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後,我好奇問他,“不就是縫了幾針嗎?你幹嘛這幅表情,我到底怎麼了?”
他沒吭聲,在我病牀前坐下說沒事,我腦洞大開,瞬間就覺得自己行將就木,哇哇大哭,一哭就疼,越疼越哭,章季惟莫名其妙,又反過來問我怎麼了,
“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查出來我有什麼重病?一般家屬故意隱瞞的,都是大病,你的神情不對,我都看出來了,你老是說,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癌症,沒幾天日子了?”
我邊哭邊問,他丫的居然還笑了,“拜託你收起你的腦洞,這是真實生活,不是演電視,哪有那麼多癌症生死戀!”
“可你神情有變化,別想瞞我!”
我哭得厲害,沒辦法他才妥協告訴我,“也沒什麼,就是……她說你的傷口在下腹處。傷到了子宮角,但只有一點,其實也不算嚴重,不過……”
每當我準備舒口氣的時候,他都會轉折一句,我才落下去的心頓時又提到嗓喉處,怨念深深的送他一個白眼,“能不能不要擠牙膏,一次性說完,不然我真要患心臟病了!”
尤其是他看我的眼神,竟然有一絲憐憫,這讓我很不舒服,更加覺得情況不樂觀,“算我求你,一刀給我個痛快吧!我到底怎麼了?”
深呼一口氣,他才說了實話,“她說你以後可能……不易受孕。”
“就這些?沒了?”
“沒了。”
“艾瑪!”我拍了拍胸口,“嚇死寶寶了!還以爲自己得了什麼絕症呢!原來只是這個而已!”
“這不夠嚴重嗎?”我的反應倒令他吃了一驚,“萬一你以後都不能生育,那你的生命就不完整!”
“沒關係啊!”我無謂聳肩,“反正我又不大喜歡小孩子,順其自然咯!”
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章季惟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你大概真的不懂,孩子對女人意味着什麼,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家庭。”
他想得也太長遠了吧?悲天憫人的態度讓我忍不住嗤笑,“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反正我跟你的關係本來就畸形,早晚會散夥兒,到時候你再找一個你愛的女人生孩子唄!”
原本還擔憂愧疚的他突然間又變臉質問,“這關係怎麼就叫畸形了?我跟你是合法夫妻,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哪裡不正常?”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太多了,數不過來,他應該問,哪裡正常,比較容易答,“你又不愛我,只在有需要的時候才找我發泄,正常夫妻是有感情的,我們又沒有,這不是畸形嗎?”
章季惟緊咬牙關,似乎受到了侮辱一般,痛斥我的罪狀,“浴池裡享受的是誰?你對我沒感情會願意讓我碰你?會舒服得直哼嚀?叫那麼大聲以爲我是聾子?爽完了就翻臉不認人,說什麼沒感情?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呃……這控訴,怎麼像一個怨婦,好像是我佔了他的便宜一樣,明明我纔是受害者好吧?
“你嚷嚷什麼,聲音大就是有理啊?我沒良心,你有嗎?你敢說你要我不是因爲靖蟲上腦?你該不會是想說你對我有了感情纔會情不自禁的要我吧?”
冷靜如他,也能被我氣到顫抖,恨聲冷斥,“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可笑嗎?”
“的確不可能!”我這人太有自知之明,“你不殺我已經是萬幸,我哪敢指望你喜歡我?可笑!你要是能喜歡我,我就直播跳脫衣舞!”
“你……”他被我氣得啞口無言,逞強立誓,“我特麼要是能喜歡你,我就……”
“怎樣?”我無比期待,笑問他,“直播吃屎嗎?”
“直播吃你!”他恨恨的說着,我還仔細考慮了一下,總覺得哪裡不對,好像還是我吃虧哎,這不公平!
吵完之後,他去倒茶,喝水壓火!這病房還有陪護牀位,章季惟今晚就睡在我隔壁牀上,剛纔跟他鬥嘴竟然忽略了傷口的疼痛,現在一靜下來,疼痛感再次放大,清晰又劇烈,我歪頭看向他,發現昏暗的燈光下,他已經閉眼。
“哎,章季惟,你睡着了?”
他沒吭聲,我又喊了一聲,“真的睡着了?這麼快啊?”
我才嘀咕了一句,他的聲音突然傳來,十分不耐,“你能不能有點兒覺悟?不吭聲就是不想理你,還囉嗦?”
不想理還要回答?“那你也可以不吭聲啊!我問三遍就不會再問了。”
“嫌你煩!喊魂兒呢!叫我幹嘛?”
儘管他很不耐煩,我也不怕他,因爲他酒喝多了,明顯還有些暈乎,“沒什麼,就是想找人嘮嘮嗑,不說話傷口疼。”
他不大情願,但還是敷衍了一下,“聊什麼?”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景鎮那嘴炮,從來不停歇,永遠有話說,章季惟居然能問我聊什麼!究竟是我勾不起他的興致,還是他太耿直?“隨便啊!找話題還要我教嗎?可以聊聊童年趣事,上學糗事啊!”
“上學時我是好學生,全都是表揚和獎狀,沒什麼糗事。”
三好學生啊!“我的學生時代都是吃零食、睡覺,看帥哥打籃球,哎,你打籃球嗎?會不會有女孩子喜歡你這樣無趣的人?”
“誰說我無趣?我什麼都會!鋼琴、籃球、高爾夫、書法繪畫、英語日語法語全都要學,所謂的興趣愛好很多,但我覺得很枯燥。”
天吶!真慶幸自己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以過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那你學這麼多,就沒有一樣是你喜歡的嗎?”
思考了一下,他說有,“二胡。”
當時我就不·厚道的笑了!一笑傷口痛,立馬憋住!我的天,“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一般美男都喜歡笛子啊簫啊這樣的樂器,吹奏起來會顯得很瀟灑,你居然喜歡二胡?”
“二胡怎麼了?我喜歡它的聲調,如泣如訴。不喜歡的都是不會拉的,像驢叫一樣。”
他這波吐槽我服!二胡的確不是誰都能拉好的,不過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每回他一喝醉,話就特別多,很能對搭,跟平時冷傲的他完全是兩個人。
於是我又趁機套話,問他學生時代有沒有談過戀愛,有沒有女孩子喜歡他,
他默默回想了一會兒纔開始跟我講,“大一那年,有個女同學讓我去她的公寓裡幫她修電腦,修完之後她說要請我吃飯,我覺得舉手之勞,沒必要蹭人家一頓飯,果斷拒絕。”
是不是傻?“不想蹭飯你可以請她吃飯啊!”
“我都幫她修電腦了,來回半個小時呢!耽誤我打遊戲,憑什麼要請她吃飯?”
這腦回路也是清奇,“你怎麼這麼扣,請頓飯都不願意?”
“不是扣,”章季惟語帶嫌棄,“女孩子吃飯太慢,半個小時都吃不完,我自己十分鐘搞定,晚上還約了哥們兒一起打團戰,不能耽誤時間放人鴿子。”
“所以你就果斷拒絕了女同學?”
“嗯,大學期間一直沒有女朋友,我媽都不信,她覺得不應該啊,兒子又不差,怎麼就沒有桃花?我也不明白爲什麼,
後來畢業的時候,這個女孩突然跟我表白,說她當初找我修電腦其實是喜歡我,我說你怎麼不早說?這樣我媽就不會以爲我有問題了!那女孩再也不理我,出國留學去了。”
活該沒有女朋友!遊戲高手,學業天才,感情白癡!“你以前很喜歡打遊戲?現在怎麼沒見你玩兒?”
就聽他打了個哈欠,“忙着處理公司的事,沒有時間去碰遊戲,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興趣。”
那麼,跟一個人分開的久了,會不會也愛意漸消呢?其實我很想問一句,他和清愉是怎麼相識的,一個感情傻瓜是怎麼開竅的?然而也只是想想,始終不敢問出口,生怕再提起清愉,他會突然翻臉。
想起錄音的事,我還是想解釋一下,“那個錄音,我放給你聽聽吧?我對安澤真的沒有念想了。”
他迷迷糊糊的“嗯”了聲,似乎是真困了,我把牀頭燈關了,因爲他不喜歡開燈睡覺。
夜色當空,病房裡很安靜,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柔柔的傾灑進來,夜涼又暖,我就躺在這邊,隔着兩米的距離,靜靜看着對面的他的睡顏,
睡覺時他也總是皺着眉,呼吸均勻,突然感覺他這個樣子好乖啊!看着看着,睏意來襲,我也不知不覺入眠了。
清晨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換了個會說中文的醫護,估計是章季惟看我太笨聽不懂人家說話,交流困難,才換的吧?
隔壁牀是空的,他已經走了嗎?小芸姐給我帶了早餐,說章季惟和連明晞今天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不能陪我,她留下照顧我,勉強坐起來,吃完飯,還要掛水,
無聊的我們就看起了電影,她不敢讓我看喜劇,怕我笑到肚子疼,就找了個懸疑的來看。看到正緊張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嚇我們一跳!
一看居然是星野!
小芸姐並不認識他,“呃……帥哥,不對,你這不叫帥,應該叫美男,你是不是進錯門了?”
“沒有錯,我來看望方香香,”星野進來後看了一圈,“你老公不在吧?”
小芸姐當時就懷疑的盯着我,想入非非,“你們倆……有什麼故事?”
嚇得我趕緊澄清,提醒星野,“哎——別問這麼有歧義的話好不好,搞得我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一樣!”
“唔——”星野瞭然一笑,美如小仙女,跟小芸姐解釋着,“我和方小姐很清白,我只是代替安澤來看她。”
這話很奇怪,我不由好奇,“安澤怎麼了?傷得很重,下不了牀嗎?需要你來當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