“小沫,你說什麼呢,什麼毀約?”
“你記不記得我們介入公主嶺之前有個約定?”
“記得啊,我們幫賈哥查案子,等結案之後他幫我們調取你父母當年出車禍的卷宗……”說到這裡,我冷不丁打了個激靈,“賈哥,小沫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這次,賈世儒很痛快的承認了。
“你怎麼能這樣?”這次我也有了幾分火氣,說好的事情怎麼能說變就變,“賈哥,你知不知道那份兒卷宗對小沫來說意味着什麼,你知不知道如果不弄清楚真相……”
“瘋子,你別說了。”賈世儒打斷了我,眼中生出了濃濃的歉意,“小沫,瘋子,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我也沒有辦法。”
“對不起?”蘇沫氣的渾身直抖,“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一名堂堂的刑警隊隊長,連最起碼的誠信都沒有,我看你也沒有必要穿這身警服了。”
“小沫,你冷靜一下。”我相信師傅的話,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賈世儒絕對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他之所以這樣做,肯定是有着難言的苦衷,“賈哥,到底怎麼了?”
“唉……”長嘆一聲,賈世儒才緩緩說道:“在你們來之前,蘇爺就打電話特意叮囑過我,一定要阻止你們查當年的案子。如果實在是無法阻止,那麼也絕對不能幫你們一絲一毫。之前我一直都在遵照蘇爺的話在做,
直到我們立下了那個約定。”
“從你立下那個約定開始,就已經把師傅得罪了,那爲什麼不跟我們一起抗爭到底呢?”我不理解他的做法,這樣豈不是兩頭兒不討好。
“我沒有動搖,尤其是在你們幫了我這麼多的情況下。”
“那爲什麼你……”
“我爲什麼讓你們失望了對嗎?”
“也不是失望。”我撓了撓頭,“就是有點兒不地道。”
“你們怎麼看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再幫你們了。”
“到底爲什麼?”
“因爲……因爲那份卷宗不見了。”在我的逼迫下,賈世儒終於說出了實情。
“不見了?”我頓時愣住了。
“卷宗怎麼會不見呢?”蘇沫也是大驚失色。“我也不知道。”賈世儒搖搖頭,“公主嶺的案子,你們幫了我天大的忙,所以我就想着給予你們一些回報,於是今天從臨縣趕回來之後,我就急匆匆去了檔案科。我的本意是直接找到那份兒卷宗拷貝一份兒
,在今晚吃飯的時候直接讓你們帶走,可我翻遍了檔案室也沒有找到。”
“不翼而飛?”
“當然不是。”賈世儒示意我別亂說,“檔案科24小時有人值班兒,裡面又有極爲嚴密的保護設施,沒有人能從那裡帶走任何一部卷宗。”
“被人拿走了?”蘇沫問。
“是的。”
“是誰?”
“我們局長!”
“他爲什麼要拿走那東西?”我知道,這件事情怕是要就此夭折了。
“上面的命令吧。”賈世儒頹喪的回了一句。
“確定嗎?”
“應該能確定吧。”抿了一口酒,賈世儒繼續說道,“我後來去找過局長,但發現他已經離開了縣局,打聽之下得知他帶着那份兒卷宗去了省廳。”
“嘶……”我聽完忍不住了倒吸了一口冷氣,倘若一切真如賈世儒這樣說,那就趁早斷了將卷宗搞到手的念頭吧,這已經不在我們可控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一定是爺爺。”蘇沫咬着牙說道。
“除了他,怕是也沒人能做到這點兒了。”想到師傅,我就泛起了一股無力感,“你們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師傅要百般阻撓呢?”
“越是阻撓,我就越是要查清楚。”蘇沫的那股子倔勁兒又上來了。
“對不起,如果我早一點兒動手,也就不會陷入如今這被動的局面中了。”賈世儒自責着。
“賈哥,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說完,我輕輕碰了碰蘇沫,“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卷宗要在公主嶺案件破獲之後給我們,所以這算不得你毀約。”
“對不起賈哥,是我錯怪你了,要真說怪,我更應該去怪自己的爺爺纔對。”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蘇沫爽直的道了歉。
“錯的是我。”賈世儒擺着說,“如今能做的只有亡羊補牢了,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盡力幫你們搞到那份兒卷宗的。”
“那就多謝賈哥了。”蘇沫真誠的說道。
“謝什麼,先吃飯吧,要不一會兒就都涼了。”賈世儒招呼着。誤會化解之後,我們便大快朵頤了起來,兩杯酒下肚之後,我又想起了剛纔盤桓於心的問題,反正也是聊天兒,索性直接問了出來:“小沫,你之前說根據兩個破綻看穿了這裡就是賈哥的家,這頓飯就是他
做的,那麼你又是根據什麼得知了賈哥無法幫我們拿到卷宗的事情呢?”這一點,我着實是好奇。
“你啊,有時候跟福爾摩斯一樣,任何案情都難不倒你。可有些時候,你又像是一塊榆木疙瘩,怎麼都不開竅。”蘇沫心情好轉,開始了打趣。
“隨你怎麼說,告訴我原因就行。”
“其實還是源自於賈哥的那句話。”
“做菜如做人,做菜亦如辦案,七拼八湊的菜入不得口,緣分未到的人入不得門。”我嘀咕了幾句,依舊是很難將其跟卷宗丟失的事情聯繫起來。“我給你解釋解釋。”蘇沫組織下語言,開始說了起來,“做菜如做人,這是賈哥給我們的暗示,意在表達他對待我們就像今晚用來招待的菜一樣,是真誠的。而做菜亦如辦案就很好理解了,這沒有任何的比擬,完全就是直白的代入,指他讓我們過來不光是吃飯的,更是談案子的。七拼八湊的菜入不得口,這是說菜不在於數量多,而在於精、在於誠,倘若失去了這兩樣,那麼就算是菜再多,主人也是拿不出
手的,客人自然是入不得口。稍加所思就能明白,這是一句隱藏着歉意和愧疚的話,當時我就在想賈哥能有什麼事情對不起我們呢?思來想去的只有一件事兒卷宗。”“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賈哥的意思是說,如果搞不到卷宗,那就弄不到核心的關鍵案情和線索,即便他從側面打聽再多的東西,對於調查當年的車禍案也是徒勞的,所以先通過暗示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當然,在這同時也是在試探我們的反應,從而根據強烈大小來做出彌補或者不救?”
“沒錯。”蘇沫點頭,“其實這句話是個雙關語,還有着另外的一層意思。”
“什麼?”
“他怕因爲沒有搞到卷宗,我們會放棄協助偵查公主嶺的案子。”“我明白了。”有了蘇沫這句話,我徹底明白了過來,“七拼八湊的菜入不得口,另外一層意思就是說,當下很多重要線索都是我們挖掘出來的,也掌握了其他人所不瞭解的諸多細緻隱情。如果此時我們退出
案件調查,那麼賈哥就算再找七個或者八個人,也遠不及我們給予的幫助大。”
“是這樣的。”蘇沫點點頭,“這就是賈哥爲什麼說“緣分未到進不得門”這句話的原因,案子已經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再啓用其他人從新展開調查,否則只會是有害無益。”
“那你爲什麼又說眼前這四道菜是賈哥佈置、推進的四條線呢?”這一點,我暫時還想不明白。
“因爲我識破了他就是做菜的人。”蘇沫輕笑一聲,“菜所說的是案子,而賈哥又是廚師,如此逆向代入也就能夠得出四條線的結論了。賈哥,我說的對嗎?”
“是的。”賈世儒點點頭。
“其實,這四道菜也具備着雙重意思,這是你準備讓我們填腹充飢的,那也就要說明你已經掌握了一些重要情況,這些情況足以讓我們堅持下去將案件偵破。”
“小沫,你這腦子真的是有點兒可怕啊……”賈世儒聽得是連連苦笑,末了兒又問着,“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不妨再猜猜,我這四條線都是什麼?”
“第一條線是林山、第二條線是薛勇、第三條線是我和瘋子,至於第四條線……”說到此,蘇沫的眉頭皺了起來,“我暫時還弄不清第四條線是什麼?”“我或許知道。”這個時候,我的腦子終於靈光了起來,之前瞭解到的很多毫無關聯的事情和人,也都一一串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