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你的意思是說，蘇蟬衣呆在養老院，是爲了照顧老人，可是蘇老他……”話說到此，李劍的臉色猛然一變，“我知道了，是小沫的外公和外婆。”
“我馬上給師傅打電話。”說完，我掏出了手機。
這通電話打的時間不長，可收穫卻大。據師傅說，當年的車禍案發生之後，他親自去通知的親家。由於林清雨是獨生女，導致二老受到了極爲沉重的打擊，尤其是蘇沫的外婆，直接重病不起。
尋醫問藥無果，外婆於兩年後去世，至此就剩下了外公孤零零一人，原本師傅是打算將他接到省城的，可怎麼勸解他都不答應。
守着空蕩蕩的屋子，他心結難解鬱鬱寡歡，終日以淚洗面，最終哭瞎了雙眼。師傅得知後急匆匆的趕了過去，但卻不得不接受人去樓空的結果。雖說後來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卻始終沒有下落。
“茫茫人海，隻身去尋人，難如登天啊。”李劍聽完唏噓一聲，“而且那個年代想查監控都沒有。”
“你小子就別發感慨了，說案子。”雷大炮瞪了瞪眼，回到了正題上，“這麼說來，小沫的外公很有可能就是被蘇蟬衣接去了養老院，爲了照顧他，纔在養老院隱姓埋名呆了那麼多年。”
“嗯，如此就說的通了。”李劍點頭。
“真的這麼簡單嗎？”我嘀咕了一句。
“那你說還能因爲什麼？”雷大炮問我。
“雷局，我要知道早就說了。”苦笑一聲，我提醒他們兩個不要掉以輕心，“還是那句話，時間點也未免太巧了一些吧？除非有個前提，就是蘇蟬衣離開養老院的時候，蘇沫的外公剛剛去世。”
“高洋呢？”雷大炮顯然不會放過這點兒，“讓他去查，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蘇蟬衣牽扯麪太廣了。”
命令下達之後，我們開始分析第二個可疑點。孫副院長說過，養老院的施工隊是師大完工之後調遣過去的，由此我們能夠得出一個結論，張平也曾經在師大工地呆過。而通過我們之前的推斷，當晚出現在養老院施工地並弄昏林冬的人，就是女人和張
平做交易的中間人。
“所以，這個人一定是師大的人。”李劍說。
“沒錯。”我點頭，“而且這個人一定是老師。”
“因爲學生平時不會跟施工隊的人產生交集，只有師大的在職教工滿足這一條件。由此，我們又可以做出進一步的推斷，這名老師很有可能是校辦或者後勤處的人。至少，他是一名領導。”雷大炮總結着。
“是的雷局。”這一點，在養老院的時候我便思索過。
“張平是個賭鬼對吧？”雷大炮問。
“十足十的賭鬼。”我點頭。
雷大炮沉吟少許，繼續道：“根據以往的辦案經驗，團伙兒性質的犯罪，通常都會契合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一規律。那麼根據這點，我們是不是能夠確定師大的這名老師也喜歡賭博呢？”
“有極大的概率。”李劍說着，便站起了身，“既然我們找到了可疑點，那就應該立即行動。師大的學生我們查不過來，教職工總是能夠摸排完的，爲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現在就去師大。”
“去吧，我等着你們的好消息。”雷大炮點了頭。
查案就是如此，東跑西顛的不說，一旦發現可疑線索，那就必須儘快行動，所以我和李劍帶人又趕往了師大。抵達之後，李劍率先找到了楚致遠，通過他向閆肅通報了即將要進行的排查工作。
或許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或許是雷大炮和省教育廳溝通有了效果，總之這次閆肅並沒有加以阻撓。相反，還說從他查起，副校長帶頭配合工作，其他的老師們也就說不出來什麼了。
除此之外，他還保證會提供寢室樓建設項目負責人的名單，就連誰當初跟施工隊接觸頻繁，都會如實相告。
當然，校保衛處也會聽從我們的安排和調遣。閆肅的配合，讓我和李劍都鬆了一口氣，隨後對接下來的工作做了安排，他帶人去向閆肅瞭解情況以及做指紋提取。而我則帶着同事和校保衛處的人，對住在職工寢室樓的所有人進行排查。至於住在校外
的教職工，雷大炮會安排技術科的同事們一一登門拜訪，總之誰都不能放過。
師大有着兩新、兩舊的四幢職工寢室樓，由於舊的在前新的在後，所以我們首先排查的是第一幢樓。
有着明確的排查點，工作效率自然會高很多，排除手受傷之人、提取指紋、打聽誰比較好賭，都可以同時進行。所以僅僅過了半個小時，我們便結束了對第一幢樓的排查，這進度已經很快了。
來到第二幢樓前時，楚致遠對我說道：“許警官，你先帶人從一樓查着，我帶人把別的門都叫開，這樣會更快一些。”
“辛苦了。”對此，我沒有任何異議。
因爲有雜物室的緣故，所以原本一樓的八間宿舍只開放了四間，都集中在東樓頭那裡，外面是教職工使用的車棚。
最初對楊光產生懷疑的時候，我曾經來過這裡，不同的是當時我只進入了一間宿舍，而這次則是排查全部。
101、102、103宿舍的排查工作很順利，因此沒用多長時間我們便來到了104，也就是楊光和顧全的寢室。
“這門怎麼是開着的？”還有一些距離，我就看到了開着的門，這不由的讓我感覺奇怪，這麼冷的天，他們開着門做什麼？難道說，他們知道了我們要來的事情，所以提前把門給打開了？
顯然，我這種估測是錯誤的。因爲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屋子面正傳來哼哼唧唧的聲音，像是疼痛所導致的。
“楊老師、顧老師，你們在不在？”
“在，在，快來搭把手。”楊光的語氣很急。
“嘶……疼，疼死我了，你輕點。”這是顧全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我直接衝了進去。
這間宿舍我來過，所以對格局很清楚，一個小廳，兩間臥室，除此之外還有一扇鎖起來的門。當時我留意過，那扇門上的鎖鏽跡斑斑，意味着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八成是擱置雜物的地方。
可此時，那扇門是開着的。顧全斜靠在門框上身體輕微抖動着，而楊光則是在旁邊手忙腳亂的忙活。
“楊老師，顧老師，這是怎麼了？”
“許，許法醫？”看到是我，楊光愣了一下，隨後甩給我一個盆子，“許法醫，等下告訴你怎麼回事兒，麻煩你先去二樓洗漱間再接一盆水來，越多越好。”
“快去。”我把盆子轉身遞給了一名同事。
“顧老師這是怎麼了？”由於顧全是背對着我的，所以我無法看清他遭遇了什麼或者哪裡不舒服。
“被硫酸燒了。”楊光說着，往另外一個盆子裡面倒着東西：“我已經用清水給他沖洗過了，現在要兌入一些碳酸氫鈉溶液，這樣能中和氫離子。這個方法要是不行，就只能再使用氧化鎂了。”
“被硫酸燒了？”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我趕忙問道，“楊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被硫酸燒了？”
“是這樣的。”楊光一面勾兌一面說道。因爲要蓋新的寢室樓，涉及到地下管道的鋪設，所以師大封了所有舊寢室樓的廁所，一直到主體工程結束，才從新開放。開放是開放了，可封閉這麼長時間沒有清理過，廁所被腐蝕的異常嚴重，騷臭味兒
就更別提了。因此，很多教職工寧可去外面上廁所，都不肯從新啓用屋子裡的衛生間。最近一直大風降溫，上廁所也就越來越遭罪，於是楊光和顧全商議之後，便砸掉鏽鎖打算徹底清理一下。衆所周知，衛生間的尿漬以及沉積物是很難清洗的，於是楊光就利用他化學系輔導員的身份弄來了
硫酸，誰知道剛清理到一半兒，顧全就被燒傷了。
“燒傷的是哪裡，嚴不嚴重？”我是法醫，深知硫酸燒傷的可怕性，所以趕忙湊到了顧全的身邊，“顧老師，你轉過來我看看，雖說碳酸氫鈉和氧化鎂能夠中和緩解，可也只能起到救急作用，還是去醫……”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全已經挪動身體轉了過來，就在我看清楚灼傷部位的時候，剩下的半截話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爲，他被燒傷的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