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蟬衣這三個字,宛若當頭一棒,頓時讓我愣在了原地,做夢我都不會想到案情會出現如此不可思議的轉折。
“雷局,您是不是看錯了,小沫的父親不是,不是死了嗎?”李劍同樣面透駭然,說話時連連倒吸着冷氣。
“我知道他死了。”雷大炮的目光又落在了畫像上面,“我也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可這,可這未免也太像了……”
“雷局,我看看。”我湊到了跟前。
這幅畫像源自高洋的口述,之前着急彙報工作我和李劍並沒有打開,此時聽到雷大炮這樣說,我終於是按捺不住了。因爲在前往公主嶺的時候,蘇沫曾經讓我看過他父母生前的照片,印象很深。
畫像中的人看起來歲及花甲、滿臉滄桑。可無情的歲月只能賦予蒼老的皺紋,並奪不走五官的周正。不得不承認,若是年輕幾十歲,他一定是十分英俊的。
“像不像?”雷大炮知道照片的事情。
“除了臉上那到疤之外,太像了。”這是必須要承認的事實。
“雷局,瘋子,難道真的是……”李劍將話說了一半兒,隨後眼睛裡面流露出了深深的擔憂。
“雷局,您看呢?”這個時候,我可不敢妄下定論。
“唉……”雷大炮長嘆一聲,示意我和李劍坐下來,“這件事情太蹊蹺了,我一時也拿不準主意。”
我知道雷大炮在顧慮什麼,倘若這個人真的是蘇沫的父親,那這起案子就嚴重了,嚴重到他這個公安局長都會坐立不安、無權擇斷。畢竟當年的車禍案牽扯的人太多了,絕非他一人能夠掌控的。
“蘇爺爺,還有別的孩子嗎?”李劍提着另外一種可能。
“沒有。”雷大炮搖頭。
“那會不會是毫不相干的兩人長的太像了?”李劍又問。
“這種機率太小了。”我也搖頭,“而且最要命的是,如果蘇沫的父親活着,跟此人的歲數是不相上下的。
高洋曾經說過,當時他看着那個人有五六十歲左右,而蘇蟬衣跟公主嶺的林山是發小,也就是在五十多歲。
因爲生活境遇的不同,有時候六十的人看起來比有些五十的人還要年輕,從這個角度來說,相差十歲根本看不出什麼。
“那怎麼辦?”連續提出的兩種可能都被否定,李劍一時也沒有了主意。
“這麼辦吧。”雷大炮沉思良久,說出了內心所想,“咱們兵分三路,許峰你去找蘇老,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吧?”
“清楚,避開蘇沫,跟師傅攤牌。”“嗯。”雷大炮點點頭,又說,“我稍後去拜訪一些老同志,向他們再詳細瞭解一下當年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至於李劍,你繼續盯着師大的案子,追查手指受傷和那一枚指紋,好不容易有了線索,
一定要趁熱打鐵。”
“是。”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我和李劍簡單的溝通幾句之後,便驅車前往了師傅家。由於師大的案子和當年車禍案是併案調查的,所以最近這一星期我從沒和師傅聯繫過,蘇沫也僅僅是打過
一個電話。
來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屋子裡正亮着燈,站在外面好好做了一番盤算後,我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小峰,你怎麼來了?”師傅正在客廳看京劇,看到是我的時候有些驚訝,“師大那邊兒結案了?”
“沒有。”我脫掉外套瞟了瞟別的房間,“師傅,小沫呢?”
“參加同學聚會去了。”
“呼……”長呼口氣我坐了下來,這還算是個好消息。
“案子沒忙完,你又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問?”師傅說着,給我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是。”接過來,我抿了一口。
“說說吧,什麼事兒?”
“師傅,這事兒它,它……”
“說話吞吞吐吐的,到底什麼事兒,說。”
“師傅,那我就直說了。”咽口唾沫,我往跟前湊了湊,小心翼翼的問道,“當年的車禍案最後是怎麼收尾的?”
“你怎麼問起了這個?”師傅略顯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透着回憶說道,“事故調查清楚之後,蟬衣和清雨的屍體就火化了。”
“火化的時候,您在場嗎?”我知道這些問題會觸及師傅內心深處的那道傷疤,卻不得追問着。
“在場。”師傅唏噓的點點頭。
“師傅,我記得您說過,那起車禍導致了車輛的**是吧?”
“嗯,清雨好些,還能辨認出相貌的,蟬衣……身體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碳化,完全認不出來了。”
“那當時有沒有做鑑定,確認蘇叔叔和林阿姨的身份?”
“還確認什麼?”師傅苦笑着搖搖頭。
“也就是說,林阿姨的確是林阿姨,可蘇叔叔是不是蘇叔叔就有待商榷了,對嗎?”
“小峰,你什麼意思?”師傅這時候變得警覺了起來,“車能對上號,清雨確認無疑,蟬衣怎麼可能有錯?”
“萬一呢?”
“你們,你們是不是查到了什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師傅不光臉色變了,語氣也有了些顫抖。
“師傅,您看看這個就明白了。”說完,我從包裡取出了畫像。
接過去之後,師傅緩緩的展開着,當看到畫像中的那張臉時,他猛然僵住了,雙眼透出驚恐和駭然的時候,那雙生出老年斑的手,也開始顫抖了起來,就連身體也無法抑制的出現了抖動。
“這,這……”師傅似乎已不能言語。
“師傅,師傅……”我小聲呼喚着他。
良久,他總算是回過了神,擡手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了些沙啞:“小峰,這幅畫像是從哪裡來的?師大案,是不是跟當年的車禍案有關係?”
“師傅,兩起案件到底有沒有關係還不能確定,我先跟你說說畫像的事兒吧?”
當我將之前發生的一切做了講述之後,情緒漸漸恢復正常的師傅皺起了眉:“小峰,我唯一能跟你說的是,這人的確像蟬衣,簡直是太像了。但沒有見到他本人之前,我不敢拍胸脯做任何保證。”
“嗯。”我點頭,“您放心,我們會盡快找到她的。”
“小峰,我有個不情之請。”在我的印象裡,師傅第一次說出這種話。
“當我們找到他,給你們一次見面的機會。”我太瞭解師傅了。
“我這一輩子,從沒有求過人,可……”
“師傅,您不要說了,不管他是不是蘇叔叔,我們都會安排你們見一面的。”這不會涉及到警紀問題。
說完,我看到師傅又開始愣神,便直接轉移了話題:“當年的火化徹底嗎?有沒有殘骨之類的留存?”
“沒有。”師傅搖搖頭,“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對那起車禍案也是有着疑義的,也曾試圖展開調查,但……”
“但已經找不到任何檢材了,骨灰是有機物向無機物轉變的結果,已經完全失去了鑑定價值。”
“是的。”
“當年的事情還有什麼蹊蹺之處嗎?”我想盡可能的瞭解全面一些。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有氣無力的做出迴應後,師傅的目光又落在了畫像上,“蟬衣,真的是你嗎?”
面對這種狀態的師傅,我知道繼續留下來已經沒有了意義,叮囑他多多保重身體後,便提出了告辭。
“小峰。”在我拉開房門的時候,師傅喊了我一句。
“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小沫的。”說完,我一頭扎進了夜色中。
離開師傅家之後,我直接開車向養老院趕去,因爲我隱隱有種感覺,這起連環案的真正核心就在那裡。
五名受害人,前四名死亡地點都在向養老院靠近着,林冬更甚,直接死在了養老院裡面,這難道不值得人深思嗎?
還有,這個長相酷似蘇蟬衣的人,也出現在了那裡。且他本身就是老人,會不會和養老院有着關係呢?養老院裡面,到底藏着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