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牆,樑雨香回頭看一眼,進在咫尺。她有種感覺,以後要很少進宮了。因爲信王和娘娘今天都說了,她以後不住宮裡了。
皇后今日穿的衣服,農家婦女,還不如樑雨香看着高貴。
進了郡主府的門,盛平今天盛裝接待。
“我們爲何來這裡?”樑雨香看了一眼大肚子的盛平,才知是她的府邸。
“這裡是郡主府,以後你就跟着盛平郡主多多學習。”
“爲何不讓我回家?還要借宿別人家裡?”似乎有些不開心。
“回家之後你要做什麼呢?繡花?還是讀書?或者整日無所事事?”皇后嚴肅了。
“可是我在這裡能做什麼?”
“盛平郡主家可是才高八斗的書香門第,你還不懂人情世故,皇上讓你跟隨郡主多學習。”信王跨進郡主府的門檻,又一次感覺到不一樣的氣氛。
“原來又是當苦力,難不成郡主還能下地或是養蠶?”
“都不是。”郡主慢慢停下腳步,讓她看了一眼假山上的軒榭。
“那裡,以後就是你的房間。”
“嗯?住那麼高?”
一羣人從後山的石梯走上,昌平趕緊上前攙扶了她。
“這麼高,你就不要上來了。都快生了,萬一有個閃失,郡馬爺估計要恨起我了!”
“呦,你也怕人?”
“主要是理虧了唄。”
信王跟着上來,感覺上個樓梯都累的不輕。
推開門,裡面乾乾淨淨,種了些吊蘭在窗前,窗前擺了古箏和琵笆。
一牀,一桌,一櫃。牆上掛的都是山水名畫,有徽派建築的白牆墨頂,有江南水鄉的青磚碧瓦,小橋流水人家。
推開窗,都是陽光。
這裡能俯瞰整個郡主府。
“從這裡過去,是後花園。”盛平推開門旁邊的暗門,竟然是假山的山洞,正好能過一個人。一丈之長,豁然開朗!後花園映入眼簾。而後彎彎曲曲的小石子路,饒到了底下。
樑雨香覺得自己的小姐院真是個草房。
“太漂亮了”
“那就是願意留下來了?”盛平看她一眼。
“我還是怕給姐姐惹麻煩。”她自己的聲音低的自己都慚愧。
“這香兒儘管放心,盛平郡主可是專治麻煩!”
皇后又一次在花園裡走了一遭,這次感覺明顯不一樣。沒有了和皇上的相依相偎,沒有了那種家人的感覺,現在似乎就像,在完成某一項任務一樣,隨着大家一同遊園。
“香兒,你就不用多想了,儘管聽話,盛平郡主要是生了寶寶,你可得好好伺候。”
“伺候我倒是不用它,她只要把自己照顧好,我也算是對皇上有個交代。”
衆人不說話,兜兜轉轉走一圈,走到了她們家的客堂。
課堂有兩個臺階,臺階下站了秦忠,真兒和宮女,還有盛平身邊的甜甜。
“娘娘,王爺請屋裡坐。”盛平郡主給樑雨香使了個眼色,讓她也進來。
“香兒在門外等候。”
樑雨香的一隻腳剛剛擡起,正要越過門檻,被
皇后的一句話,定在那裡。
“不讓進?”她心裡犯了嘀咕,但是嘴上並沒有問,於是她退後一步,站在真兒的身邊。
“真兒,把門關上。”皇后還特意將她隔離。
“是娘娘。”真兒關了門,回到原位站着。
“香兒姑娘,你現在住的可都是最好的呀!”
“別笑話我了,有家不能回,我像顛沛流離的逃荒者似的。”
真兒就真的不在說話。
“那是因爲姑娘受人重視。”秦忠很少說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到讓樑雨香挺高興。
“秦大哥可真是少見,今天也太稀罕了,你竟然說話了!”
“一回生兩回熟,日子久了,說句話還是會的。”
秦忠不再那麼拘泥,出乎了樑雨香的預料。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秘密,關了門在幹什麼呢!”
“皇后,王爺,郡主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她們說什麼我們下人哪能知道?”甜甜雖然粗魯點,可是在外人面前還是要顯示出自己在郡主府的地位。
“盛平郡主接旨!”
盛平盡了全力,拖着笨重的身子慢慢跪下。
“臣女聽旨。”
“朕今日委託盛平郡主對昌平郡主嚴加看管,施禮授課,能以姐妹相待,直至成人。朕以兄長之名,父親之愛交於盛平郡主,勿失朕心,欽此!”
“昌平?”子月擡起頭,看着皇后。
“稍安勿躁。”
皇后將聖旨交於她之後,又念下一條。
“梁山之女樑雨香,孝性有加,聰穎名諱,勤勞懂事,今日特加封昌平郡主,以示褒獎。望宗親子嗣引以爲傲,勿負聖恩。欽此!”
“這道聖旨也是我接的,難道不是該香兒聽旨嗎?”子月更加迷惑。
“對,皇上寫了年限的,但是不可泄露。也算是了卻信王一莊心事。”
“臣感激皇上皇后。”
“王爺自己從不提功勞,要賞賜,這次是替香兒要的。雖然皇上一直有心,可畢竟理由不足。這道聖旨,盛平郡主保存好,還有用的一天。”
“子月明白。”
“郡主辛苦一年半載就好……”
“王爺這話裡有話呀!”
三人坐下之後,信王首先開口。
“子良有怪病,從小四處求醫,卻查不出病因。時常頭暈,失目,嚴重時體力不支,吐血。大夫有言,他時日不多,能存活至今,也是奇蹟。最近樑公子說他讀書勞累,又是茶飯不進,已經消瘦許多。”
“原來不願意讓她回家是怕她傷心。”盛平突然就瞭解信王的良苦用心。
“恩……”信王還是心疼樑雨香的,萬一她要是非一顆樹上吊死,那可如何是好?
“那爲何不讓她知道自己被加封一事?”盛平還是不太懂。
“她尚年幼,又沒有什麼大功勞,加封豈是隨隨便便的事?這事,也就你我幾人知情,等到出了榜,楊郡馬爺回了家,你告知情況就好,這就算正式交給你個妹妹了。”
趙禎下的是密旨,當然不能公開。到了公開之時,誰也阻擋不了。
“子月明白了,其實你們可能還有一意未說明。”
子月得意的笑笑。
“哦?還有何意?”皇后倒是不記得了。
“怕他與子良在一起,節外生枝。這姑娘又執着,又血腥,萬一哪天她懷了……”盛平郡主沒有說完,他們當然清楚後面的話。
“郡主果然心細。”趙祉微微一笑。
“看來,是說中了王爺的心思了。”她笑笑,今天的談話就結束了。皇后起身,推開門。
門外陽光正好。
“皇后進宮轉達皇上放心,子月不遺餘力。照顧一個小女子,子月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香兒,進來見過你姐姐。”皇后走出來,拉了她一把。
“已經見過了呀,難不成還要行大禮嗎?”
“對,今天要正式行禮,從今往後你要受盛平郡主的管制和教誨。”
皇后讓她在門檻外,給盛平跪下。
“香兒,今日磕了頭,那可就是你名義上的親姐姐了。”
趙祉站到她身後,彷彿給了她一種力量。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裡面說了什麼,但是你們既然說了,我就照做吧。寄人籬下嘛,低頭是理所應當的。”雖然有些生氣,但她還是乖乖的跪下,在那撲嗵撲嗵的刻了三個響頭。
“有些事等你大些,我們自然會告訴你,今日讓你磕頭,並不在乎你是否理解。你只要知道,從今往後,你就在這兒生活。”
盛平一家之主的氣質盛氣凌人,立刻呈現。
“既然你們都讓我住這裡,那我就住這裡,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爲什麼不讓我回家。但是我想,你們一定是爲了我好。反正我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每次只要說到正點上,你們都說等我長大些,我到底有什麼不懂的,非要等我長大些?”
她磕過頭之後,耍了性子,跪在地上不起,然後開始她伶牙俐齒的本事,跟大家說她的見地。
“我讓你起來,你就起來。”
“是,郡主。”
“往後你不能叫我郡主,你叫我姐姐。而且從現在開始,家裡的每一個人都聽清楚了,樑雨香不是來這裡,打雜幹粗活的,他是皇上皇后,親自寄養在我這裡的。要是這府裡的上上下下誰使喚她,讓她受了苦受了傷,皇上皇后,可是饒不了他。都聽清楚了嗎?!”
“是郡主!”
樑雨香跪着轉過頭,突然發現不知何時,府裡的丫鬟傭人家丁通通都在她身後站着。
盛平郡主的一席話,府裡上上下下,無人敢頂撞。
“既然來我府上,那就無規矩不成方圓。無論是皇上在這裡寄養的,開始皇后在這裡寄養的,都得照我郡主府的規矩來。”
“那你這到底有多少規矩?”
“府中女子不可私自單獨外出,除特殊情況。除此之外,潔身自好。”盛平看了她一眼,不曾想還有這緣分。
“是……”樑雨香故意拖長了聲音,似乎有不耐煩的意思。
“最重要的,不可與男子私通。”盛平說話竟然如此露骨,不是說她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嗎?
(本章完)