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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制高點

190 制高點

之後我們平安地回了家。

韓千樹抱着音音,扶着我,依然很鎮定。

回家之後鎖好門,上了保險我才覺得平安了些,問:“你之前都幹什麼了?”

“不是我乾的。”他也鬆了一口氣,笑着說:“家裡需要保證婚禮的安全,這種大型集會最怕流血事件。咱們跟他有衝突,當然會有針對他們的方案。”

這不難理解,畢竟來往的人中以權貴居多,而他們有的早來,有的晚來,安全自然是以提前保障爲主。一旦出現流血事件,婚禮主辦方即使不被法律追責,在人情關係上也難辭其咎,所以他舅舅自然對這塊兒有所部署。

而黑幫是不會訴諸法律的,“無聲無息地消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那跟林至美有什麼關係?”

“我也是說了一會兒纔想明白,這幾個月,他們家不管是與白道生意有關還是偷偷來參與黑道生意的都被暫時控制。繁盛輕易不會來,既然來了就應該知道他要麼立刻被攆走,要麼被以各種藉口控制住。”韓千樹笑着說:“我之前有點想不通,但最近事情比較多,我覺得反正也不會出事,就沒有仔細過問我舅舅。”

“那這樣繁盛過來就很奇怪了。”

“是很奇怪。”他點頭,說:“你說是他再三要求你見音音,還讓你抱音音。他那天傷口那麼嚴重,一碰就會疼,即使穿得再多被你發現的概率也很大。”

“嗯。”我確實是摸了一下他的肚子,他就哭起來了,“這麼判斷他是故意讓我發現的。”

“也是故意讓你搶走。”

再想得誇張點,“槍也是故意讓我拔出來?”

“不排除。”

“他知道音音的傷口會激怒我們。”

“對,而我們不可能殺他,要殺他的話,我要找我舅舅,而長輩們輕易不會願意在喜事的過程中發生見血事件。而且他是音音的父親,你也不會輕易就想讓他死,畢竟要顧慮音音以後的感受。”

“嗯。而且他會知道,他做的和林至美做的意義不同。”

“嗯。”

“所以他是故意被抓?”

“他赴約就是想看看我們想怎麼收拾他。”韓千樹又露出那種又無奈又可笑的表情,“故意示弱,希望你能對他消氣一些。”

我的確因爲他被拘留而氣消了一些,雖然只是一點點。

“還是不知道跟林至美有什麼關係,他被抓了,她來跟你談判要救他出來不是挺正常的嘛。”

“是挺正常,但我覺得是這樣。我不太確定,但從她的反應看來就是這樣。”他一邊抓住音音因爲脫掉褲子而不斷蹬他的小腳丫,一邊說:“她也是被派來的,他們要求她如果談不攏就殺了我們。不管她殺不殺,她來找我們,拔了槍都意味着她完了。”

“爲什麼?”

“沒有見過我們的其他人都被扣起來,我舅舅的安全人員不會放過她。”

“所以會弄死她?”

“他們肯定會聯絡我,到時我就……”他剛說到這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音音立刻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了身,要去抓他的手機。

我連忙按住這傢伙,看來小孩子都愛玩手機!

韓千樹拿起電話,笑着說:“來了。”

“記得要掐她!”

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頭,去客廳接電話了。

音音氣地坐在牀鋪上拍我的手。

我兒子很乖,這點雖然不好,但的確給我省了很多心。搞定了他的小屁屁,又給了他奶壺之後他就顛顛地去看他的小貓了。

小貓現在已經被迫叫了“貓貓”這個名字,因爲音音一直都這麼叫它。

我教音音餵它小魚乾,他很聰明,而且很溫柔,很小心地不去激怒它。這點真的不像我,我小時候很熊,如果沒有我哥哥控制着我,我估計早就被小貓小狗追着咬了。

這麼小我不覺得教育對他的影響更大。也許繁盛也曾是個溫柔的孩子,但那樣的家庭終究扭曲了他。

韓千樹回來後,告訴我,“把她控制住了,問我們有沒有受傷。”

“要怎麼處理她?”

“因爲我剛剛的那些話讓她有了準備,所以她家裡已經在跟這邊溝通,願意給錢放她回去。”

我想了想,問:“我只是問問,但爲什麼不殺了她?”

“我覺得繁盛是想利用我們殺了她,但這樣的話,我們就等於又得罪了這個家族。”他解釋說:“我姐夫之前說,林家也是個很有名望的家族。全部樹敵沒有好處。”

“我不高興。”

“我知道。”他笑着說:“可是你想想,她回去之後,肯定會跟繁盛翻臉,如果多幾次這樣的機會,讓他們狗咬狗,對我們更有利。如果繁盛就此跟她離婚,再另娶別人,也許他對音音的執念會少很多。如果事情能朝着這樣的結果發展,咱們還是可以回歐洲生活,我覺得你好像不太習慣國內的生活節奏。”

“因爲堵車。”這是我心裡最大的意見,“太堵了。”

他笑起來,摸着我的耳垂,說:“而且孩子的教育也不一樣,身邊人的心態也不一樣,等你嫂子回去,我擔心你會寂寞。”

“音音還在呢……”

他還蹲在地上看貓貓。

“怎麼了?”

我磨牙,“不要挑逗我。”

他放下了手,趁着音音不注意,悄悄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說:“不過會掐她的,肯定會讓她受點皮肉苦。”

“我要看照片。”

“嗯。”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非常無奈,“真是最怕遇到不講理和玩命的。除去那些理由,我最顧忌的是,他們兩個家族好像並不在乎林至美和繁盛會不會死在這裡。不像咱們不捨得失去任何一個人。”

沒錯,如果在乎他們,他們就不會在這種狀況下過來。我一直都覺得繁盛的家族似乎是無情的,他們只是以血緣爲基礎,形成團伙而已。

也許正因如此,我所爭取的,抗拒的那些才都在他眼裡顯得毫無意義。他會認爲我只要清楚他們只是收錢殺我哥哥,我就可以理解並諒解這件事,也會用各種手段逼我答應放棄撫養權。

也許這終究是因爲他做得到這些。就像林至美做得到嫁給曾給她帶來重度傷害的繁盛一樣。

他們什麼都做得到。

這件事的處理僅止於此,繁盛會被拘留十五天,然後強制遣送回去。林至美也會被扣押,理由可以隨便想,而且她渾身都是把柄,最直接的,就是她的保鏢人人都攜帶槍支,並且拔了出來,大白天的,絕對有人看到。如果經公,她比繁盛情況更嚴重,幾乎等同於恐怖襲擊行爲。

所以這邊會跟林家交涉,林家選擇付錢把她要回去。

但這邊會讓她受點皮肉苦,只是我們這邊等於幫她避免了經公的結局,變相地救了她一命。主要矛盾變成了她家跟繁家,沒法朝我們追究。

所以我們其實沒有布什麼局,完全是反間了他們一把。林至美會在關鍵時刻選擇了相信韓千樹,可能也是因爲她跟繁盛彼此之間並不信任。

我也不知道繁盛這樣算計她與音音有沒有關聯,但我真心希望是有的,這樣在音音的角度他還沒那麼無恥。

現在我可以相信婚禮期間的絕對安全,也就放心地領着音音出去玩。

他雖然才這麼點,但已經知道大陸和德國在風土人情上的一些區別。所以每天帶他出去時,他都很開心,如果哪天我們犯懶沒有出去,他就拎着他的圍巾扔到我身上,表達他的訴求。

而原本決定的要跟韓千樹的父母以及叔叔再次見面的事,也在第二天早晨得知,因爲他父親臨時被委派了工作而推後。

他爸爸是以飛國際航班爲主,聖誕節期間工作非常多,每年到此時都會加班加點。原本他是休息了,但由於有人病倒而不得不頂替幾次航班,所以見面時間推到了兩週之後——我們婚禮的前一週。

這一週需要見的人非常多,我倆每天都在見人,每天都要跑機場和車站接待朋友。

所以我們經常在分開行動,好在我父母趁着繁盛被拘留期間回來了,他在我們手裡,他家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因爲這種小事讓他送命,也就沒有人動我父母。

他們幫我看着音音,我則每天負責這些瑣事,這樣的忙碌讓時間過得飛快,而其中一天,我在機場,韓千樹先去被他的朋友們灌酒,我碰到了繁盛。

現在我們佔在制高點,我自然底氣很足。

這天他已經被釋放,但依舊被警察親自送上飛機。

他臉上沒什麼傷,走路的姿態也還好,除了步伐有點慢,看不出是否受了傷。

但他瘦了一大圈,顯然也沒佔便宜。

我是在下車時碰到他的,他也下車,扶着眼鏡框,非常溫和地朝我笑了笑,他試圖上前一步,但被警察攔住了。

他也沒掙扎,就站在原地,笑着說:“恭喜。”

“謝謝。”

他仍是笑,說:“我回去了。”

“嗯。”我說:“祝你一路順風。”

“咒我死。”他笑得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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