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個人。”蘇沫說。
“見誰?”
“進去你就知道了。”我推着他進了酒店。
“瘋子,小沫,你倆可是有點兒過分了啊?”走到二樓其中一個包間外面之後,賈世儒指着我們苦笑了起來,“一衆領導等着見你們,可你們倒好,拉着我來這裡吃飯,這像什麼話?”
“跟領導們在一起渾身不自在,再說裡面還有人等着呢?”蘇沫說完,直接推開了房間的門。
“賈隊,蘇隊、許老弟,你們總算是來了,我等的頭髮都快白了。”房間門剛剛打開,薛勇便三步兩步的迎了上來。
“薛勇?”賈世儒微微一愣,“你怎麼在這裡?”
“是這樣的賈隊,蘇隊下午給我打電話,說案子結束了,咱們一起坐坐,於是我就安排了這頓飯。”薛勇說着,拉開了幾把椅子,“先坐,先坐,我喊服務員上菜。”
“你們究竟在搞什麼?”賈世儒還是一頭霧水的。
“沒什麼,真的就是吃頓飯而已。”我示意賈世儒不要掃興。
由於事先已經訂好了,所以菜上的很快,酒杯倒滿之後,我率先端了起來:“這第一杯酒,我敬勇哥,謝謝你在我們來達格縣第一天的盛情款待,我先乾爲敬。”
“許峰兄弟,都是自家人,幹嘛這麼見外呢?”薛勇說完,一飲而盡。
我給他滿上之後,又端起了酒杯:“這第二杯酒,我還是要敬勇哥,謝謝你不辭辛苦的帶着我們前往公主嶺,同時也謝謝你對我們查案的幫助。”
“都是應該的,應該的。”薛勇又幹了一杯。
酒杯再次到滿,我依然端向了薛勇:“勇哥,這第三杯酒……”
“瘋子,你這是幹什麼呢?”賈世儒瞪了我一眼,“哪有這樣喝酒的,就不能先吃點兒菜嗎?”
“賈哥,你別管他。”蘇沫示意我接着進行。
點點頭,我繼續說道:“勇哥,這第三杯酒,我依舊是要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們設了這麼大的一個局。”
“局,什麼局?”薛勇頓時愣住了,“你是說這飯局?”
“勇哥,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還要繼續演下去嗎?”我依舊端着那杯酒。
“瘋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賈世儒這個時候忍不住說了話。
“賈哥,今天叫你來呢,主要就是吃飯的。”蘇沫把筷子遞給了他,“咱倆什麼都不用管,吃好、喝好,然後仔細聽着就好了,絕對是一出好戲。”
“成。”賈世儒自飲了一杯,“我倒要看看你們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許峰兄弟,我聽不太懂你的話,能不能說的明白一些?”薛勇說着,坐了下去。
“那好,那我就給你幾個提示。”我也坐了下來,“第一,丟棄到垃圾桶裡面的煙盒第二,那晚我們吃飯時灑在你腿上的酒第三,洗手間和行李箱。”
“我還是不懂?”薛勇搖搖頭。“看來,我只能一條條做出說明了?”笑了笑之後,我擺弄起了手裡的酒杯,“我們第一天抵達達格縣的時候,是你代替賈哥接待了我們。辦理入住的時候,你曾給我過一根菸,由於我沒要所以你那盒煙扔到
了垃圾桶裡面對不對?”
“對。”“好,我們說第二點。在吃飯的時候,你曾經跟我介紹過公主嶺,着重說了交通堵塞和“亡魂索命”的事情,並且說盡量不要在那幾天前往公主嶺鎮。可當小沫怒氣衝衝的上樓之後,在我說出堅持要去掃墓的
時候,你手中的酒曾經灑出來過一些,那個時候你的另外一隻手在桌子下面對不對?”
“我記不清楚了。”“無妨,那我們就說第三點。”我笑笑,繼續說道,“當小沫給我打了七個未接電話,我想要急匆匆上去查看的時候,你說要去趟洗手間讓我先上去。我上去之後,小沫告知我有人將他父母的照片放到了房間
裡面,問詢過後你便提出了告辭。如果我沒有記錯,你走到距離房間較遠的地方時,拉起了一個大的行李箱,並且說裡面裝的是土特產對不對?”
“哦,這個我記得。”薛勇點點頭,“那天我也是剛從外地回來,裡面的確是裝的一些土特產,我當時還問過你們要不要,你們說等返回省城的時候再說,這怎麼了?”
“怎麼了?”我敲了敲桌子,再擡起頭的時候盯住了他的眼睛,“如果我沒有說錯,小沫父母的照片兒,就是你派人放到的房間裡面吧?”
“我……”“你先讓我說完。”我沒有給他打斷的機會,“事情其實應該是這樣的,你把照片藏進了煙盒裡面,隨後上電梯的一瞬間扔進了垃圾桶。在我們吃飯的時候,你試圖阻止我們進入公主嶺鎮,當看到我們依舊堅持的時候,你藏在桌子下面的手發出了一條事先編輯好的短信。於是,有人進入了酒店,從垃圾桶的煙盒裡面取出照片之後,用你提前準備好的房卡進入了小沫的房間,從而將小沫父母的照片兒給留了下
來,對嗎?”
“許峰兄弟,你這玩笑可是一點兒都不好笑。”薛勇笑着搖了搖頭,“先不說我沒有做過這些,就算是我做的,我怎麼能保證蘇隊有沒有洗澡呢?”“這對別人來說是個問題,可是對你來說不是。”我早就知道他會這樣說,於是毫不猶豫的反駁道,“雖然你和賈哥一直都沒有正面承認過,但我知道你其實是他的一名線人。既然是線人,那必然是要經常跟警方打交道的,所以知道的內幕也就遠超常人,也知道一些從警人員的職業習慣,比如你知道從命案現場回來一定是會洗澡的。在我們沒有入住酒店之前,賈哥曾經讓我們去案發現場幫過忙,賈哥吩咐你
幫我們安排酒店,自然是會對我們的情況稍作提及的。”
“這個我可以作證。”賈世儒點了點頭,“當時我的確說過,你們剛到達格縣就出現場,十分過意不去,所以特意囑咐薛勇安排一家好點兒的酒店,並把你們的情況作了簡要說明。”“我們繼續往下說。”朝着賈世儒點點頭,我繼續道,“照片放下之後,接下來就是犯罪嫌疑人怎麼走出酒店。這個時候,就有了你去洗手間,就有了後來的行李箱。那個行李箱之所以放在距離房間較遠的地
方,完全是怕被我們看出破綻,畢竟一個人蜷縮在裡面,呼吸的幅度大小很有可能會導致事情的敗露。”
“許峰兄弟,先不說我沒有做過這些事。就算是我做的,這對我有什麼好處?”薛勇冷笑着。“說好處,就要先說目的。”我不疾不徐的說道,“其實你做這些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竭盡全力的阻止我們進入公主嶺。倘若不能阻止的話,那就讓我們分心。將我和蘇沫的全部心思都引到他父母的照片
上,引到當年的那起車禍上,從而無暇顧及公主嶺“亡魂索命”的事情。”
“你還是沒有說,這對我有什麼好處?”薛勇繼續嘴硬着。
“對你的好處,就是方便你走私古董。”
“啪……”聽到我這句話之後,薛勇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以至於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瘋子,你說什麼?”賈世儒直接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面。
“賈哥,我說公主嶺的連環殺人案幕後真兇不止林山一個,薛勇也是主謀真兇之一。”我再次重複着。
“薛勇,是不是真的?”賈世儒蹭的就站了起來。
“賈隊,這種事情你也相信嗎?”薛勇說着,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許老弟,就憑上述的那些,你就說我是連環殺人案的主謀,這髒水潑的可真是沒水平。”
“我會給你證據的。”說完,我轉向了賈世儒,“賈哥,請你如實的回答我。你有沒有聽到過關於古董販賣走私的事情,哪怕是流言也行?”“這個,的確是有。”賈世儒點點頭,“達格縣這地方,山河很多,據我所知不光公主嶺有着陵寢,其他的地方也是有不少古墓的。前些年這裡盜墓成風,後來隨着打擊力度的加大逐漸有了好轉,但是依舊沒
能徹底的根絕。所以古董走私販賣的事情,在這裡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但由於縣局警力有限,加上違法分子十分的狡猾,我們好幾次的行動最終都失敗了。”
“你知道爲什麼會失敗嗎?”我笑了笑。
“因爲……”賈世儒的眼睛,不自覺的瞟向了薛勇。
“看來你終於明白過來了,身邊有着這麼一個人,想不失敗都不行。”
“許峰,你不要這麼含沙射影的,有什麼證據儘管拿出來。”“好。”我最不怕的就是見真章,“你除了阻止我們進入公主嶺之外,也在阻止外面的其他人進去,那片斷崖之所以造成交通堵塞,就是你夥同林山一起弄出來的。還有,在祠堂的時候,我曾經讓楊帆將法醫
物證送到市局是檢測鑑定,當時你提出了跟他一起返回達格縣,說是要帶着客戶去做市場調研,可你的實際目的又是什麼呢?”
“是什麼?”薛勇惡狠狠的瞪着我。“你的目的是從楊帆嘴裡瞭解警方的計劃,還有他帶着物證所走的路線,然後去給他製造麻煩,目的就是爲了拖延物證鑑定時間,從而給林山爭取脫身的時間。除此之外,你還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主動提
出帶着外賣進入刑警隊,你招呼值班兒人員去吃飯之後,去到拘留室見了張大遠和林海。我甚至可以說,他們之所以能夠逃走,完全就是你給出謀劃策的。”
“許峰,你說話可要過腦子,沒有證據就是誣陷。”薛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我會給你證據的。”他越是氣急敗壞,我就越是興奮,因爲這說明我戳到了他的痛處,“如果我沒有猜錯,楊帆他們的車之所以壞在那條就路上,跟你也有關係吧?”
“你放屁。”
“還有,爲什麼這幾天你都不在縣城,爲什麼案子剛剛結束你就回來了,難道都是巧合嗎?”
“因爲我有事情要忙……”“沒錯,你的確是有事情要忙。”我點頭,掰開手指數着,“你忙的第一件事情,是將林海他們送到省城,並且讓他們出現在監控畫面中。你忙的第二件事情,是在林山決定跟穆羊人攤牌的時候,開車將林海帶回到公主嶺。你忙的第三件事情,是在林海死亡之後,再開車將林山拉到省城的附近,方便他用自己弟弟林海的身份自首。如果沒有你的幫助,他林山怎麼用那麼短的時間從公主嶺逃到省城,要知道晚
上可是沒有客運車輛運行的。”
“這些,都是你一廂情願的臆想,根本就不是事實。”薛勇直接跟我拍起了桌子,“證據呢?你說我是幕後主謀真兇,那你倒是拿出證據啊?”
“你要證據是嗎?那我就給你證據。”此時,我也是怒火中燒了,從上衣兜兒裡掏出一部手機直接拍在了桌子上,“這是我們後來去公主嶺複覈物證時候找到的,你應該認識吧?”
“這是,這是……”“我替你說了吧,這是周子歌的手機。”說完,我過去直接抓住他的衣服領子,死死的盯住了他的眼睛,“薛勇,你藏得可真是夠深的。如果不是這部手機,如果不是裡面保存的東西,我們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遭受了非人折磨和虐待的周子歌,是被你這個畜生騙到達格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