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赴死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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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赴死

第六十九章 赴死

一邊兒朝公主嶺走着,蘇沫一邊兒沉思着,可是過了良久沒有聽到她開口,我剛想問爲什麼,就見她苦笑着搖了搖頭:“看來我之前想的簡單了,細細思索之下才發現矛盾點太多了,根本沒有辦法將已經掌

握的案情合理的串聯起來。或者說,還缺少確鑿的證據作爲階段性案情的銜接點。”

蘇沫對案情的總結如下:第一,兩個胚胎有着不同的父親,那就說明穆羊人和林山是最早接觸周子歌的人,因爲那兩個胚胎已經有了兩個月大小。而根據異父同期復孕現象,說明他們是在同一時間或者極其接近的時間與周子歌產

生的交集。那麼他們究竟是一起犯的罪,還是在不爲對方所知的情況下分別對周子歌施以的暴行呢?

第二,囚禁周子歌的棺材裡面,有着穆長貴、蘇奇、蘇元昌、林濤、林宏亮以及林海的精斑和毛髮,說明這幾個人都曾經對周子歌實施過侵犯。

第三,根據林順的手札中所講,穆長貴對蘇奇、蘇元昌、林濤、林宏亮以及林順恨之入骨,顯然不可能同時間跟他們犯罪,所以這勢必會有一個前後順序,那麼究竟是誰前誰後呢?

第四,從在祠堂後面的房屋中發現屬於林海的包袱來看,在穆羊人和林山之後,緊接着侵犯過周子歌的是林海,等他搬離祠堂之後才輪到了穆長貴以及林宏亮他們。

第五,林山沒有參與當年掘陵焚屍的事情,在之後更是對穆羊人無微不至的關懷着,那他爲什麼會成爲兇手的最後一個目標,難道僅僅是因爲他當年對穆婉不好?

第六,林順既然不是兇手的目標,那就說明無論是穆羊人還是穆長貴,犯下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動機絕非手札上寫的那麼簡單,應該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一口氣說完上述六點之後,蘇沫問起了我和賈世儒。

“該說的都讓你說了,我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賈世儒搖了搖頭。

“瘋子,你呢?”

“我倒是有一點。”想了想,我才繼續說道,“我最大的疑問在於最後一點,在這起連環殺人案推進到最緊要關頭的時候,林順突然送來了那份兒手札,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還能是什麼?”賈世儒直接回應着我,“在林順看來,穆長貴就是真正的兇手。之所以殺掉林宏亮他們,完全是因爲他們想要曝光當年的那段往事來要挾穆羊人,從而勒索敲詐一筆錢。可誰都沒有想到穆長

貴突然死了,於是逃過一劫的林順良心難安,就爲我們提供了那份手札。”“之前,我們這樣認爲沒有錯,可現在顯然是說不通的。”我反駁着賈世儒,“因爲當時我們還不知道鑑定結果,還沒有掌握這麼多有力的證據,更不知道案件的背後還隱藏着穆羊人。老穆的確是死了,可是

穆羊人還活着,我可不相信時時刻刻關注公主嶺事件的林順不知道這一點?”

“那說說你的看法。”蘇沫皺了皺眉頭。

“我的看法就是,林順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沒有危險的。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清楚自己不會成爲穆長貴以及穆羊人獵殺的目標。”這是我此時內心的所想。

“根據呢?”蘇沫問。“首先,死去的四名受害人都有着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居住在公主嶺鎮的,可是林順不同,他早就來到了縣城打工其次,有林順知道當年那段往事爲前提,那麼在“亡魂索命”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他的選擇應該是以下兩條路纔對,不怕死的情況下直接回到公主嶺去勇敢面對當年犯下的錯誤,在怕死的情況下最恰當的選擇應該是尋求警方的保護或者遠走高飛,可是這兩條路他都沒有去選,而是出乎意料

的留在了工地,繼續過着打工的安穩日子最後,那份手札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送到了警局,我覺得不會是巧合那麼簡單,一定是別有用意的。”

“什麼用意?”賈世儒問。“我暫時還弄不清楚。”這是我怎麼都想不通的一點,因爲林順的做法太反常了,既然總是要將那份兒手札送到警局的,那爲什麼在更早的一些時候呢?畢竟送去的越早,那麼將功補過的可能也就越大。他不可能不清楚,就算當年他們是吸入了有毒氣體,導致了神志的混亂不清,可違背穆婉的意願與之強行發生關係,從法律的角度來講依舊是屬於犯罪的。而那份兒手札,在某種程度上完全可以對當年罪行Www● TTKдN● C〇

做出部分的抵消。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愈發不正常了。”蘇沫咬了咬下嘴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倘若林順送手札的時間真是算計好的,那似乎就只有一個說明了。”

“什麼?”我想聽聽蘇沫的看法。

“混淆我們的視聽,或者,拖延時間。”

“你詳細說說?”賈世儒問着的同時,催促我們加快速度。“混淆視聽,自然是讓我們將重心放到林順身上,將警力全部部署在那裡。至於拖延時間,應該是爲了讓兇手能夠順利殺死林山。”說到此,蘇沫的聲音猛然拔高了一些,“沒錯,一定是這樣的。林順一定是

受到了其他人的指使,否則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不合乎常理的事情來。”

“那就是說,他是被穆羊人操控的?”賈世儒問。

“不一定。”蘇沫說。

“不一定?”賈世儒愣了愣,“那還會是誰?”

“誰都有可能。”我替蘇沫做了總結,“這起案子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不光犯罪人員多,案情也是錯綜複雜,甚至那份兒手札上記載的內容都是不可靠的,所以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那就儘快趕路吧。”賈世儒衝入了山谷。

……

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在趕路,可是抵達公主嶺的時候還是晚了一些,當時間顯示還差半小時就到凌晨一點的時候,我們三人都緊張了起來。

“賈哥,你給林主任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打通?”鎮子裡安安靜靜的,根本沒有任何異常的徵兆或者動靜,所以我們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林文書的身上。

“我這就打。”公主嶺鎮的信號不是很好,換了好幾個地方之後,賈世儒總算是把電話打了出去,交談了幾句之後,便示意我們往養殖場的方向走。

“情況怎麼樣?”我迫切的想要知道。

“林文書說找到穆羊人和林山的蹤跡了,有人看到他們去了養殖場後面的山上,那裡有着一座山洞,他們應該躲在那裡面。”

“那,林山死了嗎?”蘇沫很緊張的問着。

“應該沒有。”賈世儒搖搖頭,“因爲林文書說他們就守在對面山樑上,時不時的能夠聽到山洞裡面傳來的喊叫聲,所以林山這個時候應該是安全的。”

“但願我們趕到的時候他也活着吧?”說完,我加快了腳步。

……

養殖場位於鎮子的外圍,是依傍着山谷建造起來的,由於要經常勞作照顧牲口,所以穆羊人修出了一條蜿蜒齊整的小路,順着這條路我們很快來到了林文書他們蹲守的地方。

“林主任,情況怎麼樣?”在得知了他的真實份之後,蘇沫再說話時已經客氣了很多。

“蘇警官,我們沒敢上去,不過裡面會時不時的傳出一些動靜,你聽……”

“你這個畜生,你不配活在這個世上……”正如林文書所說的一樣,嗚咽的山風吹來了一陣陣忽高忽低的喊叫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穆羊人的,聲嘶力竭包含着極大的憤怒。

“從這裡到那邊兒需要多長時間?”我們此時所在的山樑,處在山洞的對面,海拔怎麼也有四五百米,由於比較陡峭,想要下到谷底再爬到對面怕會是很費力的過程。

“這裡只有一條路,估摸着爬到對面山洞最少需要一刻鐘的時間。”林文書說着。

“不管了,必須阻止穆羊人。”說着,我就要下山。

“等等……”就在這個時候,蘇沫一把扯住了我,隨後指了指對面,“他們出來了,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先穩住他的情緒再說。”順着蘇沫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穆羊人從山洞裡面走了出來,他腳步的沉重源自於身後拖着的那個東西,相當的龐大。當強光手電照過去之後,我才發現那是一個穿着寬大衣服的人,那是林山。此時的林山

似乎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氣,宛若一具屍體那樣被穆羊人隨意的擺弄着。

“小羊,你要做什麼?”蘇沫率先說了話。從我們所處的位置下到谷底再爬到山洞那裡,的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如果站在山樑上面,我們與穆羊人的距離也不過就是百十來米。這樣的距離,這樣萬物俱寂的夜裡,想要做出交談並不是什麼困

難的事情。所以穆羊人很容易便聽到了蘇沫的聲音,只是他的反應沒有我們預想的那麼樂觀。

“蘇警官,我幹什麼你看不出來嗎?”說着,穆羊人在林山的身上狠狠的踢了一腳,“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親手殺了這個道貌岸然的畜生。”

“小羊,你先冷靜一下,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說,你這樣根本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蘇沫勸着。

“小羊,你聽我說,先把林山放開,不管他做過什麼事情,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並追究法律責任的。”這個時候,我只能盡力說服穆羊人。

“放開他?”穆羊人冷笑一聲,擡起腳又狠狠的踹了下去,“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枉我喊了他那麼多年的爹。我是不會放開他的,一旦放了,他還會去禍害更多的人。”

“穆羊人。”看到軟的不行,賈世儒直接吼了起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是犯罪知不知道?如果你把他殺了,你也別想活了?”“活……你們覺得走到這步,我還會有活下去的打算嗎?”我看不清穆羊人的臉,不過這聲音之中卻蘊含着令人無比難過的悲苦,“從小,我就是別人眼中的怪胎,是人人唾棄的廢物,活到現在我已經很累了

,我不想再繼續過那種被人戳脊梁骨的生活,更不想再被人無休無止的欺騙和利用。”

“小羊,你別激動,你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真恨不得長雙翅膀飛過去,“林山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跟我們說,我們來爲你主持公道。”“公道?”穆羊人的聲音透着無助和絕望,“我想問問你門,這個世界上有公道嗎?如果有,這個該千刀萬剮的畜生爲什麼會活到現在,爲什麼沒有被雷劈死?沒有……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狗屁的公道

,全都是騙人的,想要討回公道不能指望任何人,只能靠自己的這雙手。”

“小羊,你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晚了,一切都晚了。”穆羊人沒有讓蘇沫把話說完,而是拎起了腳下事先早已準備好的塑料桶,將很多白花花的東西倒在了林山的身上,“我不會放過這個畜生,現在我就活活的燒死他。你們放心,等把他

燒死之後,我也不會苟活下去,對於這個世界,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留戀和掛念。”

“穆羊人,究竟是爲什麼,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父親,你難道真的連畜生都不如嗎?”百般勸解沒有效果,最後蘇沫只能是疾言厲色的恨聲質問着。

“父親?”穆羊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狠狠的朝着林山啐了一口,“他也配當父親?在你們眼裡我或許就是個泯滅人性的畜生,可跟這個老不死的比起來,我現在做的這些事又算什麼?”

“你非要走出這一步嗎?”我不知道在林山和穆羊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他的言語中能夠真切體會到絕望和決絕,是那麼的令人悲痛。“這一步不是我想走,而是不得不走。”穆羊人說完露出了一抹悽然的笑容,望着山下的公主嶺聲音有了一些哽咽,“家容不下我,鎮子也容不下我,父親更容不下我。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成長到現在更

是徹頭徹尾的悲劇。或許,或許只有母親能夠容納我,只有她才真的對我好……”

“小羊,如果你母親還活着,她不會希望你走出這一步的?”母親,在穆羊人的心裡顯然佔據着更重的分量,於是我趕緊用這樣的言語勸說着。

可結果卻讓我大失所望,穆羊人搖着頭,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以前我不懂,可現在我終於想通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爲了我,母親早就親手把這個畜生殺了,她會支持我這樣做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做出了這必死的決定?”蘇沫的聲音都有了些顫抖。

“發生了……”穆羊人吐出三個字之後,沉默了好半天才長嘆了一口氣,“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留下的那段視頻會給你們想要的答案。現在,我要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

“穆羊人,你別衝動……”

轟……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火光已經是沖天而起了,林山在地上掙扎扭動着,喉嚨裡發出一陣陣低沉痛苦的吼聲,聽得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我們過去。”賈世儒轉身就要下山。

“賈隊,你看他要幹什麼?”就在這個時候,林文書突然喊了一嗓子。

“他,他該不會是自殺吧?”跟着林文書前來蹲守的蘇寧,聲音有了些顫抖。“我的出生就是個錯誤,我不該存活在這個世界,我是骯髒的,我是醜惡的,我是理當遭受世人唾棄的……”穆羊人的手中提着另外一隻塑料桶,話說到淒厲之處,將塑料桶裡面的東西兜頭澆了下去,山風吹

來濃烈酒精味兒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燃起了熊熊火焰,隨後直接衝向了懸崖。

“你們,爲什麼要讓我來到這世上……”聲音傳入我們耳朵的一剎,全身燃燒着大火穆羊人,已經是縱身跳下了懸崖,只有那悲涼悽苦的話還在迴盪着。

“那下面是什麼?”看到這一幕,賈世儒的臉都白了。

“下面是亂石崗,就算燒不死也得摔死。”林文書說。

“那他媽的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救人。”賈世儒說完,已經是朝着谷底衝了出去。

從這裡爬到對面的山洞,至少需要一刻鐘的時間,而到穆羊人跳崖的後方則更遠。其實我們每個人都知道,無論是林山還是穆羊人,都絕沒有任何可能再活下來。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我們爬到山洞前的時候,火還沒有徹底的熄滅,地上的林山早已經死透了,全身已經沒有任何完整的地方。只有那件兒寬大的服飾,還有些殘餘的布料兒沒被燒完,隨着山風吹佛在地上盤旋曳動,似乎

在講述着林山和穆羊人這對兒父子之間的故事,也像是在爲這悲劇的一幕輕吟着哀曲。我的目光從地上挪開,望向穆羊人縱身一躍的地方時,彷彿又聽到了他那心死的絕唱:“你們,爲什麼要讓我來到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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