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技術依賴與悲劇
通過技術與道德、科學與宗教、經濟與環境三個方面的邏輯背離的比較,得出結論,人類文明走到今天,出現這麼多的全球性的問題,甚至直接危及文明自身,這或許是命中註定的結果。具體地說,是文明自身內在的矛盾造成的。
文明的定義很多,通常是指人類所創造的財富的總和,包括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物質財富主要是技術的產物,精神財富主要有文學、藝術、教育、科學、法律制度等。相對於野蠻,文明也可指社會發展到較高級的狀態。有關研究發現,人類現代文明在4.4萬年前就已出現。從文明的起源來說,要準確界定任何一羣人或一個民族何時進入文明狀態,這是很難的事情,因爲每個人的標準不同。如在英國學者丹尼爾看來,古代文明有三個重要標誌:即有文字,有城市(人口要有5000人以上),有禮儀中心(爲禮儀而建造的場所)。這三點如果具備兩點,就可以認爲是古代文明社會遺址。
但我國的學者如夏鼐、李學勤等人在接受丹尼爾三個文明標誌基礎上,又提出加金屬作爲標準:“從我國的考古學來看,文明社會的標誌至少還有一個,就是金屬的使用。這樣看來,就應該有四個。”
但一些學者認爲這樣還不夠完善,如安志敏就認爲:“文明的誕生,就是國家和階級社會的出現,象徵着社會進化史上的一個突破性的質變,這在學術界幾
乎是沒有任何異議的。”
他又在以上四要素基礎上增加了國家和階級社會的出現,這樣把標準增加到六個。按照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國家是文明創造的概括,階級是文明創造的結果,把階級和國家併入劃分標準本無可厚非。但是,對於文明的考古,需要的是物質考據,階級和國家是一種無形的社會建制,這給科研工作帶來新的挑戰。
通過以上的討論,我們發現,不管是哪種標準,文明的核心標準都可以概括爲:文字書寫技術、城市建築技術、金屬冶煉技術。國家和階級是無形的,並且是建立在生活技術和生產力技術之上的,因此這裡暫不討論。實際上,技術對文明的重要性遠不止於此。在大約50萬年前,人類掌握了火的技術,改變了人類的生存方式,從此人猿揖別。火的技術又衍生出烹飪技術、煙燻技術、農業生產技術、金屬冶煉技術、陶瓷技術等。一般意義上的技術,是指人類爲了滿足生存和發展需要而依靠自然規律並從自然界獲取物質、能量和信息的手段和方法,是以自然規律爲客觀基礎的人類智力的物化,是人的主觀目的性與自然的客觀規律性的統一。通過技術,人類使自然發生滿足需要的變化,同時又把人類改造自然的成果帶到生活當中,從而使人類不斷走向文明。技術對人類文明的決定性作用,可窺一斑。至於近現代科學技術對社會的改造,以及對文明的貢獻,就更不在話下了。
雅斯貝爾
斯認爲,就技術而言,我們必須依靠技術實現的方式,實現人類自身新的可能性。面對技術給我們帶來的生活手段的合理化,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正走在技術化的道路上,技術搭建起一個龐大的精妙的工具世界,離開技術,文明大廈將會崩塌。也就是說,對自我存在來說,對技術成就的任何理解必須充滿着非技術化的另一種意義,因爲技術的絕對化對自我存在來說是毀滅性的。
當然,今天我們對技術的批判,不是完全否定技術,而是適時改進我們的技術及其觀念,以規避技術的負面作用,使技術向着更有利於人的生存的方向發展。
到這裡,我們似乎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文明肇始於技術,技術是文明的真正內核。正是技術,一步一步地使人類從野蠻的洪荒中走出來,走向文明的歷史。但是,也正是技術,把人類引向未知的領域,由於技術的作用是不確定的,因而是有風險的。所謂,成也技術,敗也技術。技術的進步是顯性的,而道德的進步是隱性的,技術的進步未必帶來道德的進步,甚至導致道德的退步。在技術內核的作用下,在人類歷史上,進一步先後出現了技術與道德、科學與宗教、經濟與環境等三個方面的邏輯背離,這種邏輯背離是人類文明自身的內在矛盾,是一種先天缺陷,註定了文明的悲劇色彩。
由於文明自身的基因缺陷,看來解決問題的關鍵不在文明本身,而在於人類對文明的期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