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廣袤山野,林蔭清流,春風得意。
經過數日的旅程,四人趕着四十多匹從契丹馬賊搶回來的優良戰馬,真有些馬仔的感覺。今日離開大草原,正式踏入變化較大的山區。
“哈!之前岳父大人對我誰草原民族的侵略性我一直不信,但如今我現在真正明白大草原的民族爲何這麼有侵略性。”寇仲似是發現了真理一般,嘆道。
“仲少此言有過於偏激,大草原上有很多愛好和平的民族,與世無爭。”跋鋒寒反駁道。
“確實!據我所見,在頡利治下的很多民族都很好客,也沒見他們卻侵略他族。”徐子陵附議道。
“哈!陵少!那爲何我們所見的那些所謂與世無爭的民族都是些較爲弱小的?他們之所以不侵略,是源於他們沒有實力,一旦等他們有了足夠的力量,那必將是另一支金狼軍。”寇仲哈哈笑道。
跋鋒寒無言以對,一臉苦笑,算是默認了。徐子陵依舊不解,問道:“這又是何道理?在我們中原強大的王朝也未必時常侵略,大多也是以和爲貴。”
“陵少一語中的,這便是環境造就的一切。在我們初抵大草原時,都會被大草原的壯麗景色震撼,但習慣後會有點單調乏味,且有種策馬狂馳,直奔至天地盡頭,看看會有什麼不同變化的感覺。現如今我們來到東北的山區,子陵是否有一種繼續追求的慾望?我所謂的侵略性,就是從這種傾向發展出來的。”寇仲望着徐子陵一臉深思,點頭道。
“牧民族自古養成逐水草而居的特性,生存便是在尋找富饒和令生活更豐足的地方。或者是基於這種特性,所以他們變得不住進犯別族的土地。我們善攻,你們善守,長城就是這麼來的。”跋鋒寒有些認同道。
“如你這般解釋,頡利老兒率領大軍四處侵略,倒是有些合理了。”徐子陵苦笑道。
“自古以來,草原的霸主都會向草原外的天地擴展,除了北面終年冰封的不毛之地和西南面天竺有馬不能越的高手之險,往西是波斯、吐火羅、大食等國,往東是高麗、契丹和靺鞨等,南面便是我們中土,也是草原霸主的必爭之地。戰爭從來都是整個世間的主題,和平只是戰爭的女人而已。我和頡利或是突利遲早會有一戰,絕對無可避免。”寇仲眼中神光電閃,霸絕道。
“和平時戰爭的女人?雲少怎麼看?”徐子陵對此理論徹底無語,側頭望向一直沒有發言的雲羿,卻見那小子真沉寂在回憶當中,沒有回到。
“雲少!”寇仲大喝道。
“啊!何事?”雲羿被打斷,有些鬱悶道。之前他看見此地的風貌和飛馬牧場十分相似,便回想起和商秀珣一齊在牧場無憂無慮、雙宿雙飛的一段時日,那段時光確實讓回味無窮,那時候他甚至起過推出天下之爭的想法,和商秀珣一齊隱居飛馬牧場。心中由此,也念叨氣神弓城中即將臨盆的嬌妻,思念如潮,一時間難以自拔。
“你們可知雲少曾有一句是否有趣的話,不知仲少和鋒寒兄可想一聽?”徐子陵見雲羿不甩他,便惡從膽邊生,以報前幾日之仇。
“哈!是什麼?一般子陵的笑話可是有趣至極啊!”寇仲期待道。
“也沒什麼?就有關我即將出生的幾個兒子的福祉問題。”雲羿急忙掩飾道。
“哈!跋某本非刨底之人,但云羿如此說,我也來個興致,子陵快講!”跋鋒寒目射奇光,微笑道。
“雲少稱他要讓自己的兒子將兄弟們的閨女全部拿下。”徐子陵變味的轉述道。因爲雲羿說的是,要讓自己的兒子多娶兄弟的閨女。
“嗯?侯小子會不會娶妻生子還未定,雲少又怎麼會知道我們一定會生女兒?何況就算有,以雲少培養出來的兒子其實好鳥,誰敢嫁給那些小混蛋。”寇仲大罵道。
“仲少所言有理,而且我看那位陰癸派的掌門修煉地可是天魔秘法,十有八九可是位生女之相,這也是我從東溟小公主那知道的。到時相信以雲兄和那妖精的遺傳,女兒定然出落的天姿國色、傾國傾城,我就爲我兒子預定哩!”跋鋒寒也鮮有的無恥道。
“唉!子陵誤我而終生矣!”雲羿一臉哀莫大於心死,長嘆道。
“雲少不必擔憂,之前也是玩笑之言,到時幾個侄兒的問題我定會全力相助!”徐子陵隨口安慰道。
“哈!子陵所說當真?”雲羿轉悲爲喜,微笑道。
“君子一言!”徐子陵望着雲羿一臉期待,不忍拒絕道。
“那子陵可要努力拿下師妃暄,否則我兒子太多,你女兒不夠可不妙嘍!”雲羿語出驚人道。
“哈哈!...”寇仲和跋鋒寒聞此,頓時轟然大笑。
“...”徐子陵一頭黑線,徹底無語了。
“言及此處,也不知雲兄三個孩兒的名取好沒?”跋鋒寒旋即問道。
......
松花江南岸,江面寬闊,碧波盈盈。花林集市,帳篷林立,土屋灰黃,靠近處形成一條長長的大街。四人進入長街,感受着各族人對他們的好奇目光,徑直走向馬市。
“確是個別有景緻的地方,對了,雲少讓此地的一品居掌櫃準備了什麼魚兒?”寇仲問道。之前他們已經和幽冥騎會合,雲羿已經讓雲九先來一步。經過一個月的調整和訓練,自神箭騎中跳出的最精銳的十二人也正式加入幽冥騎,相信戰力不會比之前差多少。
“這個小九在安排,相信定然是這裡最有名的魚兒了,咱不差錢!”雲羿有些鬱悶道。
“相信定有鰱、鯽、鯉、青鱗等好魚兒,小弟只嗜青鱗,肉質鮮美至極,此魚可不能少。”跋鋒寒欣然道。
“我們帶這麼多匹馬兒,行動不便,還是立刻賣掉吧!”徐子陵是一個和尚命,對飲食不太關注,察插話道。
“去馬市,看看是否能賣個好價錢?”寇仲提議道。
“我說仲少是徹底的閒着沒事找事,我們將這些馬交給一品居不就行了,何必自己去賣?”雲羿不爽道。
“雲少這就錯哩,買賣買賣,最讓人過癮的便是買賣的那一刻,倘若少了,定有遺憾,我們自然不是爲了錢,而是對我們將這些馬千辛萬苦的趕來的一個交代而已。”寇仲用無聊的邏輯解釋道。
馬蹄揚灰塵,黃霧偱馬市。
就在幾兄弟將馬匹賣掉後,剛走出馬市的帳篷,便被一旁衝出的十多個長髮披肩的室韋猛男圍住,似是向打架鬥毆。
“看你這兩個盜馬賊逃到那裡去?”領頭的漢子用突厥語指着雲羿三兄弟的坐騎,大喝道。十多人同時掣出馬刀,動作整齊劃一,敢情是族中的精猛之人。
跋鋒寒先聲奪人,朗笑道:“這三批馬是我兄弟的,倘若不識相,休怪我跋鋒寒劍下無情。”
就在幾兄弟準備好好鍛鍊鍛鍊的時候,一陣嬌笑從左方棚內傳出,以突厥話道:“名震草原的跋鋒寒,竟和三個盜馬的漢狗混在一起,不怕有愧嗎?”四人愕然望去,不遠處又走來八個室韋人,一拖七,一女七男,女人在男人堆裡永遠是最奪目的。
只見此姝,十七、八歲,藍色勁裝,無袖坎肩,秀髮披肩,腰掛馬刀,長褲馬靴。皓潔玉齒,健康婀娜,少女幽香,豐腴勻稱,胸脯豐滿,柔若無骨,冰肌玉骨,活潑清麗,但這些都不足以與其泉水般純淨的大眼睛相比,那是一雙純潔與野性完美結合的雙眸,是能讓人踏入無盡深淵的入口。
四人哪想過室韋族中有此肌膚析白,容貌出衆的美女,一時看得呆起來,尤其此女絲毫沒有塞北女子那些氣味和大黃牙,這讓雲羿徹底心動了,對,是心動。
“此次北上,仲少有了美豔,子陵有了妃暄,跋兄有芭黛兒,而這個我要定了。”雲羿似是怕被人搶走一般,立即傳音入密道。讓這幾兄弟一臉苦笑,只有暗自爲眼前的美女祈禱。
雲羿爲了表現耍酷,一個甩蹬下馬,閃電般的動作,瞬息已經立在室韋美人兒一丈之前,她身側的室韋猛男見此立即露出戒備神色,手中已經緊按馬刀的刀柄,但發現更笨無法拔出,一種渾身無力的恐懼感讓他們連說話都是難以辦到。
但在他們中間的室韋美女卻沒有絲毫不妥,更爲雲羿瀟灑乾脆的豐彩所懾,眼中露出讚賞神色,旋又被煞氣取代,狠聲道:“那三匹都是我們的馬兒,內腿側上面有我族的印記,現如今你們還不承認是偷馬賊?”
徐子陵俯身一看,望着寇仲點了點頭。寇仲鬱悶道:“不想飛馬牧場也買了賊贓。”
雲羿並未回身,只是用他深情是雙目緊盯着美女,溫柔的問道:“那姑娘準備如何處置在下?”
“哼!誰要處置你這漢狗,在看着我,我便殺了你。”美女被雲羿看得有些渾身不自在,嗔怒道。
“那請問姑娘芳名?在下立即派人前來賠償,姑娘可隨意開價,在下甘之如飴。”雲羿邪魅一笑,真力似是一陣清風掃過此女,大氣道。
“噢!我是詩麗!”詩麗被雲羿的笑容迷得一陣失神,無意識的答道。
徐子陵見此,也只有長嘆一聲,不只是惋惜還是無奈道:“這位姑娘算是在劫難逃哩!”
“他孃的!竟然用錢砸,這個我也會!”寇仲一臉不屑道。
就在這時,街上衆人一齊起鬨,甚至有人吆喝倒采,顯然對詩麗的舉動大示不滿,周圍的室韋人很像出手勸阻,但沒有人感動,因爲他們意識到,只要一動便只有死。
“哼!竟然有妖術惑我,漢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我大室韋的馬不賣給漢狗,你們立即把馬兒歸還我,或可答應再不追究,否則一切後果自負。”詩麗被周圍起鬨的聲音驚醒,立即嬌羞道。
寇仲聽見她左一句漢狗,右一句漢狗,心中早已大怒,正要發作,卻見揹着他的好兄弟雲羿揮手阻止,只聽雲羿冷哼一聲,聲音雖輕,卻將整個場上的人聲全部壓下,一股莫名的威勢席捲全場,整個馬市徹底安靜下來,就連馬兒都“識趣”的不敢嘶叫,因爲雲羿不開口,他們便也不敢出聲。
雲羿又是一笑,雖然和之前的笑話相同,卻給人一種死亡的味道,續而用突厥語道:“姑娘可知倘若不是我們,你們會死很多人。而且就衝着你之前的兩句‘漢狗’,會令貴族死更多的人。”
徐子陵皺眉道:“雲少該不會想大開殺戒吧?”
“應該不會,否則雲兄便不會說出來。”跋鋒寒苦笑道,雲羿的性子太無常了,就連他們也無法猜測到下一步是何舉動。
“哈!還是雲少了解我,之前還以爲他長期沒見着女人,會因爲一個美女而腳軟。”寇仲一臉玩笑,旋即有些不爽道,“這個叫詩麗的小娘而漢狗漢狗的‘橫’罵‘豎’罵,一點不給我們面子,老子遲早滅了室韋,到時便讓她知道後悔。”
詩麗聽着雲羿的話,前一句不知何意,但第二句明顯是威脅直言,卻見她嘴角含着冷笑,不屑地望着雲羿,道:“我的未來夫婿別勒古納臺今晚即到,是漢子的就不要離開,我倒要看看誰先死?”
衆人一陣譁然,在松花江流域,蒙兀室韋的別勒古納臺和不大納臺的威名可絲毫不下於三龍在中原的名聲。詩麗說罷轉身率族人真欲離去。
“詩麗公主且慢!”一陣悅耳的男聲自另一邊棚內傳來。
雲羿聞此嘴角旋即掛着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微笑道:“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