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西域小國
我吃驚不小:“你會說中原語?”
“啊?”胖子瞠目結舌,立刻現出了原型。
他身邊有人急忙湊到他的耳邊,嘰嘰咕咕說了兩句。
胖子臉色稍稍回覆之後,微微彎了彎腰,用鳥語向我說了什麼。
翻譯神色恭敬地道:“我家大王說,久不見天朝使者,爲顯我國誠意,特意學了幾句中原話語。”
我點了點頭:“貴國主有心了。”
車師前部國王聽到這句不鹹不淡的誇獎後臉露笑容:“大都護遠道而來,小王在城中準備了些許薄宴,以示下國殷切之心,望大都護千萬不要推辭。”
目測這位翻譯是自學出身,不然這話爲什麼總是半文半白?
“貴國主如此盛情,本將便卻之不恭了。”我當然不會拒絕免費的晚餐。
胖子國王瞅了眼我身後的部隊,小聲問道:“大都護兵馬幾何?”
我微微一笑:“一萬兩千騎兵。”
翻譯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而當他將話轉述給國王之後,胖子更是連頭都不敢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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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的規模雖然並不算大,但對我來講,這些西域的奇特食品確實很有味道——可惜,他們的羊肉還沒有孜然做佐料。
由於交流有些困難,所以我們秉持“多喝酒多吃肉少說話”的原則,將宴席上的酒肉迅速解決。
酒宴進入了尾聲之後,雙頰通紅的國王帶着翻譯湊上來問道:“大都護欲駐軍何處?”
我將手一揮:“龜茲,它乾城!”
翻譯頓時鬆了口氣,飛快地朝國王吐出了幾個音節。
胖子的臉色愈發紅潤。
我看着他們,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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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率領大軍與車師前部國王告別。
胖子並沒有擺出一臉不捨的噁心神情,喜悅之色一覽無餘。
當然,作爲車師前部誠意的具體體現,他向我軍提供了大量的糧草——包括馱運輜重的車輛與馬匹。
這裡所謂的“大量”,是相對車師前部的國力而言的。
我從酒宴中瞭解到,車師前部登記在冊的百姓總數……剛剛兩萬出頭……
而所擁有的軍隊,則號稱兩千……
他們貢獻出來的糧食,保守估計,也就夠我一萬兩千人半個月的消耗罷了。
不過我確實很感激。
於是我沒有多做停留,迅速離開了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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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五,我們從羣山中穿過,來到了危須國。
這個小國的國王帶着王子跪在追命的馬蹄下親吻我沾滿塵土的戰靴,態度之真誠,讓我頓時產生了誠惶誠恐的感覺。
當我瞭解到這個國家一共只有七八百戶人,而且年年要向一百里外的宗主國焉耆國納貢之後,我放棄了向他們多要物資的不切實際的念頭。
不過,最起碼的歡迎宴是必不可少的。
加上他們無償贈送的糧食,我估計危須國的官倉已經空掉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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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至焉耆國的國都南河城。
相比較而言,這是個繁華而強盛的國家。
經介紹,這個西域的中等強國坐擁方圓四百里土地,戶口超過五千,居民接近四萬,可動用的兵力高達八千人!
到底是個強國,朝中有兩位大臣都能較爲熟練地掌握漢語,而且對於我朝經典書籍的熟悉程度令我十分汗顏。
而到了酒宴之上,焉耆國王本人,甚至也能夠磕磕絆絆用中原話與我聊天。
最後,他終於回到了主題上來:“大都護……兵馬幾何?”
我實話實說:“一萬兩千,騎兵。”
他露出了驚訝萬分的神色,廳中大臣更是震驚莫名。
“大大大都護……前來,”國王的舌頭明顯不太利索,“欲駐軍何處?”
他的問題毫無創新,與車師前部和危須的國王如出一轍。
我聳了聳肩:“龜茲,它乾城。”
你們都擔心我吃窮你們,是不是?
“大大都護!”國王並沒有長舒一口氣,而是急切地說道,“小王……願大都護留駐南河!”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國王用稍微舒緩的語氣重複說道:“願大都護留駐在南河城中!”
我掏了掏耳朵,確認自己沒有聽錯,而後沉聲問道:“爲何?”
“不敢相瞞……”他解釋道,“龜茲國屢次欺辱小王,小王……”
“要我爲你出兵?”我呵呵笑着,這個國王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吧。
“小王不敢,”他連忙否認,“只是想借助大都護的威嚴罷了。只要大都護駐兵南河,龜茲國想要動手,必然會考慮再三……”
我微微一笑,側身向幾位下屬詢問道:“你們以爲如何?”
劉政拍了拍胸口,重重咳嗽了一聲:“老夫以爲,焉耆國主如此盛情,大都護不妨考慮一二。”
“屬下觀南河城外土地,可稱良田,屯田收成當不太低,又有東南大湖,漁鹽無需發愁。”國淵也從種地的角度來附和道。
焉耆國王立即表態:“大都護無需爲糧草發愁,焉耆雖小,也要全力爲大都護解憂。”
不過我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三萬人爲一萬兩千人提供糧草,這個比例有些太高了吧……
邴原卻道:“原之前聽聞,龜茲乃是西域大國,不知其國內人戶軍隊幾何?”
國王早已爛熟於心,當即答道:“龜茲國民戶九千餘戶,近十萬人口,軍隊約兩萬千人左右。”
邴原側身向我:“我軍與之爲敵,恐怕不妥。”
我搖頭笑道:“不過兩萬人而已。”
秦陣、拓拔野立刻表示區區兩萬人,實在提不起精神。
“主公,”褚燕開口道,“雖然我軍不懼怕龜茲的國力,但沒有必要輕易樹立這麼一個敵人吧?”
“當然,”我並不否認,“我不會毫無理由便向一個國家宣戰,我會派人去確認一下龜茲國王對大漢的態度……嗯,既然說到這裡,你們誰願意去?”
“屬下願往!”拓拔野乾脆利落地應道。
“屬下願往!”太史慈的聲音同時響起。
褚燕也拱手道:“屬下也聽候主公差遣。”
秦陣撇了撇嘴,沒有出聲——我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做使者對他來講,既損傷腦子,又缺少刺激,實在是毫無樂趣的任務。
我略一沉吟,擺手道:“你們不用爭了,我已經有人選了。”
“是誰?”
在座的都是我的核心下屬,使者這份工作,用不着派他們這種級別的人去冒險,完全可以找一個無關輕重的小兵去試探龜茲國王的態度嘛!
我露出了一個笑容,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樑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