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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十一章·如果鳥兒失去樹蔭

正文_第四十一章·如果鳥兒失去樹蔭

“我們焦急地看着那個刷上紅漆的木箱子,仇範的頭髮有一縷黑黝黝的還卡在箱子外面,我們都屏息凝視,箱子裡細細微微地傳出一點聲響,接着寂靜無聲。我們更加擔心了,擔心會鬧出人命來可就完了,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剛好老夫人來得及時,她看見眼睛這一幕,當時氣得渾身發抖,大罵着她的兒子,讓他放人。我們都知道,二少爺最怕他母親。二少爺看見他母親進來,騰地從箱子上坐起來。我們一看,一齊衝上前去,將蓋子掀開,救出仇範。那時她已經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

“我們打了急救電話,讓送到醫院去。誰知道,從不會對家事多言的老爺發話了。他說一句話,你看她也死不了,帶她回房間,消停一會兒吧。你們這些人做的這些事真是給我樸家丟人。老爺撂下這句話,甩了甩手,對二少爺冷言一句到我書房裡來,氣憤地往前走去。隨即,二少爺變成順從的綿羊跟過去。我們小心翼翼地放下電話,幾個人合夥將仇範擡到她的房間。幾位婦人留下來照顧她。我站在她牀前掃視了房間一眼,剛纔在房間裡的爭吵就已經註定了這是一場災難的開端。地上散落着她常穿的那件羊毛開衫,她的腰墊被撕碎,梳妝檯的瓶瓶罐罐都倒在地上。自從她懷孕之後,她的房間就鋪上了厚厚的地毯。這時候,那地毯上有幾處滴落了紅色的血液。我去檢查她的傷勢,那時候她呼吸平穩,模樣靜寂,看起來一副天使模樣。她的嘴角破裂,額

頭上有一塊破口,手臂也多處擦傷,除此並無大礙。最幸運地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一直安安分分,沒有異狀。我們這才長吁了一口氣。那幾個平日裡嘮叨的婦人,開始絮絮叨叨地對漸漸甦醒過來的仇範說安慰的話,希望她不計前嫌,原諒二少爺。哼,婦人之仁。這種事情都是早就註定的,一羣居心叵測的人各懷鬼胎聚在一起計劃陰謀,利用和被利用。所有人,包括本來就富有的樸家,也依然還不夠,利慾薰心。我不知道仇範一直默默隱忍的原因,但是她也真是天真!”

袁永恆露出小人神色,喋喋不休地講着故事和他的看法。夜色越來越深,我的酒意漸淡。車就停在路邊,對岸是了無人煙的出租車站,那裡停着一輛等待顧客的出租車。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司機從駕駛室出來,敞開外套,從右口袋掏出煙來,點燃,重重地吸上一口,接着猛烈地咳嗽幾聲,架不住這劇烈的反應,他扶上車門繼續咳嗽,那架勢活像要將肺雙雙咳出來似的。

“你看那出租車司機,活得可真是辛苦,就爲了那點錢,無論酷暑嚴寒,沒日沒夜地接活跑路。瞧吧,等到他再老一點,由於常年的職業特殊性,患上嚴重的腰椎間盤突出,屁股上再長上一堆爛番茄一樣的痔瘡,就不得了了哦。要是還嗜煙如命,就會跟這個肺癆鬼一般下場。”他說着,那司機在遠處又咳嗽了幾聲,他聽見什麼聲音,以爲是有乘客走近了,四處張望,然後失落地回頭繼續抽菸。這一帶,酒吧較多,常常會有喝得爛醉的人從裡面出來,歪歪扭扭地走向他的車,他的生意就來了。一天要是多跑幾趟,不算空車,也不錯;但這天越來越冷了,這麼玩出來玩的人也越來越少了,生意不好做了。那個司機抽着煙,想着心事。他眯着眼睛,望向馬路對面的我們。他看不見我們,我們的身子隱藏在黑暗裡。他目光渙散,飽經風霜的臉龐溝壑重疊。

“你活得很精彩嗎?”我反問他。

“我活得和他一樣,苟延殘喘。”他說,“不過,好在我沒有牽掛。三十多歲,也沒有想要成家,那重病的父親肯定熬不過停藥的這段時間,他可能在幾個月之後就死掉,那時候,我可就是一身輕了。人這一輩子,應該自私一點,我的父親會理解我的,

他也不會希望將來他的兒子的兒子還在對別人卑躬屈膝,爲他這輩子的犯的錯贖罪和還債。我如果是他,早應該在破產後,被要求世代爲奴的時候自殺,一了百了。我想我對你說得太多了,對吧?”

“你知道嗎?和你這樣的人合作,我纔是應該擔心纔對。”我調侃他,對他的三觀感到惋惜。

“放心,我可是極好的合作伙伴。你知道我給徐明哲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你想都不敢想。”他使出渾身解數,誘惑我。

“什麼?”

“只是兩個人的對話而已,但是對他而言,價值連城!”他狡猾地笑起來,故弄玄虛地說,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位司機身上。那個司機已抽完一支菸,他將雙手揣在褲子口袋,左右環顧。他看向幾家酒吧的入口,那裡霓虹閃耀,甚至還有極微小的DJ音樂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羣鑽出來。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姑娘和一個朋克男靠在一間酒吧外面的牆上,遮住牆上波普塗鴉中一隻大猴子的眼睛。他們低聲聊着,女孩時不時捂嘴嬌嗔,朋克男得意洋洋,不懷好意地衝她們笑,時不時來點肢體上的碰撞。那司機看着他們聊天,看得十分入神,很好奇下一步他們的動作表現。就在那朋克男第三次摟住其中一個女孩的肩膀,他好像在對她女孩說要帶她上哪裡嗨皮時,那司機終於按耐不住,丟了煙,一個健步如飛,跑過來,用極大的力氣拉開朋克男。其餘的女孩子一下子躲得遠遠地,只有那個被摟的女孩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被拉開的朋克男一臉懵逼,正想還手之際,只聽那女孩子衝那司機大叫一聲爸,那司機晾着揮起的一隻手臂,回過頭來。那朋克男一見情形,罵一句真掃興,再吐一口唾沫,白了父女雙雙一眼,進了酒吧。那女孩一臉地埋怨,揹着書包直直往前面走,走到那司機的出租車裡,打開後車門氣呼呼地坐進去。那位擔驚受怕的父親緊接着也鑽進駕駛室。那輛被溫暖包裹的暖黃色的出租車很快就消失在我們視野。

“你試過對你的父親說出你的想法嗎?你可以直接對他說我不願意再照顧你了,求你快點死吧。”我對袁永恆說,想起我的父親曹先生,我曾經因爲他的身份原因,害怕過他,就像不敢面對自己內心的魔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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