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氣說完,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半晌,掛斷音傳來,他把電話掛了。
我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兒呆,腦子依舊是懵的。哭了一鼻子,連日來的壓力得到了釋放,精神也跟着好些了。事情已經有希望了,無論如何都要堅持才行。
我找了一個洗手間把自己的臉整理乾淨,回了虞雯那邊。
晚上趁着虞雯睡了,李昂出來找我,我把白天的事告訴他,他說:“對不起,我以爲他不會對你動粗。”
“沒事。”我問:“我那樣處理合適麼?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他笑起來,“你這樣做是爲了讓他惱羞成怒?”
“不是。”我說:“我希望他派一些人幫我去給繁盛戒毒,被你們帶走之後,那時不知道怎麼跟他要人來戒,這樣會好說一點。而且他打完給錢的行爲讓我很生氣。”
“打完只說漂亮話更可惡。”他道:“錢是最高誠意嘛。”
我沒說話。
“抱歉,”他正色起來,“他可能考慮到你聰明,會知道他會看在繁盛的面子上不敢動你,而且你開始表現得太強硬,他覺得自己鎮不住你,所以才動粗表示你的靠山已經沒有意義。”
李昂不知道,費子霖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我強硬,早在之前繁盛出事,他就表現得有點意外。也許這也是他用非常手段對付我的原因,“真是個小人。”
“他現在的局面太難看了,”他說:“他這樣做,表明他急於證明他的猜測,現在他沒有得到證明,現在心裡肯定在嘀咕,你要立刻把事情告訴繁盛。”
“可他已經說繁盛同意了。”我承認我比較關心費子霖打我這件事,總覺得十分屈辱,更加得孤立無援。我感覺繁盛不會同意這種事,可心裡又有些擔心他同意,如果這是他授意,那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就又起了一個質的變化。
李昂笑了笑,說:“誰會同意讓別人打自己的老婆?他自己打也許可以,但讓別人打他還怎麼做人?”
他也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想了想,便把之前的事告訴他,說:“我忘了把這件事告訴繁盛了。我再去打給他。”
“不用了。”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臉色有些訕訕的,“謝謝。對不起。”
“我說那些話只是聯想到了我自己。”
“謝謝。”他可能是覺得我在繁盛面前這樣替他說話很不可思議,因爲他即便有千般理由也的確背叛了韓千樹,間接地推動了他的出事,他沉默許久,才嘆了一口氣,“你現在可以絕對放心,你的家人和孩子在那邊都過得很好,也不知道萬先生跟你有罅隙,如果你信我,接下來我會幫你拿到證據。”
“謝謝。”我不信他,但他這個人保不齊有用,說幾句漂亮話也沒用壞處,“我理解你也是被逼無奈。”
客套話他當然不會太當真,尷尬了一會兒,收拾起情緒,正色起來:“不管他是先問你,還是已經問過費子霖才問你,他現在都肯定已經知道費子霖對你動手的事。他肯定會有所反應,運氣好的話,還會跟費子霖翻臉,如果那樣,費子霖肯定沒有時間在這裡耽擱,要先去安撫他。”
我搖搖頭,“我覺得他不會有什麼反應,他好像比費子霖還要確定這件事。”
“那也不意味着他會願意讓別人對你動手。”
“如果他真的沒有反應,我還能做點什麼?”
他連思考的動作都沒有,明顯這些事早就已經盤算好了,“千樹告訴我,你兒子很喜歡你,但也親爸爸,總想着讓你跟他複合。上次開棺的事也是他從中作梗?”
“嗯。”參與那件事的人做完就送給李昂,他還要處理法律問題,所以清楚內幕,我簡單講了一下,說:“我也想不清那孩子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真擔心他未來會變成跟繁盛一樣的人。”
“別擔心,這至少證明這孩子靈得很,聰明的人總是容易偏執。”
聽到外人誇獎音音感覺還是不錯,雖然我很希望他笨點,是那種父母打成什麼樣都沒有反應,一心想玩的小孩。
“如果他沒有反應,我就建議你把這件事告訴孩子。這麼明顯的對錯孩子心裡肯定明白,即便他幫不上忙,你也能搏點同情分。這種小事慢慢地越來越多,孩子就會偏向你了。這也不是利用,因爲這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事,我覺得孩子有權利知道真相,這樣他纔可以有明確的判斷,纔會明白你想要帶着他離開爸爸不是在害他,反而能把對他的傷害降低。”
音音我還是有數的,如果我告訴他這件事,他就肯定會去跟繁盛鬧,期望正如李昂所說,就算沒有幫助,他心裡也會明白些吧。
這件事就這麼安排,我又問:“如果費子霖現在派人打進來怎麼辦?”
“這就證明他確定不了,他是個講證據的人,更不敢貿然進來前功盡棄。我會密切關注他,一旦有他跟繁盛翻臉的消息,我們就立刻趁機走。”他說完,又道:“你臉色很糟,今天早點休息。我只有兩個飛行員,但你要跟我們乘一架飛機,所以,還要勞煩你送我們一程。”
“這沒問題。”
“這件事不能告訴魚丸,我不知道她會做什麼,一到那邊,我立刻安排幫你檢查身體。既然他的錢你沒有收,那我會出,再添一個零,如何?”
我承認我燒那點錢還有一個小原因是因爲我嫌他給的太少,於是說:“好,謝謝。”
“別怕,只要千樹還活着,現在就不是絕境。”他的表情有些勉強,“這麼多年,你們幫我最多,現在你處境這麼艱難,還要爲了我們的事跟他爭執……”他說着,從茶几下面的抽屜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我接過東西,裡面是一張光盤:“這是什麼?”
“我跟繁盛交易的錄像,有這東西足夠證明是我在說謊,裡面還有一段你修改設置的視頻,萬先生看了之後就會明白。”
這就是他所說的證據,“你跟繁盛見面居然能錄像?”
“談這種交易需要中間人,我從中間人手裡買來。原本是怕萬先生查到,準備銷燬。但事情既然已經這樣,就讓萬先生這樣認爲吧。”
這樣一來,他如果真的如他所說,只是先答應繁盛,但中間想要變招糊弄繁盛也無法洗清,但這些已經足夠洗清我了。
我便收了下來,說:“那舅舅一定更恨你。”
“看天意吧。”他苦笑了一下,說:“反正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萬幸。況且如果千樹在他身邊,而且意識清醒,就肯定會告訴他一部分實情,他們互相一對,真相就會出來,以千樹的脾氣,他肯定會替我求情。如果他這樣都沒有追殺我,你就可以放心了。如果他追殺,你也做好最壞的打算,今後只剩自己跟他們周旋,勢必要很辛苦,也要很謹慎。”
“謝謝。”他把這東西提前給我,頓時讓我對他的信任飆升,“太謝謝了。”
我回房間看了視頻,這視頻應該是中間人爲了確保兩邊都不會反悔而專門錄製的,這樣如果有任何一方反悔,視頻就可以用來處理他們或交給警察。因此視頻十分清晰地拍上了每一個人的臉。這東西的公證人也不知是誰,但李昂要拿這東西絕對不容易,當然,繁盛要拿到也不便。內容就和繁盛說的一樣,他幫忙調解議和,確保議和成功,李昂負責這件事,確保韓千樹死。
雖然很想立刻就發給萬先生,不過我還是決定等我們離開之後再發。
這天睡了個不怎麼好的覺,第二天起牀,虞雯和李昂在早餐桌上說要走的事。
我趁着虞雯去洗手間問李昂,果然他說:“繁盛可能已經跟費子霖翻臉了,費子霖去了柏林,人也撤走了一大半。”
太棒了!
我們連忙收拾細軟出發,只有虞雯逍遙得以爲已經安全了。她最近很開心,臉色好了許多,整個人也精神煥發。
我們收拾收拾上了飛機,飛機已經檢修好了,看樣子是昨天連夜安排。很快就進入了跑道,直到巡航,都一切平靜。
我們要到美國去,李昂保證那邊十分安全,繁盛只能抓狂,費子霖的勢力也尚未延展到那邊。他在跟我說這件事時,還意味深長地告訴我,現在之所以能去這裡,還是因爲韓千樹幫他談成了那次合作。
臨行前我接到了音音的電話,纔想起我答應他給繁盛打電話安排跟他通話,但因爲昨天遇到突發意外,今天又趕着要走而來不及。
音音卻記得,對我彙報說:“媽媽,費叔叔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有,怎麼了?”
“費叔叔來了,我爸爸把他關起來了。”
哎呦,難怪。
“沒有。”我說:“別擔心,他們可能只是吵架了。”
“哦,那費叔叔還會幫咱們的忙嗎?”
“媽媽會周旋,你先按照原計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