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樓。
“多半是苦過於樂!”雲羿徹底傻了眼,被人看穿畢竟不是什麼過癮的事,輕嘆道:“當然還極有可能會失去子陵這個好兄弟。”
“哈!還算你識相,及時放手!這正如寇仲即將面臨的困局,李秀寧、尚秀芳和玉致,我這個岳父可不好當。”宋缺微笑道。
“我和仲少難兄難弟可與義父當年處境不同,我們畢竟還有選擇,義父似是根本沒有選擇過。”雲羿微笑道。
“這其中又有何分別?我是在刀道和梵清惠間作出選擇,假設她叛出慈航靜齋來從我,我敢肯定宋某今天沒有這種成就。舍刀之外,再無他物的境界是要付出代價的,且是非常殘忍的代價。況且她和我在政治上的見解也是背道而馳,若果走在一起,其中一方必須改變,但我是永遠不肯改變自己信念的。所以打開始,我們便曉得不會有結果。”宋缺苦笑一聲道。
“年青時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難以相信,即使眼睜睜地瞧着,仍不信凡間有此人物,師妃暄這方面頗得她的真傳。那是修習(慈航劍典》仙化的現像。若我沒有猜錯,師妃暄極有可能處在突破劍心通明的境界的瓶頸,比清惠的心有靈犀,尚勝一線。一旦突破,必將是你們兄弟的勁敵,不可小覷。”
“梵清惠和師妃暄確實非一般女子,如義父所說,大道真的無情麼?”雲羿無奈說道。無論是舍刀之外,再無他物還是劍心通明的境界皆是要無情,這不禁讓雲羿對自己的箭道產生了懷疑。
“你們三兄弟是特例,敢問這幾百年來,那位成就宗師之境的速度有你們兄弟這般之快?又有那個宗師如你們這般風流不羈?”宋缺諱莫如深地說道,“即使是師從佛魔兩門的石之軒也不得不陷妻避女,這正是因爲他入得了情,但出不了心。倘若沒有石青璇的出世,相信石之軒可能會成功,你說大道是否有情?這也是我看不起他的緣故,倘若要出情又何必動情,簡直是自作孽。”
雲羿聞此,頓也是啞口無言。
宋缺朝他瞧一眼,繼續沉聲道:“唉!這數十年來,我一直不敢想起清惠。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思念實在是太痛苦啦!且我必須心無旁騖,專志刀道,以應付像眼前這般天下大勢。練武本即是煉心,子陵的心境是你們三兄弟之中最好的,故而也極有可能成就最高。”
“義父慧眼!”雲羿唏噓道。
“不過你也不必喪氣,論心境你不及子陵,論悟性你不及寇仲,但是你也有一樣他們二人都不及之處。”宋缺續而道。
“是什麼?“雲羿疑惑道,武功似是隻有兩大指標,即使心境和悟性。
“體質!你的體質是老夫一生中所見過最好的體質,也是最莫測的體質。”宋缺自信道,“倘若能走出情感的束縛,專心武道,極有可能達到前人所說的以武入道、破碎虛空之境,到那時天地之間任你縱橫。”
雲羿在鬼島上引天地之氣入體,體質暴增,又經過七系長生真元、和氏璧與邪帝舍利的改造,現如今的體質可謂是登峰造極。
“什麼?以武入道?那豈不是可以得到成仙?”雲羿瞠目結舌,駭然道。
“成仙只是道家的一家之言,我們也不必太過在意。道家佛門,不論成仙或成佛,其目的並無二致,就是認爲生命不止於此。《慈航劍典》是佛門首創以劍道修天道的奇書,予我很大的啓示。當老夫的刀道臻達極致,也該是超越生死臻至成仙成佛的境界,你的箭道亦是如此。但這些只是猜測,成仙成佛老夫不敢斷定,但長生是輕而易舉。你看那個宗師高手不是活個一百多年?倘若躍至更高的境界,壽元可想而知。”宋缺正色道。
“多謝義父指點!”雲羿眼中閃過熾熱之色,
宋缺探手搭上雲羿肩頭,嘆道:“你這小子的壽元長了,自然能讓我漢家天下再多繁榮百年,到那時我大漢族必將雄霸與整個世間。這也是爲何我肯答應你們不立即北伐的緣故之一,因爲有的是時間和精力。而且你們崛起的太快了,快的讓人目不暇接,這必然造成極度缺乏坐天下的經驗,北方的李世民正好可以作爲你們兄弟執掌天下的磨刀石,到那時你們方知得江山難,守江山更難。”
“義父和孩兒主張的競爭理念不謀而合喱!”雲羿心下一喜,自誇道。
“哈!你小子的見識雖高,卻沒什麼實幹能力,讓你做決策還行,倘若讓你治理一個郡縣,估計定是慘淡收場。”宋缺微笑道。今日算是他十多年中,言語最多的一次了吧。
“義父不愧是義父,任何事情都逃不過您的雙眼,這也是爲何孩兒要成立神箭堂的緣故。”雲羿沒有絲毫羞愧,反而得意道。
“神箭堂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構,不但可以將有限的力量發揮到最大,而且更能凝聚人心,但同時又不似江湖門派般混亂,分工極爲精準,最讓人叫絕地便是‘三人一堂口’的構思,這便讓神箭堂如同瘟疫一般令人難以對付,也無法對付。”宋缺高瞻遠矚、一針見血道。
“義父將我堂比作瘟疫之說實在太貼切嘞!”雲羿微笑道。
“不過最好能扶植一下寇仲的聖刀堂,如你所說,讓兩者形成競爭,這樣一來,不但可以避免一家獨大,從而造成政權缺乏活力,而且還能讓當權者更加有效的掌控兩堂的勢力,形成制衡,起到平穩天下之效。”宋缺繼續說道,“倘若再有一個與神箭堂和聖刀堂旗鼓相當地政權勢力,那就更好了,三鼎乃是天下間最穩定的格局。”
“…”雲羿徹底無語了,暗道:“宋老爹,你太牛了,我的臺詞都被你搶了,你讓我還說什麼?”
宋缺目注前方,陷進對往事毫無保留的緬思深處。
“雲羿!眼前這一統天下、揚我漢統的機會,比任何男女愛戀更重要,你也將此話轉告給寇仲,我不想你們爲了小情小愛,而釀成大禍。不論天下變成何等局面.你們必須堅持漢統走下去。”宋缺猛然回首,擔憂道,他自進長安後,得知三兄弟各自都因兒女感情糾纏不清,也不由糾結起來。
雲羿鄭重的點了點頭,誓聲道:“我此生不負漢家黎民!”
“梵清惠認爲胡化後的北方民族大融合是我漢族的未來發展,在此事上宋某人自始至終不敢苟同。我並不反對外來的文化,那是保持民族進步和活力的秘方。可是對外族沒有提防之心,稍有疏忽將變成引狼入室,像劉武周、樑師都之輩,正因胡化太深,所以無視窮厥人的禍害。而李淵父子正步其後塵,與塞外諸族關係密切,如今成階下之囚也是該有此報。”宋缺微一頷首,繼續說道,“李世民則聰明得多,剿滅劉武周和樑師都,從而豎起防抗突厥的大旗,收攏河北漢人之心,而且更兼結合其他弱小胡族的力量,在夾縫中反而掙得一分天下,不愧是梵清惠看重的人。”
“哼!遲早我要讓天下之人皆以成爲我漢家百姓爲榮!”雲羿頓聲道。
“這我便放心了!一個偉大民族的出現,並沒有歷史上的必然性,得來不易,亦非依人們的意志而不能轉移,假若沒有始皇贏政,中土可能仍是諸雄割據的局面。我希望千秋萬世後.華夏子民想起你雲羿時,公認你是繼贏政和楊堅後,第三位結束中土分裂之人。這是個偉大的使命,也是我今日和你深談的最終目的。”宋缺欣慰地哈哈笑道。
“義父!仲少方是未來大華朝的皇帝,爲何?…”雲羿心中雖是熱血沸騰,但旋即明悟過來,宋缺讓他前來,是爲了勸他當皇帝的。
“你讓寇仲當皇帝便是成全兄弟情誼麼?相信你不會不明白寇仲的想法,你如此全心全意協助寇仲登基,只是你也如同他一般在逃避而已。”宋缺肅聲道。
“當皇帝?我從未想過,相比與我,寇仲應該更加合適吧!”雲羿一直不敢面對當皇帝這個敏感的論題,因爲一則怕傷了兄弟感情,二則是沒有勇氣承擔天下重任,畢竟之前他只是一個多讀了幾年死書的武夫。
“寇仲雖有霸者之氣,但缺乏王者之質,倘若有強人輔佐也可成就大業。”宋缺分析道。
“仲少是我兄弟,我定會全心全意輔佐他,義父爲何還讓我當皇帝?”雲羿疑惑道。
“你是想我華夏大漢成就百世基業還是萬世江山?”宋缺質問道。
“…”雲羿爲之語塞。
“算了!暫不爲難與你,你這幾日好好思量,我此次勸你也是寇仲的意思。”宋缺搖頭輕嘆道。
“走!去天武峰!讓我們父子二人好好切磋,讓爲父好好稱稱你乾坤八箭的分量!”宋缺見雲羿滿臉愁緒,拍了拍義子的肩膀,頗有興致道。
……
大華宮,御書房。
“少帥!堂主正在閉關完善乾坤第八箭式,而徐元帥房內人跡無蹤,只留下一封書信。”雲九將書信呈上,稟報道。這兩日雲羿和徐子陵不知爲何,一直不見蹤影,寇仲也一直忙於政務,如今才得知消息。
寇仲聞此,立時色變,打開書信,臉色再變,頹然坐與龍椅之上,雙目射出戚然之色,喃喃道:“小云閉關不理軍政,如今子陵也要走,這都是何苦由來?”
登基前的第三重劫難——義劫。
PS:下一卷,開展大漠草原之旅。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順便請假一天,植樹節到了,要好好植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