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彥感受着臉上流出的粘膩的鮮血,忽然朝着魏興邦吐了一口口水,“我師父沒有和你走這意思還不明顯嗎?我也不能跟你走,否則就是有違師命。”
“你若真的是我師父的兄弟,念着舊情,那就趕緊放了我!看在你是我師父的兄弟的份上,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你師父認賊作父,居然投降了金人,我想着你這小子從小在敵國長大,今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說不說,若是你說了,將來有一天我便會帶着你回到大宋,到時候你也不愧對你身上流着的血。”
“當一個金人並不是我所願意,大宋的皇帝老兒自己弄丟了疆土,現在倒是將我這樣的人打成背叛,他爲何不問問自己配不配。況且,那皇帝自己都被人擄去,也早就已經低頭臣服,要我說,你想讓人忠誠於大宋,自己家的皇帝卻給人稱臣,這不是扯淡嗎?”
呂文彥忽然覺得腦袋又是一陣暈眩,他知道這是由於身上的毒開始在血液裡循環導致,要是再繼續下去,恐怕即使有靈泉也沒用,更何況現在他被吊在洞穴中央,想要找個機會飲下靈泉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只是他這一番話氣的魏興邦吹鬍子瞪眼,雖然他沒有鬍子,但是也是氣的頭疼。
“既然你這小子死不悔改,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魏興邦扭過頭去不再看呂文彥,他語氣生硬地望向一邊的元弘毅,“別吃了。”
“這小子既然只願意給金人做狗狗,你就幫他回想回想自己到底是哪家的兒郎。”
元弘毅一把扔掉手中的豬腿,“得嘞,大哥,要幾成?”
魏興邦低頭一沉吟,“先不要死,就這樣打死也是便宜他了。”
元弘毅把上衣一扒,就朝着呂文彥走過去,“小子,哥哥我今天會讓你永生難忘。”
他說着照着呂文彥就來了一套拳,RTA原本就身強體壯,拳頭更是碗口一樣。
“你這王八蛋,等小爺我下來,就要你好看!”呂文彥腹部被揍了一拳,破口大罵,只是元弘毅卻不理會他,更多的拳頭像是雨點一樣落了下來。
一邊魏興邦不想再看,他走到一邊,只聽到身後元弘毅的拳頭如同錘鼓一樣。
只是雖然他魏興邦似乎已經佔盡上風,內心卻陷入了無比的困境,楊海龍是他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卻投入了敵國,甚至他的徒弟也在自己面前振振有詞。
難道大宋已經到了如此風雨飄搖以至於天下背棄的地步?
他不願意相信這一點,以往總是將天下民衆的怨憤之聲歸於蔡京等幾個老賊,本來他以爲蔡京等人已死,哪怕大宋丟了一些國土,但是也依然能夠緩過來。
這也是他魏興邦潛入金國,拉起一幫兄弟們的原因。
就像是一個病人,得了重病,用了猛藥,難不成反而給治死了?
他心裡不明白,伸手抱起腿邊的酒罈子又大口灌了一口。
只是火辣的酒水卻不能散去他心中的迷茫。
他忽然將手中的酒罈一下摔在地上,清脆的響聲伴着濃烈的酒氣充滿了整個洞穴。
魏興邦轉過頭來,對着元弘毅問道,“你認爲我們能不能再讓大宋恢復興盛?”
元弘毅正一拳拳揍在呂文彥身上,打得痛快,猛然被大哥嗯問道,一時轉不過彎來。
他摸摸頭:“大哥,兄弟我只是認準你,至於大宋能不能活過來,和我魏興邦又有什麼關係?只要大哥還在,我就跟着你幹。”
一邊呂文彥被打得鼻青臉腫,只是他身體強壯,元弘毅又沒有真的下死手,所以他粉絲能夠說話,“哈哈,你這老賊,連自己都不相信大宋能夠興盛,又何必逼着自己兄弟信,要我說,大宋從被姓趙的建立起來就沒有一天興盛過。”
“說是繼承了大唐的衣鉢,你們這些人也配?”
他猛地朝着那元弘毅吐了一下口水。
元弘毅氣得不輕,他使勁握了一下拳頭,“大哥,我真想一拳拳打死他!”
“不要下死手。”
魏興邦卻沒有多說,他轉身離開朝着其他兄弟走去。
“你們覺得大宋能不能成功?”
他這時頭腦極爲清醒,說出來的話卻讓手底下的兄弟奇怪。
那些原本正在休息的兄弟們紛紛說道,“大哥,咱們爲了大宋做事就是爲了無愧於心,管他能不能成功,幹就是了!”
“也是。”
魏興邦再次灌了口酒,他隱隱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只是大腦裡卻還在不斷的思考。
他陷入了一種從來都沒有的思考,若是蔡京等奸臣被殺都沒法讓大宋恢復往日榮光,那麼到底什麼呢?
他找不到答案,或者說那答案隱隱指向了皇朝的根本,可是那是他效忠了一輩子的對象,又怎麼是說背棄就能背棄的呢?
他嘆了口氣,忽然想到那皇帝對自己做下的事,雖說對他施以宮刑的是那奸人,皇帝陛下卻也從來沒有阻止過一次。
他覺得自己簡直可笑,皇帝願意爲自己平反就已經是大恩,自己怎麼好像隱隱怪起皇帝來了。
那個尊上成天都在皇宮裡,他又怎麼能夠知道這一切,他又怎麼能夠知道忠心於他的臣子們都遭遇到了什麼。
他猛地搖頭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的確,對皇帝陛下的褻瀆已經想了太多,再想下去,恐怕就要大逆不道了。
這樣想着他走到一邊呂文彥面前,看着呂被元弘毅揍得不斷哀叫,這個小子倒是好身體,看他叫得這樣洪亮,顯然元弘毅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嚴重傷害。
“你願意說了嗎?”
魏興邦平淡的站在呂文彥面前,輕聲問道,他已經有些厭煩楊海龍和那傢伙的徒弟,這幫人動搖了他多年拼搏的內心。
呂文彥大口喘着粗氣,“你他孃的,老子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說你媽呀。”
他忍不住髒話頻出,立刻噴的一旁的元弘毅火冒三丈。
“既然如此,你作爲我那兄弟的故人,我也就不爲難你了。”魏興邦嘆氣道,他揹着手走到也會面前。
“你這老頭願意放過我了?”呂文彥不敢相信。
“將他放下來吧。”魏興邦繼續說道。
元弘毅一時發愣,“大哥,這小子狡猾極了,不可信啊。”
“放下吧。”
一邊呂文彥自己反而有些發呆,這老小子難不成真地改了主意,他原本以爲這些王八蛋會像自己曾經看到過的各種戰爭劇裡面一樣,對待俘虜就是各種拷打,他本來以爲還有一連串的酷刑要給他上。
就這麼沒了?
想到那些英雄們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爲了心中大義堅決不屈服,在被吊起來的時候,他就以爲自己也要這樣來一遭,難道古人其實比現代人更有良心,即使對待敵人也不會過於爲難?
只是還沒有等到呂文彥想明白,他已經被放了下來,他渾身癱軟,身上的毒針之毒漸漸進入血脈,即使曾經用過靈泉也快要堅持不住。
魏興邦走到趴在地上的呂文彥面前,“我很高興能夠見到你師父,本來當年以爲他死了我也大哭了一場,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夠再見。”
“這一次我便給你一個機會,你身上中的這些銀針你也自己嚐到了它的滋味,你體質特殊竟然能夠在這種毒素之下生存,那麼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吧。”
魏興邦沒有多說,他忽然掏出懷裡的銀針暗器,將呂的衣服扒開,朝着他的胸口處就又射出了多枚銀針。
這樣他還不放棄,接着又從懷裡掏出各種毒藥來,接着一粒粒強迫着呂文彥吞下。
一邊的元弘毅看得哆嗦了一下,“大哥,你那毒藥每一顆都是精心研製,何必浪費給這小子一個人。”
“你懂什麼,這小子已經受了我一次銀針,那劇毒已經是見血封侯,他不是還受了你許多重擊,這樣都沒死,說明這小子體質特殊,既然這樣,我倒想試試我這些毒全讓他試試會怎麼樣,難不成還會以毒攻毒。”
呂文彥被迫吞下許多毒藥,身上發冷,他心裡大悔因爲自己能夠逃出生天,沒想到這說着和他師父是兄弟的人竟然如此狠毒。
他想着忽然猛地爬起朝着魏興邦就一腳踹了過去。
即使活不了,也不讓你活。
那一腳又重又快,飽含呂文彥的憤怒,一時他天生的巨力都被使用出來許多,一下踢在那魏興邦的胯下。
呂文彥踢上一腳,倒在一邊,那一腳用力極大,他高興極了,這還不讓你雞飛蛋打。
...
只是那魏興邦卻沒有什麼動作,他只是倒退了幾步,便站在原地。
呂文彥艱難的擡起頭來,“你這傢伙,這麼厲害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他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的全力一擊,“不應該啊,我師父都承受不了這樣重的一擊纔對。”
他想着想着,忽然覺得自己剛剛踩中的腳感不對,他猛地擡起頭來,“你這傢伙難不成還是女的不成。”
魏興邦沉默的站在一邊,他旁邊元弘毅明顯忍着笑意,甚至上來照着呂文彥踢了一腳。
呂文彥呆在一邊一時不懂眼前是什麼意思,在這人將自己扛着帶到這洞穴的時候他也感受到過這人身上的胸肌。
這不能是女的。
他忽然靈光一閃,“難不成你這傢伙竟然是個太監?”
呂文彥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他古怪的看着一邊面色冷淡的魏興邦,“不能吧,你爲了大宋復興竟然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不復興你就連男人都不做了?”
只是魏興邦倒也不回答,呂文彥看着一邊的死胖子,見他面色古怪,意識到自己說的可能有相當一部分是正確的。
他一時尬在原地,不懂這世道是怎麼了,明明這人說是師父的從小到大的兄弟,難不成這傢伙居然自己自宮進宮當了太監?
魏興邦被呂文彥這樣羞辱,卻也沒有發怒,或者說,曾經被施以宮刑這樣的事情,已經讓他無法再憤怒起來。
他走到呂文彥面前,“剛剛說的還沒有結束,既然你這麼想死,那麼就去死吧。”
他這樣說着,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柄短刀,照着呂文彥的胸口就插了一刀,“既然你體質特殊,那就試試這樣一下會不會死吧。”
呂文彥驚恐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口處的短刀,那刀非常鋒利地插進了他的心臟,全身上下似乎都開始燃燒。
他忽然燥熱起來,感到自己就要自燃起來。
魏興邦看了一眼洞穴旁邊的一處大坑,他一下拔出短刀,將呂文彥一腳踢入坑中。
他揹着手回頭就走,“這裡就不用管了,這傢伙中毒再加上被捅了心臟必死無疑,其他人了跟我商量一下行刺完顏洪的事,我們纔剛剛被那傢伙短了老巢,行刺的事情必須從長計議了。”
“是,大哥,俺就聽你的。”元弘毅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坑中趴在地上的呂文彥,搖搖頭跟着魏興邦離開。
很快,魏興邦便帶着其他人在洞穴的另一邊開起會來,他不斷對着一份劉府上的佈置圖仔細研究。
他邊說邊想,現在的大宋皇帝的確昏庸,可是這天下哪有什麼選擇,不效忠大宋,就要選擇金人等蠻夷。
他一直以自己的宋人身份爲傲,說來也只能效忠大宋。
...
另一邊呂文彥倒在地上,大腦漸漸進入空白,他艱難的想要爬起來,手腳動了動,卻沒有力氣。
的確,心臟中了一刀,血液大量外流,說起來,他會因爲中毒先死,還是流血過多而死?
又或者,因爲心臟無法供血,他先缺氧憋死?
呂文彥知道自己很快就會知道問題的答案,雖然在這個世上剛剛纔過了十八年,說來雖然他看着健壯如同一個彪形大漢,但是實際是他纔是一個少年郎。
甚至要過了今年生日,他纔算是十八,現在他還是十七歲。
這樣想着,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的生辰,生於正月十五,父親小時候驚歎於他懂事極快讀書也好,甚至認爲他是天上的某個星宿下凡。
只是父親不知道的是他其實是一個穿越者,說來雖然也不是普通人,但是和天上的星宿相比卻也只是一個凡人。
就這樣在臨死前,他腦子裡冒出許多想法,這些想法花裡胡哨極爲活躍。
就在此時他漸漸感到喘不上氣來,他明白,自己恐怕就要因爲供血不足,而缺氧憋死。
在臨死的最後一刻,他猛然想要掙扎,不可以,不可以,阿湘還在等着,若是他回不去,那個女孩立刻就會變成寡婦。
還有父親母親,他們這樣的看中自己,整個呂家都要指望着他繼承。
甚至還有那兩個孩子。
他,呂文彥,絕不要死在這裡。
就在呂文彥即將死去的時候,他懷裡裝着靈泉的瓷瓶忽然掉了出來。
他眼神呆滯的看着那瓷瓶,雖然全身都想要靠近,但是他卻完全無法動彈。
若是能夠使用一滴靈泉...
雖然在這羣刺客面前使用靈泉,可能明天就會被發現,但是他不想現在就死。
他努力的想要伸出手去,只是用了好大的勁,手臂卻只是略略前傾了一些,觸摸到靈泉的瓷瓶。。
他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
這樣想着呂文彥眼前漸漸變黑,他已經無法再看到東西,那靈泉就在他最近的地方,他卻完全無法使用。
然而就在呂文彥暈過去的時候,那靈泉忽然掉下一滴液體,那液體落到他的手上。
靈泉剛剛碰到呂文彥的身體,就立刻開始消失,那液體漸漸融入他的身體之內。
呂文彥身上的傷口居然奇蹟一般地漸漸癒合,只是一滴靈泉彷彿不夠,更多的靈泉落了下來,滴在他的手掌之上。
靈泉沒如男人的手掌,進入他的體內,這一次啊心臟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等到第三滴靈泉進入呂文彥的體內之後,他血液裡流着的劇毒漸漸消解不見,彷彿他身上從來都沒有過那些劇毒。
暈過去的呂文彥呼吸漸漸平復,而他手中的瓷瓶卻已經空空如也,裡面的三滴靈泉再也不見。
另一邊魏興邦帶着自己的兄弟還在講述計劃,只是這一次在行刺完顏洪之前,他們準備先抓住武志。
呂文彥雖然有骨氣,不願意招供,那武志卻是個軟骨頭,只要用上一些刑罰必定能夠知道不少情報。
他們討論得熱烈,卻沒有人在乎坑裡本來應該死去的呂文彥竟然活了過來,那插在他胸口上,深入心臟的刀傷竟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