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想?”
“不知道。”她抱起雙臂,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這種事往哪個角度想都沒問題。”
“那你問我做什麼?”
“有人說是你打了我男朋友。”她說:“如果是因爲追我,那我一定要嚴厲地警告你,但可以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不告你。”
“如果是因爲別的原因呢?”
“看你們誰對誰錯了,但你應該不會亂打人。”我正高興她能站在正義的一方,結果她繼續說:“不過我還是很生氣,有什麼事情不能用吵架解決非要把我男朋友打得像豬頭一樣?”
我決定像個男人一樣地承認了,“是我打的。”
“理由呢?”看來她心裡是不相信的,臉上的呈現出了鮮明的意外。
“什麼理由你比較不容易告我?”我有心套話:“爭風吃醋?”
她的臉居然紅了一下,“實話實說啊!”
“如果我說單純看他不順眼,你肯定要告我吧?”
“那肯定啊!這世上看不順眼的人多着呢,胡亂打人算什麼?”她顯得有點不冷靜,可能是因爲真的沒被人告白過,或者把別人的告白當對方胡扯。但我這麼正經,我這麼真實,即便我在假裝開玩笑,應該也比tim那種有感覺點吧。
如果是平時就嬌滴滴的女孩子,發現她害羞就不會令我這麼激動,但她平時這麼霸道,侷促起來的樣子格外可愛。可能這是因爲這是她不被我所知的另一面,我的內心爲這種發現而雀躍歡騰。
“所以你看。”我也開始沒出息的侷促,既喜歡她現在的態度,又怕她把話題戳穿。我甚至想到,他們現在應該還是分手狀態吧?我小心翼翼地呵護這個話題,潛意識裡將它當做決定是否或如何趁虛而入的試探,既不願挑明,又不想完全含糊,“我肯定要說對自己有利的話。所以當然是爭風吃醋。”
她的臉依然紅着,但冷靜多了,“爭風吃醋我還是要告你的。”
“看你的表情可不像。”
“你!”她握了一下拳,隨後瞪起了眼睛,一副惱羞成怒的架勢,跟我僵持了一會兒,便氣餒了:“所以你真的是因爲看他不順眼纔跟他打架?”
唉……
我還是實話實說吧,“他懷疑我對你有意思,找我挑釁。”
“那你怎麼打得過他?”
“我爲什麼打不過?”
“他都躺進醫院裡了。”她說:“他打架很厲害的。”
“他跟你說細節了嗎?”
“沒有才問你啊。”
雖然我表姐是那樣的意思,但我還是希望有機會慢慢告訴她我的家庭情況。最好那時她能是我的女朋友,因爲我一想到我的事會被那個王武知道就莫名煩躁。
而且我家的親戚都比較富貴,我卻做夢都想當個普通飛行員,他們再有錢,都和我將會過的生活沒有關係。所以當時的我覺得這一刻的我就是很真實的,因爲我現在展現出來的所有都是我自己賺來的,將來也會是我自己去賺,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根本想不到後來會變成那樣。
於是我決定搪塞過去:“可能是我力氣比較大,好歹也是每天都要特訓的。”
“可他打架很厲害。”
“我經過特訓。”
“可他打架很少輸過。”
“我經過特訓。”
“你……”她發現我不想說了,可愛的嘟起了嘴巴,“你挺神秘的呀。”
“神秘?”
“你有綠卡。”她說:“而且不喜歡和人來往。”
“這事說來話長,”我說:“以後有機會慢慢告訴你。”
“有機會是什麼時候?”她是個好奇心強的孩子。
“關係很親近的時候,比如交往之後。”我總怕她發現我的心思,因爲她不喜歡我,這樣肯定會因爲尷尬而逃走,“這只是個比方,類似於這樣的關係。”
“真冷淡,女朋友是人,朋友就不是。”
“朋友怎麼不是人了?”
“連秘密都不肯分享。”
“你都說是秘密了,爲什麼還要分享?”
“那是我形容的不好。”她執拗地說:“只是家庭情況而已,就算很差或者很奇怪也沒人嫌棄你啊,也許我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不是想套她的話,畢竟家庭情況屬於隱私,對我來說也不屬於談戀愛的範疇,我這麼說只是希望她能類比理解,我以爲她也這麼想,“你的家庭情況你也沒有告訴我。這不需要告訴別人吧?”
“爲什麼不可以?我父母是研究植物的,我哥哥是飛行員,還沒結婚,但有女朋友。我不是德國護照,但我有卡。”她一口氣說完,道:“我都說了,你呢?”
“我怎麼了?”
“綠卡哪來的?”
這事真的不好宣揚得所有人都知道:“你確定我有這東西?”
“這東西就在你錢夾裡放着呢,而且你有駕照啊。”她說:“你掏出來。”
“我非得解釋這件事麼?”要是非得我就解釋吧。
“也不是非得,不過是你自己說要做個朋友,你還說我討厭你。我是挺討厭你的,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你,大家都想跟你交朋友,可也知道你經濟有困難,但每次說了不讓你帶禮物,你每次都帶。”她真是翻臉如翻書,“上次也是,tim邀請你時候跟你要錢你就去,我們免費你都不來,你根本沒有跟我們交朋友的誠意。”
“我有跟你交朋友的誠意。”
我承認我沒有跟lisa等人交朋友的誠意,但跟她絕對是有的。
“總之我的意思就是這樣,交朋友的話就不能在錢的問題上太敏感,太大男子主義。沒有就是沒有,讀書生活費用這麼高,我們不會給你增加負擔,只是希望你多參與大家的活動。”
“所以你希望我把我的家庭情況告訴你?”
“如果你不是被領養到美國的孤兒或者有其他坎坷的身世就不用告訴我了,就算是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沒有跟我們交朋友的誠意。”
回房間之後我仔細地思考了自己的狀態。徐妍說的沒錯,我沒有跟他們交往的誠意,我甚至沒有跟這裡所有人交往的誠意。
而且不止現在,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我一直都在讀書,課餘也沒有時間見同學朋友而是訓練體能想當飛行員。
這大概這也是我朋友少的原因吧?
傍晚大家一起吃飯,徐妍已經跟他們都混得很熟了,我表姐的計劃就算是破滅了,因爲現在只剩我自己顯得不尷不尬。
吃過飯後我其實很累了,但他們商量好要去酒吧。徐妍問我:“你要不要去?”
“我……”
她用眼神威脅我,好像知道她自己的位置似得。
“去吧。”
她笑起來,“有努力就是有進步的。”
我小聲說:“我只贊同你一半觀點。”
她還想問點什麼,又被那羣人拉住問東問西。
他們aa制,徐妍說她替我墊了,還擺出一副拒絕她就再也不跟我來往的態度。我想她真的是個好人,她很同情我,強迫也要幫助我。我沒發現她這麼對別人,所以我想入非非得覺得她是真的想爲我做點什麼,但因爲有男朋友,只能告訴自己是在同情我。
喝了點酒,徐妍就來問我,“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句?”我當然記得,但我不想被她發現我反覆咀嚼着我們的每一次對話。
“只贊同我一半。”
“我覺得有些人際關係是無用的。”我說:“我現在可以坦白告訴你,你們這羣人裡,我只喜歡你一個。”
她一愣。
我趕緊補充,“我說的是朋友。”
“我知道。”
“所以剩下的對我來說就是無用的人際關係,我不想浪費時間經營他們。”
她來了興趣,努努下巴,“那他們呢?”
“無用的。”
“爲什麼是無用的?”
“聊不到一起。”
她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我有種被特殊對待的感覺。”
“榮幸嗎?”
“榮幸之至。”
“所以你看,做我的朋友至少比做你的幸福。”她的態度讓我覺得有了尊嚴,“我可以花更多的時間跟同一個朋友聊天,瞭解對方,就像現在咱們這樣。”
“那綠卡……”
“……”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些個秘密已經讓我恨不得把你拖回房間建立親密關係了!”
我差點沒聽懂她的話:“你居然這麼含蓄?”
“你比較含蓄,我就不敢太放肆。”她說:“你說話太客氣了,也不說髒話。”
“小時候說過一句,被我爸罰跑了800米的操場三十圈。”我記憶猶新。
她高興起來,“這屬於家庭的部分吧?不是隻說給女朋友聽麼?”
“看你怪可憐的,只好透露一點給你。”
“我想知道是希望你可以真誠一點,並不是我想知道。”
“別找藉口了,好奇寶寶。”
“神秘寶寶!”她創造了兩個新詞,“不好相處寶寶!”
她可能真的覺得很委屈,因爲她總想幫我。所以這一刻她嘟着嘴,臉上掛着不忿的表情。陽光明媚的女孩子即便生氣也是清新利落的,可愛得讓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